司令部内惶惶不安的气氛越来越浓烈,熊司令最近被徐桥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徐桥隔三差五的找几个人来司令部“拜访”,纯粹捣乱。
最近还拿着不知道从哪流出去的电报记录,去南京告御状,要搜什么秘密电台,熊司令气得连夜赶去南京和徐桥对口供。
窗外的天还那是片天,但是走廊里再也没有以往的生气和热闹,大家似乎都被一种看不见的阴影包裹,只有隐约处很轻细的窃窃私语,那声响被风一吹便如潮水般散开,随之化成泡沫。
内部秘密审查正进行着,高峻霄这时候却提出要去徐州剿匪,理由是大家休养的差不多了,重点是熊司令还同意了,总务处的赵处长作为心腹还是很懂熊司令的想法。
一则是主动排除高峻霄的嫌疑,二则是让高峻霄快点去挣点军功回来,他也能有筹码去南京和上峰谈些条件。而高督办这个时候撤离,不趟这趟浑水,实在是聪明之举。
这边赵处长正处理着公文的时候,手下科员急吼吼的来报,高督办在开剿匪小组会的时候,被汤参谋带人拘了,说他通gong。
反了!反了!这不挟私报复吗!汤参谋长这是要公开和熊司令搞对抗。
科员让赵处长稍安勿躁,剿匪队的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参谋部的人他们还真不放在眼里,汤参谋长自己也没出面。结果,一言不合,陈师长带头拔枪,下面的人跟着拔枪,这不还对峙着呢。
军队那块通g的事应该是几位旅长管,参谋部突然跳出来,莫不是得到了什么有力的证据,让高峻霄翻不了盘的那种。
对于赵处长的疑问,科员叹了口气说道:“没特别的证据,就是高督办从办公室给个神秘人打电话,对方说可以行动了云云,被他们捕风捉影的录下来,除非他说清楚打电话打给谁,不然就是通g。”
其实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上面人给他派了什么秘密任务。这可麻烦了,有些行动没有上面人首肯,借他高峻霄几个胆子也不能说啊,除非想上军事法庭,他们这是算好了司令不在本部,想把通g的事做实了。
“曹旅长那什么动静呢?我记得剿匪队是归他审查的。”赵处长深吸一口气问道。
“曹旅长已经过去沟通了,但是参谋部的人不买他的账,拿汤参谋长的官威压他呢。”科员老实的回答道。
“那李科长呢,这么大动静他都不插手。”赵处长声调提高了八百度,把手下人吓了一跳。
“李科长一早就不见踪影,宣发科的人说他去外面出公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手下呐呐的回答道,李科长手上倒是有尚方宝剑,奈何人不在。
赵处长只觉得两眼一抹黑,这帮人真的是……一出事,全特么不顶用。没办法了只能自己打电报给熊司令,先保住人再说。
高峻霄这个人不只是行走的军功章,他老上级谭司令已经提为谭委员,要是借出去的人,莫名其妙在他们手里折了,你汤继祖拍拍屁股走了,熊司令以后就别在官场上混了。
在赵处长前往收发室的时候,会议室里的形式已经发生了逆转,只见一队xian兵冲进原本不大的房间,瞬间控制住众人,逼迫官兵缴械。
高峻霄压住陈鹞的枪口,主动要求配合调查。汤参谋这次是下了血本,把军法处的人都叫来了。若闹大了,他怕兄弟们无端受牵连,不能让他们和军法处继续对抗。
审讯室内,充斥着腐朽的怪味,幽暗的灯光照的人昏昏欲睡,这里总感觉比外面冷些,高峻霄坐在被审讯的座位上,脸上没有一丝紧张或者委屈,好像现在他只是坐在办公室里,会见客人。
负责审讯的是军法处的黄队长,年纪不大,却已经是团长级别了。闫处长这只老狐狸两头都不想得罪,借口生病在家休养,故意放权让手下来趟脏水。
“高督办,把事情交代一下吧,你什么时候加入的g党?你联络的人是谁?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审讯的台词都是程式化的,没丁点新意。
“黄队长,你们是不是应该在事态扩大前,把事情搞清楚。而不是先给我扣顶g党的帽子。”高峻霄冷淡的说道。
“这不正需要您这边配合吗,来你自己听听这段录音。”黄队长说着打开了一旁的录音机,随着磁带的转动,一段带着滋啦杂音的声音响起,只能听出来对方是个男人。
“东西已经拿到了吗?”
