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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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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刚落, 南越便走了进来。

他全身裹在厚重的深色大氅里,只露出消瘦苍白的脸,清冷而淡薄, 竟有了信王五分风貌。

他上前与信王和温慈见了礼, 柳侧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越儿, 你……你怎能如此对你妹妹?”

寿安侯夫妻也朝他围上来:“世子,你告诉外祖母, 方才那护卫说的话都是假的是不是, 你是被你继母哄骗了才帮着她害你妹妹的是不是?”

“外祖父外祖母,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必你们都清楚得很,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实在没必要再挣扎了, 且承认吧。”

“你——”寿安候夫妻不敢相信他会如此无情,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南越不再看其他人, 他看向柳侧妃身后露出半个身子的南宁:“我自认接过你的教导之责以来,尽心尽责,问心无愧,可终究都是无用功。以前,你拿那毒药害了父王,如今, 你又拿它来害我。梅南宁,作为哥哥, 作为世子,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并不在乎, 既如此,你就承担你该承担的后果吧。”

说着向温慈一礼:“母亲,虽儿子知道您为了避嫌不愿多管儿子和南宁的事,但您毕竟是王府的主母,她曾大逆不道地害过父亲,父亲便是因她才重病昏迷险些醒不过来。父亲在昏迷前还再三叮嘱我,不要对南宁做甚么,她也是被人利用,但这件事不仅没叫她长记性,如今,又来害我……”

说着他顿了顿,温慈不知他心中是什么感受,可他的声音还是平稳的:“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儿子以为她已是不可原谅,还请您履行主母之责,处置了她吧。”

温慈却没接话,而是看向信王,心中震动难言。

她一直好奇南宁对信王的逃避害怕的原因,可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的。

他之所以昏迷不醒,竟是被自己的女儿下毒害了!

而他虽然对南宁疏离冷淡,却并未对她就此事说出哪怕一句重话,他如此包容着这个女儿,可这个女儿又是如何回报他的?竟再次下手去害自己的亲哥哥!

算一算,她给信王下毒时不过八岁,给南越下毒时不过十岁。这样小的年纪,如何能做出这样狠毒的事?

信王神色平静,温慈却心疼得厉害,走到他身边扶上他的肩,信王抬头看她,朝她笑了笑,说:“别担心,我没事。”

温慈红了眼睛,她道:“王爷,妾身知道您不愿伤害南宁,可有时候,放纵便是害她,您该下决心了。”

信王如何不知道,方才南越请她处置而不是自己,不就是怕自己又会心软放纵了南宁么。

他不由叹气,也明白自己在南宁一事上的退步并不是对的,只是当时他中毒昏迷,没来得及处置,同时又担心南越一人承担不了这么重的责任,这才放任。但也并不是没有给南宁机会的原因在,可到底,她……或者柳氏还是辜负了他给的机会。

他拍了拍温慈的手以示安慰,吩咐道:“将郡主带过来。”

柳侧妃大惊,将南宁紧紧藏在身后,不敢置信的摇头道:“王爷,世子受到温氏蛊惑因而不辨是非,妾身不怪他,可您怎能也偏听偏信?宁儿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南宁也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一个劲儿地朝她身后躲,寿安候夫妻见状正要让跟来的人帮忙,温慈淡淡地看过去:“此乃我信王府家事,念在您二位是世子外祖的份上,本王妃一直对你们礼遇有加,但还请你们认清自己的身份,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碍于温慈气势不敢硬来,只能隐怒又担忧地看着柳侧妃母女。而周王二姨娘早躲到一旁去了,王姨娘冷眼看戏,周姨娘到底养了南宁一年多,此时不免也有些担心,可她一个姨娘什么都做不了。

温慈又看向柳侧妃,她正带着几个心腹阻挠蔡嬷嬷带人将南宁带出去,一时她的厉喝、南宁的哭喊、下人们的呼喊劝说乱成一片。

温慈眼神一冷,看了眼周放:“来呀,将郡主带过来,胆敢阻拦者,拉下去打死。”

“是。”周放带几个侍卫上前,柳侧妃身边的丫头婆子们见此再不敢阻拦,柳侧妃一人寡不敌众,虽死死拉着南宁的手,却到底没能阻止。

她此时妆容已乱,狼狈不堪,忍不住瘫软在地,哭着向信王道:“王爷,虎毒还不食子啊,您难道当真要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就害了咱们的女儿吗?”

温慈冷笑:“柳氏,到了现在你还不反省,你也不想想,害了郡主的到底是谁?”

