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早就过去了,原本定下的婚期自然是延误了。
姜遗墨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从觉醒了鲛人的血脉。
彼时的少年并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明明想要冲破一切醒过来,但是却怎么也出不去。
直到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奇点,从那一点蔓延开刺眼的光亮,他漂浮在清透平静的海面,星辰遍布天空和海面,将他包围在其中。
打破一切寂静的是一个奇特的声音。
“嘿,我这避水符都失效这么久了,你们给他水下呼吸的时间也过去了……他怎么还没淹死啊……”
呼吸……水下,淹死……
伴随着词汇带来的联想,他的呼吸一瞬间困难起来。
少年躺在床上,漂亮的如同布满星辰的海面一般的眼睛猛然睁开,瞪大。
越轻辞见他醒了,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你们算的真准,知道他要醒,把我拉过来做什么。”
“不对。”司虞皱眉。
确实不对。
姜遗墨坐起身,伸出手抓住了他,脸憋得通红。
“你怎么了?跟我玩游戏呢?憋气?”越轻辞手臂被他掐住,原先他的力气不算大,现在可不一样。
再掐下去,他的手该红了。
姜遗墨刚刚从梦中醒来,还没清楚状况,意识渐渐回笼,他逐渐察觉不对。
他目光闪烁片刻,神色变幻莫测。
很快越轻辞掐住了他的下巴,好奇打量:“哎?为什么我感觉比以前还好看了……你在闭气?脸这么红”
他一掌拍开越轻辞的手,急切又旁若无人地亲了上去,掠夺他口中的呼吸。
越轻辞:“……”
司虞:“……”
刚刚赶过来的瀛泱:“……成何体统。”
……
过了一会儿之后,知道自己已经是一条鲛人,根本不用担心会溺水之后,姜遗墨想起自己刚刚被误导以为自己即将溺水,所以强吻越轻辞的画面,他闭上了眼睛,冰凉的海水都救不了他双颊的温度。
越轻辞在一旁憋笑:“没事,不丢人。”不就是怕溺水的鱼吗。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姜遗墨就想骂他,但是碍于瀛泱和司虞在,到底还是收敛了一些。
“你为什么,在我醒来的时候说我为什么没淹死的事。”他声音非常轻,似乎是在说悄悄话,但是压抑着羞耻和怒气,怒气为甚。
“哦,你也是才变成的人鱼,我是问在觉醒仪式之前为什么没淹死。”
显然越轻辞的话并不能缓解姜遗墨的怒火。
如果他没有听见那句误导的话,他就不会做出那些事。
越轻辞摸了摸唇:“这就是你耍流氓的理由吗?”
比起嘴皮子姜遗墨自然是比不过的,不过现在在鲛人族的地盘上,论起身份,多的是有人替他出头。
“你平时就是这么欺负他的?”瀛泱阴恻恻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哦,忘了,除了性格相似,他们还有共同点,那就是看越轻辞不爽。
“您说笑了,怎么看,吃亏的都是……我……”
顶着他们的目光,越轻辞也有点不确定起来。
“好,我就不留下了,你们一定有话说。”
在人家的地盘诱拐人家的幼崽,没有被打死已经很好了。
不过要走的时候,他的胳膊猛然被拽住了。
越轻辞微微转过头,看见姜遗墨不安的不自觉颤抖的睫毛和下面那双强装镇定的眼睛。
说什么不想落在他的手上,现在反而他是最可靠的存在了。
察觉到他的打量,姜遗墨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越轻辞咳了咳。
“陛下,病人需要休息,要不,我们都出去吧。”
瀛泱冷哼一声:“既然没事,我便离开了。”
童年的经历,让姜遗墨不愿意靠近任何人。这所谓的亲缘给不了他什么安全感。
……
司虞看了他一眼,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也离开了。
他们走了之后,越轻辞长舒了一口气。
姜遗墨还垂着头,长发散落在他肩头。
他这般沉默倒是叫越轻辞有些好笑。
“你不看看自己的尾巴?”
他的尾巴自然跟瀛泱一样,是蓝色的,这种琉璃一样通透的鳞片,让人不禁怀疑摘一片下来拿去卖能带来多大的财富。
“你们想做什么?”姜遗墨忽然开口。
“没什么,你应该发现了吧,你体内的毒清除了很多。”越轻辞道。
“如果代价是成为你们摆布的棋子,那便罢了。”姜遗墨抬起眼皮,凌厉的目光射向他。
“何出此言,选择是双向的,你选择了我,而且鲛人族对你确实没有恶意,如果他们的图谋就是让你继承家业,那么我还是建议你被他们摆布。”越轻辞摊了摊手,“少走几百年弯路啊。”
“胡言乱语。”
“对对对,我胡言乱语。”越轻辞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续道,“下次不要亲我了,再这样,我真得怀疑你喜欢我。”
“谁想亲你!”