然后是里面传出高峻霄干脆的回答,背景音却很纯净。
“拿到了。”
滋啦的杂音又带着语音响起。
“那可以行动了。”
最后还是高峻霄的声音。
“好。”
房间内余音犹在,黄队长没有说话,观察着高峻霄的表情变化,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高峻霄对于“证据”毫无反应,一脸这什么玩意儿,我不知道。
“高督办,说说这个人是谁?”黄队长关掉录音机狂妄的问道。他不关心高峻霄是不是真的是g党。但是自己受了参谋长的关照,得把事情办漂亮不是吗。
按参谋部的意思,今天他即便不认罪,这屎盆子也得扣他头上,臭他一臭。
“先不说你们在我办公室拿偷录的语音是不是做过手脚。大家都知道,没有授权就向无关人等透露机密军事行动,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你觉得我能说什么呢?”高峻霄不慌不忙的反问到。
“好,你不方便说,那我换种问法,你为什么突然这个时候要去剿匪,有什么特殊原因吗?”黄队长引导着他说出点什么,这才是他今天的目的之一。
“黄队长,先把你的态度端正一下,我不是g党,我是党国的军人。”高峻霄一字一顿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就是不按着黄队长的审讯思路来。
“既然是党国的军人,你就有义务配合调查。”黄队长也配合的同他一起上纲上线。
“除了这种意义不明的片段,你们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是g党或者通g,通通拿出来啊。”高峻霄说的黄队长身形一顿,除了这个还真没有别的证据,他们就不能多做几个证据吗。
“党务调查科的人之前也怀疑过你,你可是有前科的,现在问你,又什么都不说,到时候熊司令回来都保不住你。”黄队长只能厉声威胁到。至少为了保护自己的羽毛,他应该会透露点什么。
“那你们拿到熊司令授权后再来找我,到时我必定知无不言。何必浪费时间呢,知不知道和你说话的档口,我都能打死好几个土匪了。”高峻霄有些打趣的说道。
接下来一连串的提问他要么回答无可奉告,要么说与你何干,这让黄队长非常气愤,这个男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传闻脾气温和,结果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依旧铁板一块,他甚至怀疑眼前的男人真的是g党。
“我不知道你收了几根金条,但你得想想为什么闫处长这么贪的人都不敢收,反而让你来拿这好处呢。”高峻霄试图说服他。
“哼,闫处长年纪大了,有些事不敢做了。我知道你的背后是谭委员,蒋校长也要谦让三分的元老。”黄队长凑近高峻霄小声说道,“那又怎么样,就算你不是g党,我们也能让你是,只是你不一定能亲眼见到那些证据了。”
“黄队长你是不是去党务调查科培训过了,这种诬陷人的技能怎么这么眼熟呢,我们军法处可没这种人才。”高峻霄讥讽道。
牢房里愈发潮湿闷得人难受,黄队长强忍着怒气打算再争取一下:“没关系,你就算不招,我们也会帮你写好认罪状,你只要按个手印就行。”
高峻霄不为所动,黄队长又凑在高的耳畔好言相劝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吧,免得受罪。
这就是个套儿,通g是死,泄露机密也是死,不管高峻霄说还是不说,这个坎儿暂时过不去了。
“无可奉告。”高峻霄的语气变得的强硬起来,眼中满是不耐烦。
刚才还是一脸和善的黄队长脸色一沉,猛的一拳打翻高峻霄,他自问耐心极好,可碰上这种人,这种态度,终究是忍无可忍。
他又从地上拎起高峻霄的领子讥笑道:“你招不招都没关系,既然不吃软的,那我们就来点硬的。”
“手拿开,别碰我军服。”高峻霄面带嫌弃的拉开黄队长的手,说完又嘀咕了句,“哎呀脏了,我回去还得洗,黄梅天.衣服又不干。”
“把他给我架起来,我倒要看看他骨头有多硬。”黄队长脑中那根弦终于崩了,怒目圆睁的对着卫兵大声吼道。
“黄队长,在下奉劝一句,不义之财莫贪图,别被人卖了还乐呵呵的替人家数钱。”高峻霄意有所指,闫处长装傻,汤参谋长也不愿出面做那恶人,便花钱买通了几个不知死活的小鬼。
然而,黄队长早就不耐烦了,随便找了块破布就塞在高峻霄嘴里,卫兵卸了他的武装带和外套绑到行刑架上,黄队长亲自拿起鞭子蘸着盐水挥舞起来。
不大的方形刑讯室里,皮鞭舞的呼呼作响,偶尔还有抽打在硬物或是地上的声音。抽打声中偶尔还夹着黄队长的咒骂声与用力抡打声,可他只得到高峻霄被打时的闷哼,男人的目光中还隐含着一丝厌弃。
皮条挥动的时侯,便把一些血滴溅在黄队长皮靴上,这让黄队长更加疯狂,不就是个上校吗,有什么了不起,你即便官复原职也不敢拿我们军法处怎么样。
这时参谋部的一个小参谋跑到刑讯室里,对着黄队长耳语几句。
等小参谋离开,气喘吁吁的黄队长抹了把头上的汗,把堵嘴的破布拿掉,哗啦一声,泼了他整盆的盐水,直接把处于昏迷状态的高峻霄泼醒了。
“算你小子命大,你写封信让缉私队的人把许参谋放了,大家各退一步,这事就算私了了。”黄队长把汤参谋长的意思复述一遍。
高峻霄吐出一口血沫子,呵呵冷笑起来,他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上,水珠不停的从发梢上滴落,白衬衫上血迹斑斑,湿哒哒的粘在身上,从破口处还能见到绽开的皮肉,像是刚才战场上下来的残兵。
“许参谋是犯了法被人家缉私队当场抓获,汤参谋长面子更大呢,不也没把爱徒捞出来。我哪来这么大脸面去捞人。”高峻霄有气无力的调侃道。