柳侧妃此时恨毒了她:“你知道什么!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当年她也只是被人利用,她只是个孩子……”

“不知好歹的东西!”温慈冷喝:“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她的母亲,她日日夜夜跟在你身边,难道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吗?她被人利用你会丝毫都不曾察觉吗?王爷不和她计较是因为他作为父亲,儿女便是做了伤害他的事他愿意原谅那就原谅,可这不是你放任她再害她亲哥哥的理由!她现在是还懵懂,等她大了,想起如今的所作所为,她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你这做母亲可曾真心真意替她想过!”

柳侧妃被她一句接一句的指责惊得愣在那里,南宁瑟瑟发抖地站在温慈面前,头也不敢抬。

温慈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心底不可避免的生出一抹厌恶之情,虎毒不食子不错,可还有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南宁倒好,蠢不可及,竟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至亲之人。温慈是一点也不明白信王当初是怎么能原谅她的。

她心里憋怒又难受,说了那通话便沉着脸坐到椅子上偏过头去。信王见她连自己也气了,有些心疼,可这会儿也不是多说的时候,他示意蔡嬷嬷好好照顾温慈,看向南宁,她小心翼翼站在那里,缩肩佝背,没有丝毫皇家郡主的仪态和担当。

信王皱眉,此时深深的后悔当初的放任。

他问:“南宁,你哥哥可曾对不起你?”

“回……回父、父王,没有。”

“那你为何要害他?”

南宁忍不住哭了出来:“女儿、女儿也不想害哥哥的,可、可是,您总是不将娘放出来,女儿求了您几次,您就是不听女儿的。”

信王脸色愈发冷淡:“本王记得早前就和你说过,之所以关着你娘是因为她犯了错,且这话不止说了一次,后来还叫周氏和你详细说了她到底犯了什么错,难道她不曾和你说过吗?”

周姨娘忙站出来道:“回王爷,奴婢说了,前因后果都和郡主说得清清楚楚。”

信王看了她一眼,周姨娘忙又退了回去,他又对南宁道:“我们都和你说过,可你进耳不进心,一意认为是王妃害了她,所以给你哥哥下毒,只为陷害王妃是吗?”

南宁低着头没有说话,既不承认可也不曾否认。

信王只觉心冷,他不禁冷笑:“你果然是你娘的好女儿,为了她不惜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父亲哥哥继母,可见我们这些亲人在你眼里什么也不是,既如此,往后你便和你亲娘过吧,我这王府,你恐怕也是看不上的。”

说着吩咐道:“周鸣,即日起,二小姐不再是我信王府的南宁郡主,她和柳氏从此后就住到在京郊的庄子里,再找两位教导规矩人事的嬷嬷来,往后便由她们教导二小姐,直到二小姐及笄前,不许踏出庄子半步。”说着看了他一眼:“若她们踏出那庄子一步,本王拿你是问。”

周鸣一凛,知道信王是彻底放弃柳氏母女了,忙严肃应下:“主子放心,属下定会严加看管。”

柳侧妃寿安候夫妇便是南宁都愣住了,眼见周鸣带人朝她走来,柳侧妃突然抽出头上的发簪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泪流满面道:“王爷,您若当真如此绝情,那妾身还不如此时就死在您面前!”

信王的脸色尤其冷淡:“本王是看在南宁的面上才留你性命,你当真以为凭你的所作所为还能活?”

“王爷……”

“信王殿下!”寿安侯夫人又惧又怒:“您怎么能如此对待她们母女?宁儿可是您的亲女儿啊!还有我儿,从十六岁嫁到你们府上来,伺候了你整整十年,为你生儿育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能如此狠心绝情!”

“若是本王当真狠心绝情,在她当初和外人勾结指使南宁给本王下毒之时,本王就会要了她的命。本王不是没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

“你——”

“够了!”温慈看向寿安侯夫人,神色冷漠:“寿安侯夫人,王爷已经给你们一家子留够了脸面,你们可别给脸不要脸。”

寿安侯夫人此时已是气冲上头,眼看女儿外孙女就要被流放,哪里还有理智可言,当下就指着温慈道:“你诬蔑陷害她们还不够,如今更是唆使王爷放逐她们母女,你就不怕报应吗!”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温慈冷笑,说着点了点一个人:“你来说说。”

那人小心翼翼上前,正是之前在温慈院子里埋药的婆子,也是之前去向柳侧妃报信的人。

“半个月前,郡主身边的丫头找到奴婢,说让奴婢在王妃院子里埋一样东西,便……便给奴婢一百两银子……谁知,埋的当晚被王妃抓了个正着……”

寿安侯夫人冷笑:“她是你院子里的奴才,你想让她怎么说她就怎么说,这又能证明什么?”

温慈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寿安候夫人,你当真要计较到底么?”

