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
冷辞雪手里提着膳食盒子走向了李瑾易的书房。
看了一眼手上的食盒,她唇角溢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不过是花了十两银子,再加上她的一顿连哄带骗,厨房的那些个厨娘厨子便乐呵呵地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把这螃蟹给她剥剔好,并完好无缺的摆弄妥当了。
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和“人多好办事”最直接的体现。
这不,她把事情办妥之余还能悠哉地吃了个早膳再过来。
迈上石阶,一路走到书房门前,冷辞雪抬起手刚想要敲门,里头就隐约传出了声音。
音量不大,好在她内在修为好,而且四下安静,所以里头的对话还是能清晰可辨。
“未语楼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两拨势利似乎都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无迹可寻。”
丁赤的声音传来,冷辞雪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两拨势利?
不待她多想,里头又传出了声音——
“殿下,这消息如今怕是已经传到陛下耳中了,咱们……要不要做些准备。”丁赤的声音显得沉重而担忧。
“还不是时候,当下你先把心思放在追查谣言源头这件事上。”里头传出了李瑾易的声音,淡定沉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属下遵命。”
沉默片刻,又响起了李瑾易的声音:“追月节之后前往冷家堡的事宜准备得怎样了?”
“冷家堡”三个字一出,冷辞雪当场浑身一震。
拿着食盒的手蓦然一紧,身子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几分。
不料手中的食盒竟不经意间就撞上了门把,发出了细微的“咔咯”一声。
“什么人?”
里头立即传来了丁赤警惕的吆喝声。
冷辞雪心头一紧,在丁赤脚步声靠近房门之际迅速后退了一步,摆出一副刚到的样子。
“咯吱”一声,房门从里头猛然打开。
“王妃娘娘?”
丁赤愣了一下,连忙收敛了杀气腾腾的神色,恭敬朝她施礼。
“丁侍卫。”冷辞雪微笑颔首,“本宫是来给殿下送……送早膳的。”
说着冷辞雪打开膳食盒子的盖子往他面前扬了扬。
“……早膳?”丁赤一脸懵然地看了一眼日上三竿,烈日当空的外头。
这再晚些时候都该用午膳了吧,还吃哪门子的早膳?
而且……
他瞄了一眼食盒里满满当当的两碟螃蟹,眉头皱得更深了。
殿下不是从不喜螃蟹这类食物的吗?怎么突然大早上的就吃……这么一大盘?
“让她进来。”
书房内,传出了李瑾易低沉的声音。
“是。”丁赤不敢再多想,连忙侧过身子,朝里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妃娘娘里边请——”
冷辞雪盖好盒盖,向他微笑颔首之后才抬步走了进去。
看了一眼端坐案桌前的李瑾易,她直径走到桌前。
“殿下,这是您要的蟹。一个不少。”
她说完把膳食盒子直接往他面前一摆,打开盖子,把里头上下两碟螃蟹都端了出来。
随后稍稍后退一步看着他,自信满满地等待着他的“检阅”。
李瑾易扫视了一眼桌上的两个食碟,每碟五只螃蟹,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外形完整,面上丝毫看不出被剔剥过的痕迹。
他愣了一下,讶异地抬眼看向冷辞雪。
她一个自幼身子羸弱的娇女,必然是对螃蟹这种寒毒之物避之不及,应该是从不碰才对,她是如何知晓这剥剔之法的?
他说要她剔蟹黄不过就随口一说,想着她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金枝玉叶,估计连蟹黄在那个部位都不知晓的。
却不料她竟然个余时辰便完成了。
这确实有些出乎他意料。
“放心,全部都是剥好的,殿下尽情享用便是。”
见他面露疑惑,冷辞雪抿唇一笑,自食盒中取出一枚精致的小金叉,双手递上。
李瑾易的视线自金叉处上移至她的脸上,良久,才狐疑地问道:“这都是你自己剔剥的?”
拿着金叉的手顿了一下,冷辞雪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明眸,不答反问道:“您有说过一定要我亲自剔剥吗?”
“……”李瑾易神色顿冷,却一时哑言,他好像……还真没有这么说过。
看来是他自己把她想得太正派了而已,人家可压根就没想过要按常规出牌。
“其实是谁剔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把它呈现给殿下享用,不是吗?”冷辞雪避重就轻地说道。
李瑾易挑眉,“那你……”
“臣妾可是按照您的要求完成了,蟹体完好无缺,所以殿下可不能动喜儿。”
生怕他反悔,冷辞雪率先开口堵住他的话,紧接着一把将金叉递至他面前。
李瑾易推开面前的金叉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审量着她,低沉道:“你的意思是——本王可以动你?”
“你——”
冷辞雪被他真假难辨的神色吓得后退了两步,手中金叉徒然握紧,她戒备地瞪着他,冷然道:“我也不能动。”
李瑾易见她全神戒备的样子,只是了无痕迹地扯了下唇,抬头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被太阳直射的窗外。
“都快到午膳时分了,你还让本王吃早膳?”
“……”冷辞雪的神色由戒备切换到懵然 。
他的话题转变如此之快,她都快绕不回来了。
“所以……您是要改用午膳?”她尽可能快地接回他的话题。
这变态还真够折腾人的。
早说不吃这蟹,她就不用花那冤枉钱给厨房那些人了,十两银子都够她家喜儿吃多少零食了?
“午膳就不劳王妃操心了,你先回去吧。”李瑾易淡淡道。
说完他转身坐回椅子上,举止泰然地拿起了桌面上的一个折子翻阅。
他今日本就政务繁忙,再加上近日发生的事情也够他费神的,早上也不过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倒也不是真的要罚她们主仆。
冷辞雪看了看瞬间投入正事,丝毫没有再搭理她的男人。
这样就让她走了?
余光不经意瞄到他手边那几个白色的折子,她不由眸色一沉。
这几个折子与一旁盖有军章的官用折子不太一样,应该就是与未语楼一事有关的情报了。
如此一想,她便不想就此离开了。
“臣妾愿在此伺候,还请殿下恩准。”她上前一步柔声道。
李瑾易闻言目色一滞,略显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拧眉环顾四周,“本王在处理公务,你……在这能伺候什么?”
冷辞雪极快地在案桌上环顾一圈,一眼瞧见了桌面右角处的墨砚,顿时脱口而出道:“臣妾可以为殿下研墨。”
“研墨?”
“您看您这手上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有个人帮衬着总会快些的嘛。”
说完,冷辞雪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走到砚台前就拾起了墨锭。
李瑾易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又没再说什么,随后便继续埋头看折子。
算是默认让她在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