“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写就写。”黄队长故意凑近拍了拍高峻霄红肿的侧脸。他第一次见到党国内部还有这种硬骨头,真是长见识了。
“我不呢?”高峻霄敛起笑容,目光像两把利剑一样,直逼对方。
“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黄队长朝地上抽了一鞭,巨大的声响回响在审讯室内,室内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
“你今天最好恁死我,千万别让我活到明天。”高峻霄双目微眯,眼中射出冷冽的杀意。
呵,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高峻霄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鞭子棍棒还能抵抗,可等他真站在棺材前,看他还能不能坦然的保持头脑清醒。
黄队长咧嘴一笑,打算成全高峻霄:“把高督办请到电椅上!”
在高峻霄的冷眼中,士兵把麻利的将他绑在了电椅上,黄队长站在高峻霄面前得意的说道:“高督办只见过行刑,没亲自感受过吧。”
“嗯,挺稀罕的。”高峻霄漠然的望着手上的绑带。
黄队长威胁的用木棍划高峻霄的手臂:“那我可以先给你介绍一下,滋滋的电流会通过你的四肢,这时你会感受倒身体的每一寸都在被炙烤,随着电流的强弱变化,从内部脏腑到四肢、五官、百骸全都在抽搐。听犯人说有点像晕船的时候躺在岩浆上,皮焦了人还在哇哇乱叫。”
屋内顿时没了声响,高峻霄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只有起伏的胸膛表明他还在呼吸。
震慑后他还是怕了,黄队长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耐着性子与高峻霄说道:“不过要是你现在同意写信或者招认,我还是会以礼相待。”
电椅上的高峻霄忽然笑起来:“哈哈哈哈,黄队长不去茶馆说书,可惜了。”
“那你铁了心吃罚酒喽。我们就从最小的来。”黄队长说着把手指放在按钮上。
住手!!!
门口一声怒吼打断了黄队长按下的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门口。
只见李科长板着脸推门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啪,连甩黄队长两个大耳光,这声音听着就酸爽。
“处理通g的案子竟然不通报我,我看你军法处是不想待了吧。”李科长不耐烦的骂道。
黄队长捂着脸有点懵,回过神来就要对李科长发作,李科长从口袋中拿出熊司令的密电译文,厉声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所有涉及g党的案子一律归于我们宣发科秘密处理。人我就带走了。”
李科长这边刚宣告完自己是钦差大臣,赵处长紧接着带人进来给高峻霄解绑,事已至此,黄队长只能压住内心的强烈不满,任由着他们把人带走。
他们并没有把高峻霄关到别处,而是带到医务室,值班医生耐心的帮他清理好伤口,并安排他留观一晚。李科长有些同情的望向高峻霄,何必做到如此地步呢。
“则修老弟啊,熊司令回来前只能委屈你在病房里待几天了。”赵处长先开口安慰道。
“无妨,这里比牢里的环境好多了。”高峻霄知道现在他的罪名还没撤销,只是把qiu禁换为软禁。
“高督办,你这里有需求直接和值班医生护士说,他们都是司令的人。”李科长沉吟一会说道:“就是暂时不能接触外人。”
这事有点麻烦,高峻霄犹豫了一会问道:“陈鹞能见吗,我有些事要交代他。”
李科长和赵处长面面相觑,同时摇头表示否定,又说了会儿话,赵处长先行离开了,而李科长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大夫和卫兵表示晚点走。
等李盛一圈逛完,高峻霄已经换好病号服候着他,之前他就感觉高峻霄有话同他说,所以故意拖延时间,先把赵处长支走。
看着高峻霄红肿的脸,李盛有些可惜,今日确实是公务在身,有几个近的地区代表可能会提前到上海,他得调控队伍确保口子开着。
还好小何同志之前提醒过自己,内鬼肯定会在熊司令去南京后对高督办发难,让自己帮帮忙,看在小何同志的面子上,他才会特意留意高峻霄的动向,差点就来不及了。
“高督办,怎么不去休息养伤啊?”李盛顺着他的意思,把他带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李科长,熊司令走之前,让我有事就来找你。”高峻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既然司令嘱咐过,愿闻其详。”李盛微笑着,算是应下之后的要求。
“我有个手下叫雷山海,最近他翻译出一批名单,想必你也知道了。”高峻霄看着李盛的脸上有微微的惊讶,看来他不知道山海的真实身份。
李盛没有插嘴,由着高峻霄继续说道:“他最近处境不太好,我们内部和土匪勾结的势力已经盯上他了。”
“好,我派人保护他。”李盛慎重的答应到,他没想到高峻霄会给他透底。
“另外,那个许参谋背景很有问题,他们刚才让我写信去缉私科捞人,我没答应,这个许参谋一定对汤参谋长有特殊意义。”高峻霄认真地分析到。
其实李科长之前一直没想通,汤参谋长这次想干嘛,只是个亲信他不该如此急躁,等高峻霄走了自己慢慢捞,凭着脸面再花点时间打点,总归捞的出来,何必和熊司令撕破脸皮呢?
