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劲风突然袭向他,越轻辞握了握拳,还是没动手,他的喉咙被看不见的手捏起,直接拉扯到了大殿之上。
“我们做着一样的梦,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墨儿,你未免天真了一些。”
越轻辞面色苍白了一瞬,但是对方似乎不想听他讲话,他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双潋滟的眼睛看着他。
看一向从容淡然的眼睛里出现了不一样的情绪,就像是亲手把天上的人拽入凡尘一样,让人克制不住内心膨胀的恶念。
姜遗墨蓦然皱起眉,转过了头,也松了手。
……
从这个地方离开的时候,越轻辞表情有些阴沉,看得出两个人闹得并不愉快。
他盯着山下的云雾看了许久,摸了摸下巴。
……
清剿魔物巢穴的行动原本是凶险万分的,为了鼓动大家的积极性,仙门往往会给这个行动取上一个名字,叫“正清会”,并且增加奖品,不过对于有些人来说,奖品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利。
这世间追名逐利本就是常态,打着名利的噱头,才有人甘愿送死。
正清会开始当天,人间与地狱交界处人山人海。
“哇,看得好清楚啊。”
“不要东张西望。”
听了他的训斥,越轻辞轻笑一声:“师兄紧张什么,反正师尊也不在,若是被他发现了,你便说是我私自跑来,你并不知情不久好了?”
他入戏很快,要过来参加这个仪式,他自作主张挂在了嵇悬月的名下,还戴上了面具。
符开宇看着他和他身后的一些弟子,可能是怕人多眼杂,一向刻薄的脸上竟然浮现了虚伪的笑容:“你可别死在里面!”
越轻辞看他的样子,却只是笑笑:“你放心,我会努力死在里面,遂了师兄的愿。”
符开宇虽然想要他死,但是在神骨没有剥离之前不会真杀了他,但是看他痛苦和出丑却是他的愿望。
他们去登记了身份,在登记到越轻辞时,他戴上了面具,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记在嵇悬月的名下。
“姜笑。”他笑道。
登记完他看了一眼因为魔气渲染有些晦暗的天空,其实他能够过来,那个人并不同意,所以他只能找办法自己跑出来了。
这或许会是最后一场梦境了。
正清会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并没有印象,只记得人流开始涌动。
越轻辞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佩剑,说来好笑,这把剑还是昨日路上买的,他之前连一把剑都没有过。
嵇悬月对门下弟子的放养程度以及符开宇心胸狭窄的程度,足够让他门下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弟子,目前派出来修为最高的也就是筑基后期,不幸的是,虽然没什么资源,但是越轻辞现在已经快元婴了,十多岁的元婴,说出去估计得举世震惊。
不过这倒也不算是多么惊奇的一件事,原本的天赋都被毁了一半了,为了养神骨,难为他们还要往这身体里注入修为。
“你们待会不要乱跑,保命要紧。”越轻辞随口嘱咐了一句。
虽然相处两年,但是弟子们至今都不知道越轻辞究竟是什么身份,符开宇一边在背后辱骂他,但是面对面的时候,他们的交锋却有来有往,而且嵇悬月这些年似乎是偏向越轻辞的。
曾经有一次,越轻辞当众晕倒,还是被嵇悬月亲手抱回去的。不过说如果他的地位很重要,那也不至于任由他被符开宇带走。
弟子们不敢说话,只能选择观望,默默应了一声。
正清会并没有什么比赛形式,就是通过分发一枚腰牌,让你去斩杀魔物,通过腰牌吸收的魔气的强烈程度来记录你的分数罢了。
越轻辞没有和符开宇同行,而是选择根据梦中的指引去找能够坠入深渊裂缝。
梦中的他是被别人推入那一处裂缝,而如今他却是主动去寻找。
“这位小道友,不知可否结个伴?”一道甚是熟悉的声音传来,越轻辞转头瞧去,却惊异地发现这个人的模样分外眼熟,目似桃花,似笑非笑,锦衣华服,好一个风流少年,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手持如意的姑娘。
“不必。”他道。
“头一次见你这么小的孩子,罢了,前路凶险,一路顺风啊。”对方话语中听不出多少的担忧,反倒是调侃居多。
越轻辞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好巧啊,原来是你啊。
……
越是往魔气深重处走,越是危险。
他不擅用剑,斩杀这些魔物却已足够,顺手也救下了不少人。
不知不觉间,腰牌吸收的魔气数量已经让他一跃成为当前比赛的前三名。
被救的是一个穿着白帝城服饰的男子,对方想要上前抱住越轻辞的大腿被他闪开了。
“有话好好说,道友。”
“在下师姐师兄被困在一个地方,求求你了,救救他们吧!”
