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是妖精,会吃人的那种。”桃昭朝他张了张嘴,做出欲要咬人的动作“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本意是开个玩笑吓唬吓唬小少爷,却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脸刷地通红,结结巴巴说要休息,小跑着离开了几人。
嗯?
“我刚刚这么吓人吗?”桃昭将视线转移到江浔身上,试探似地又小幅度张了张嘴做出了与刚刚类似的动作。
江浔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先不说他也是从少年时期过来的,仅教育那些同门师弟以及和他们相处的过往,他便知道刚刚白锦云想到的是什么。
轻咳两声,要将心中回答诉诸于口还是有些难度的,青年人组织语言半天终是想到了一个比较委婉的回答“他可能想到了些话本吧。”
只为了能尽快过去这个话题,江浔也没打算解释那些话本到底是什么题材什么内容,毕竟他也没怎么看过。
想到曾经听到过的师弟们的描述,饶是年岁增长脸皮相对较厚的他,也忍不住轻咳两声打断自己的深想。
没想到话题转移是转移了,但却是往另一个奇怪方向转移了。
想起狐怜曾经说过的话,桃昭看看江浔有些担忧“你身体不太好,要不要多休息休息?调查我一个人也行。”
曾经在武林大会车轮战一打十的江浔:?
再三确认江浔咳嗽只是出于习惯而非病情,桃昭这才放心让他一起来参与搜查,当夜约着潜入大理寺找到了关于失踪人口的记录,比对之后发觉他们都是每月逢十时失去踪影的。
更能确定是人为造成。
失踪的人大多都是儿童或者少年,男女都有,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点也各不相同,两人找了几家,可得来的线索也少的可怜。
“大理寺那边派出的人找遍了京城也没有结果,那些劫匪应当是将人藏在了城外。”又一次去大理寺找了他们的卷宗,江浔皱着眉头看着桌面上的文书。
“既然要进出城,势必会经过城门守卫的盘问的询查,他们有在城门设关吗?”桃昭指尖点点桌面,靠着椅背的身体侧侧。
“没有。”江浔又下意识想轻咳两声说出自己调查的结果,想到桃昭关切她身体时的场景又硬生生憋了回去“……这群劫匪的来历应当不简单。”
有白锦云那次的对话在先,对于这个结论也不难接受,视线转移到房间内新得来的黄历上,今天是十九。
“他们现在每次行动都会劫走两到三人,愈发大胆的行动风险也就越高。”
“明天我们各自出发,若是赶不上他们行动一幕,就守在城门观察出城马车。”
桃昭从黄历上撕下一页,露出二十的文字。
两人分好明日巡逻的区域,待江浔走后过了一会,桃昭又出了房门走到小院中的桃树下坐着。
手掌碰触到树干,可即使注入灵力向内探查这也只是棵没有灵智的树。
轻抚过离自己头顶最近的枝叶,说起来她还从未见过自己本体的模样呢。
“若是能见到的话,就让他给我准备面有五界那么高的镜子吧。”说着不可能的要求,桃昭摸着桃枝,脸上是浅淡的笑意。
月光洒落一地,静谧的院落中无风而过,时间与空间似乎在此凝固。
唯有院中那个身着青衣的人,望着厢房中的烛火半晌才消失身影。
提前几日给了江浔自己花瓣制成的茶,桃昭又将几句可以增强五感的口诀授予他,两人约定好汇合的地点,承担了大部分区域的桃昭便先行出发。
比起增强五感这种方式,使用神识留下印记要直接许多,就这样一路踩好点设立印记,夜幕也就此到来。
虽说消息被压下,但城中的异样寻常百姓多少都会有所感觉,因此今夜街上的人也比往常少了许多,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来往。
视线。
不知是否错觉,桃昭在某个瞬间察觉到了被人盯着的视线,可循着直觉回望时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是错觉吗?