“我怀疑许迅就是土匪和内鬼的‘桥’。我之前已经派人去许迅的嘉兴老家调查,发现他是父母过继来的孩子,如果他是从德清县被收养的就能说通了,我现在就等调查报告。”高峻霄的眼神透出一股冰冷来。
经过高峻霄有理有据的的梳理,李盛恍然大悟,他发现汤参谋长这次是真的急了,非常急,许迅这个人一定有要在高峻霄出征前捞出来的必要性,查人查底,已经查到了德清县,剿匪队的人效率很高啊。
自己处境堪忧,还能临危不乱的部署,李盛算是知道为什么熊司令这么欣赏他了,对了,还有他们小何同志眼光是真的毒,他还以为小姑娘只爱俏呢。
“则修,调查报告我可以给你拿过来,还有什么,我一起给你办了。”不知不觉中李盛连称呼都变了。
“别的,陈鹞应该会帮我办好,问题不大。就不用麻烦您这边了,您也有自己的公务处理。”高峻霄谦和的回答。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养,别带着伤去剿匪。”李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见到对方龇牙咧嘴,马上想起来人家还有伤了,抱歉的要送他回病房。
“其实……其实还有件事。”高峻霄回访完后又拉住李科长咽了口口水小声说道,“别和她说我受伤了。”
李科长被他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他啊?熊司令还是陈鹞,只能满口答应下来,不说,不说,后面谁问都说不知道。
等李盛出门点了根烟,被晚风一吹才恍然大悟,坏了,一定是上次小何被他认出来了,这位祖宗是在试探自己呢。但是,自己不说她也知道了呀。
窗外一片黑暗,高峻霄前胸后背都有伤,又打着点滴,怎么躺怎么不舒服,天气还闷热的不行,干脆站在窗边数星星,数着数着也没有丝毫困意。
门外传来护士推着小车来查房的细微声响,他赶紧躺回床上闭上眼装睡,视觉陷入黑暗,听觉却加强了数倍,他听到护士从不锈钢盘子里拿了什么,又来到他身边停了好久,大概是在点滴中加了些药。
本该离开的护士,忽然伸手探了下他的额温,又拿着个大概是鸡蛋的球体,帮他揉脸,这手很温软,香气还有些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加了什么安眠的药物,他感到人有些困倦。
接着他感到护士安静的坐到他身边,他勉强睁开一条细缝,朦胧中,他好像看到了何清澄,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怎么会是她呢?
麻药的效力渐渐消散,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又抵消了部分的睡意,护士又不厌其烦地拿着干毛巾帮他擦汗,真是个敬业的护士啊,他这么想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窗帘已经被护士拉上,整个房间都被浓重的黑暗笼罩,他奋力睁开双眼,也只看到个带着口罩的护士在搓洗毛巾,护士看到他睁着眼似乎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
药物带来的睡意一浪又一浪的拍打着他,终于混混沉沉的又闭上眼睛,只是凭着感觉,朦胧中他抓住护士的手放在胸口,轻轻唤了声清澄,似乎这样身上的疼痛都减少了。
他最后只感到有什么湿润的液体滴在他手上,他混睡前想着:是泪吗?那她就不是何清澄,我的清澄遇到马贼都不会哭,她只有在骗人的时候才会装哭。
你又在骗我吗?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