越轻辞笑了几声:“我可是为你好,你这么漂亮,我可不一定把持的住。”
“……”
姜遗墨如今是鱼尾巴的形态,没有经受过练习的他,连游都不会游,就算要打人都要考虑距离,他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动。
“别生气,我这就把你错过的消息都告诉你好不好?”越轻辞看向门口,那里风平浪静,连路过的虚影都没有。
“你为什么打晕我?”
“……”这个问题让越轻辞停顿了,他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撒谎。
姜遗墨讽刺地瞧了他一眼,只是冷哼一声。
……
鲛人觉醒血脉之后,还有一个受洗礼。
这个受洗礼只有鲛人族的长辈可以授予。
彻底接受了变成了鲛人的事实之后,姜遗墨开始适应环境。
他跟瀛泱聊了很多,再出来后,他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苍白。
瀛泱对外公布了姜遗墨的身份,如今在鲛人族,水里的生物见了都得喊一声“殿下”。
倒是越轻辞不怎么好受。
他的眼睛时好时坏,被关在葫芦里的岁魇珠的器灵尹睢一寻到机会就要嘲讽他。
越轻辞对此的回答就是把葫芦使劲地摇,还威胁尹睢,如果他不听话,就往葫芦里灌恶心的东西。
“你好狠,这葫芦是你的东西吧!”
“自然。”
“死瞎子 。”
越轻辞在床上打坐,听了葫芦里面的骂声,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他最喜欢听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了。
……
“越公子,小殿下受洗礼过后,还请你去照看一二。”外面忽然进来了一个侍女。
越轻辞忽然有些好奇:“谁让你来叫我的?”
“是王。”
越轻辞无奈地收起葫芦。
他疑惑于瀛泱的想法,莫非是真的允许了他拐走姜遗墨?
“你真的非要选中姜遗墨吗?”尹睢的声音从葫芦里传出来。
“你最好别出声,否则你死的最早。”
姜遗墨讨厌拿他的过去开玩笑的人,尹睢可是把他的过去拉出来鞭尸,还让他做尽了最恶心的事的烂东西。
越轻辞努力压下压迫双眼的黑气,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跟着那个带路的人走。
因为好歹姜遗墨是经过洗礼的,全身干干净净,这么一想,他都觉得自己不洗澡,满身污秽了,但是天地良心,这是在海底,他洗个什么澡啊?
不过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表情有些僵硬。
因为海底居然也有水池,还是可以让人鱼进去泡的温泉。
简直是让人开了眼界,阴冷的海底有温暖的泉水?
越轻辞其实并不是被这个海底温泉震惊到,而是被姜遗墨惊艳到了。
上身□□的美人鱼靠着温泉壁,长发随意地披散下来便有一份自然的洒脱之意,上半身白皙透明,好像能发光似的。他背对着越轻辞,看不清真实的模样,只觉得周围水晶一般的摆设都成了他的陪衬。
他站在原地,强压下要重新占据眼睛的黑气,盯着姜遗墨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太白了,要是眼睛真瞎了就错过了。
“来了?”姜遗墨的声音像是被蒸汽模糊了,非常朦胧。
越轻辞张了张口,一时有些发不出来声音。
“嗯?越轻辞?”
姜遗墨稍微偏过头,似有些不耐。
越轻辞摸着下巴:“你应该忘了之前的事了吧。”
“……你指的是哪一件?”
越轻辞把眼睛转向空荡的地方,眨了几下,好像有点心虚。
“你指的是,还没告诉我乾坤流云图下落的事,还是……骗我下水的事,又或者,让我……”姜遗墨一字一句地道。
“是我们要成亲的事。”越轻辞干笑几声,走到他身边,把手搭在他光裸的肩膀上。
“哎,司虞应该跟你说过了吧,他其实是想给我们举办婚礼的。”
姜遗墨偏头看着他那只搭上来的手,肩膀有些僵硬,他忍不住拍开了。
“没有,你是不是……太喜欢我,所以做梦了。”少年语气恶劣,带着刻意的揣测。
越轻辞弯下身,两只手按住他的肩膀,长发和他交织,语气暧昧不清:“殿下,你当真是慧眼如炬,我喜欢你喜欢的,恨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