那视线隐隐约约有些熟悉,桃昭疑惑地使用灵力探查,却依旧一无所获,只当自己是太过紧张出现错觉,但心底却多多少少种下了警惕的种子。
结果直到约定时间,她的神识都没有捕捉到任何的呼救声,回去看到江浔也获得同样的答案。
他们没有垂头丧气的时间,而且备用的计划早已定下,第二天开始,两人便寻了个能看到城门的位置,观察着从京城出去的每一辆马车。
带着热气的粥被推到桃昭面前,抬眼对上江浔的担忧目光“虽说为了调查,但也不可忽视身体。”
若不是昨日经过侍女时听到,他压根没意识到桃昭已经几日未曾用餐,于是今日特地嘱咐好了小厮备上些吃食。
吃饭对于桃昭本是消遣,在繁忙的时候遗忘也属于正常,经由江浔提及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有些异于常人的桃昭承情,咽下两口粥时发觉不对劲。
往常若是她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身边总是会有狐怜提醒,可若是算下来,至今为止她已有小半月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了。
因着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自保的凡人,桃昭并不怎么在乎他的去向,准备神识联系对方确认平安,却被急急忙忙的匆促脚步声所止住了动作。
来的是白锦云身边的小厮,他两步并作一步跑到桃昭面前,顾忌着周围的人不敢大声嚷嚷,稳了稳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少爷他失踪了!”
桃昭和江浔对视一眼,心下倒是没有太多担心了。
迷药的后劲尚未过去,密闭房间中燃烧的熏香也有着催眠的效用,被蒙着眼睛的白锦云心中暗骂着自己这破烂运气,动作迟缓地往自己袖中摸去。
纸鹤没丢。
松了口气却没有立即撕毁,白锦云还惦记着桃昭他们正在调查的东西,无论是出自本心还是父亲的托付,左右自己还没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等等再撕也不迟。
不再矫情自己小少爷的身份,手掌垂在地上摩挲着周围的环境。
手下的触感是粗糙的秸秆,鼻尖除去那熏香外有些奇异的味道,这地方应该饲养过牛羊一类的牲畜。
毕竟将来要继承家业,白锦云曾跟着父亲参观过自家的铺子,对于这些也有着一定的了解。
京城中能够养这些东西的地方大多在南方,而他昏迷前最后所在的是西边,现在怎么说也得过去半天以上了。
外面窸窸窣窣传来些声响,调整自己的呼吸保持与周围几人同步的频率,五官之中唯有听力此刻格外灵敏。
“一二三……”男人的声音响起,点了点数后满意说道“这下又凑够十个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城?”
另一道男声回答着他,有些阴冷的声线让白锦云感觉自己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那位说最近不好再动手,今夜出城后就暂停行动。”
“啊?”最开始的男人有些惋惜“那我们的报酬……?”
“少不了,放心吧。”阴冷声音不屑道,而后在阵衣服摩擦声后,一个沉甸甸的东西似乎砸到了某处“这次的报酬。”
“好好好,我们今晚就动身。”
又是一阵脚步声由近向远,周围的环境回归静谧,而白锦云却只觉眼前一亮,蒙住他眼睛的黑布被拽了下来。
“我知道你醒着,把你的纸鹤给我。”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使得他一瞬间没能辨认出眼前人的身份,眨巴眨巴眼逐渐适应阴暗环境,他却又因着眼前所见而震惊。
并不是因为身边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也不是因为墙壁地面上数不清的血迹和一两块惨肢。
而是眼前这个帮助了他的人。
“……狐怜?”因惊讶导致没能控制好声音,有些尖锐的嗓音在这方空间响起,带起了些回音。
他立马噤声,警惕往那两个男人离开的方向去看,没有听到再多声音后才松了口气。
“把你的纸鹤给我。”这地方早已被他下了隔音结界,且若不是桃昭需要,狐怜早就把那群人杀了离开,此时压抑着的心情差到极致,语气也冷了下来“还是要我自己动手取?”
白锦云心里跳了下,直觉现在不能招惹眼前的小少年“我的药效还没过,纸鹤在袖子里。”
不明意味地看了他一眼,狐怜从他衣袖里拿出纸鹤收起,食指在他眉心一点,白锦云便感觉沉重到好似不属于自己的四周得到了解放。
“你们姐弟俩不会都不是人吧?”
若说上次是开玩笑,他这次反倒是带着几分真心,结果却是被嘲讽似的瞥了眼“没见过学医的?”
本就不太信奉鬼神之说,他这自然的态度更是打消了些白锦云的怀疑,虽然打消的程度有待考究。
“你怎么在这?”得了力气,白锦云虽说有些不太敢招惹现在的狐怜,但不妨碍他的好奇心。
得到的却是依旧冷淡的四个字“跟你一样。”
白锦云:……要不我还是晕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