少年眼中满是温柔和善,就算有面具遮挡也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起来吧,我随你去便是。”
“谢……啊!”
一道剑光骤然划破混沌,斩在他们之间。
越轻辞后退一步,那个弟子已然变成了一道黑烟,他眸光微凉,抬头看向剑招来处。
飘逸的白衣出现在视野中,他不由得喉咙一紧。
那身影快速掠至他身侧,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道原本还需要很久才能被消灭的黑烟没有被放过,只听见了一声惨叫,便再无动静。
越轻辞垂下了头:“好巧。”
姜遗墨来的是这么快,他低头看着那个看上去很是恭敬的身影,仿佛透过他的外表看见了他内心阳奉阴违的本质。
“你倒是胆大。”
“哈哈哈,没有,哥哥生气的话,大可以催动毒素。”
“跟我回去。”
“这个……”他撇过脑袋,看向深处,“不行。”
空气仿佛安静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拒绝。
过了一会儿,一把带着寒光的剑蓦然指向他的喉间。
越轻辞猛的抬头:“生气了?”
姜遗墨垂眸看他,白玉一般的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
“杀了我……”
越轻辞一怔,眼中满是惊愕。
“或者,我杀了你。”
就在僵持间,旁边传来魔物的嘶吼,巨大的黑烟包围了他们。
姜遗墨头也不抬一下,原本还指着越轻辞的剑尖,倏地偏移,轻盈的长袖摆动间,像是完成了什么艺术品,周围横起无数的惨白的剑影,粉碎了这些黑影。
这些黑烟来了又像是没来过。
越轻辞低头看向腰牌,因为姜遗墨是违规参赛,没有腰牌,所以这些魔物的分数计算在他这里,而腰牌显示的分数骤然翻了不止两倍。
他沉默了片刻:“我……杀你?”
这绝对是对方单方面的虐杀吧。
忽然,对方把他推到了树干上,高大的身影几乎圈住了他,目光冰寒带着浓烈的杀意。
“越轻辞,你玩够了吧,我不会让你再继续看下去了。”
这样的记忆,简直令人作呕,他恨不得知道往事的人全部都魂归九天,当年知道旧事的也确实如他所愿,几乎无人生还,活着的也不敢透露半分,偏偏现在又多了一个知道的更多的。
越轻辞抬起头:“哥哥,你说什么呢?”
“你当真是不要脸。”
少年轻笑一声,伸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可爱清纯的面容。
“哥哥怎么骂我了呢,我还等着你……”
“闭嘴。”
脱离控制之后,姜遗墨的脾气显然是肉眼可见地变差了很多。
少年淡声道:“我非要看呢?”
他狠起来的时候,一句话便可以堵死全部退路。
姜遗墨过了好久才深吸了口气,道:“越轻辞……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记起来的,不过想要离开这里,不论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都是一样的。”
“哥哥你啊,还是天真了一点。”越轻辞抬手,以不可抗拒的力道推开他的手。
“此处并非真正的梦境,你拆穿我的名字的时候……就该被察觉了,这一点,你可能是知道的。”
“不过……你的本质是你自己,我则扮演你,你杀我,还是我杀你,都是一样的……呵呵,你真的不想活了啊。”
少年静静地对上他的眼睛,语气中隐含着讥讽。。
姜遗墨退后一步,微微一愣,却见周围的一切都在崩塌,他的额头渗出薄薄的一层汗液,目光如冰。
虚空中出现了熟悉的黑雾,遮天蔽日,将他们淹没。
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唯有破解之法,在意料之外。
越轻辞摇了摇头,主动拽住了他的手。
姜遗墨转头看他,万千虚幻中只有他是真实的。
“对不起。”越轻辞淡淡地说了一句。
“……”姜遗墨皱起眉,不明所以。
“……真是欠你的。”
越轻辞似乎有些无奈,下一秒,不知做了什么,姜遗墨便晕了过去。
“明心镇海珠,一直是岁魇珠的克星。”
“那有如何?早就碎了!”尹睢的声音自暗处传来。
他不再多言,卿诗剑蓦然出现在手中。
“我可不擅长用剑呢?”少年似乎在自嘲。
并未见他出手,下一秒,一道白光划破眼前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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