“什么我要与你计较到底,是你!心肠狠毒不愿放过我女儿!”

“很好。”温慈点头,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待院子里只剩主子和各心腹后,对那婆子道:“把你之前交代的事都说出来吧。”

“是。”婆子应了一声:“因奴婢觉着一百两少了些,有一日想去找柳侧妃说一说银子的事……可到柳侧妃的院子外时,却发现有一男人进了柳侧妃的院子,他是……”

“住嘴!”柳侧妃疯了一般朝那婆子喊道:“你住嘴!你这贱婢!竟敢诬蔑我清白,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那婆子抖了抖,可看了眼温慈到底道:“是不是诬蔑,不如把那人喊来对峙一番便是,除了奴婢,侧妃身边的丫头芽儿也是知道的,那日奴婢是亲眼看着她将那男人带进去,过了一个时辰又带出来的。”

婆子话音一落,院子里一片死寂。

寿安候夫妻不敢置信地看向柳侧妃,寿安侯夫人结巴道:“女、女儿……你、你……”

柳侧妃惊惶摇头,几步冲到信王面前跪下,涕泪横流:“王爷,王爷您要相信妾身啊,这一切都是王妃的圈套,她就是为了害死妾身,这都是她诬蔑妾身,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信王看她,神色十分平静:“诬蔑?”

柳侧妃连连点头:“是啊!是她诬蔑!妾身对您一心一意,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丑事,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信王笑了:“你也知道是丑事?”

“王爷……”柳侧妃愣住,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因着你是贤母妃的侄女,是本王女儿的母亲,因而本王对你也有几分宽容。便是你当真耐不住寂寞,你老实说了,本王也能放你归家许你再嫁,可你……竟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龌龊事。你可有想过本王的脸面?可有想过南宁的心情?”

柳侧妃下意识朝南宁看去,果然她看着她已经彻底呆住了。

“不……”柳侧妃不由泪流满面,从心底生出恐惧。

寿安侯夫人僵硬着脸还在为她辩解:“王、王爷……这事都是、都是那婆子的一面之词,没有证据……”

“你想要证据?”信王淡淡看她:“本王现在就告诉你,柳氏的所作所为本王早就知道,那奸夫是谁本王也早已查证,今日的一切,不过是本王和王妃还有南越为你们设的圈套罢了。”

寿安侯夫人彻底愣住了。

柳侧妃这一瞬也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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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侧妃和南宁最终还是被送走了,寿安候夫妇也无话可说。

晚上信王终于回到了春熙苑,因白天院子里被翻得面目全非,蔡嬷嬷领着人在收拾,宝湘扶着温慈在一旁看着,信王坐在四轮车上看着她,时不时与她说两句话,可温慈十句里面也不过回答了两三句。

信王便知道她还在生气,便是回答的这两三句只怕也是为了不叫他在下人面前太过没脸才应付的。

他不由好笑,驱动四轮车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袖,温慈总算看了他一眼,面上很平静:“王爷可是有事?”

信王看了眼她拢在袖笼里的手,又看了眼自己冷白的手掌,哀声叹气道:“慈儿,难道这些琐事比我还重要么?”

“您胡说什么?”

“否则我手这样冷,为何你也不摸一摸?”

温慈看着他,他便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拿那双清澈的凤眸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温慈便十分无奈,伸手握住他的手塞进自己的袖笼里,嘴里道:“您不是有汤婆子么,何苦来挣妾身这一亩三分地。”

“可我就是喜欢你的东西。”

温慈又看了他一眼便不说话了,手里却握紧了他的手。

信王笑,在袖笼里捏了捏她的手指道:“外面冷,我看里面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进去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她又到底怜惜信王的身体,便与他进了屋里。

屋里生了火,一进去便暖烘烘的。温慈给信王脱去披风,宝湘伺候着去了脚套,又把她身上的袖笼大氅拿下,温慈在榻上坐了,信王就坐在她身旁。

“您要和妾身说什么?”

信王逗她:“怎么?若是我与你没话说,你便当真不理我了?”

温慈冷笑:“岂敢呢,您这般善心宽容的人,妾身不理您,岂不是罪无可恕吗?”

“你呀,明明是替我着想,偏偏做出这幅模样来,生气也是气着你自己,何苦来哉。”

“何苦?”温慈冷冷道:“妾身自找的行不行?”

见她脾气越来越大,信王忙哄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不是,别气了可好,你如今身子重,千万别因为我气坏自己和孩子。”

温慈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到底住了嘴。

信王也摸上她的肚子,叹息道:“你呀,头一回做母亲,孩子又还在肚子里,因而不是很理解做父母的为了孩子都会做出什么事。”

不理解?她怎会不理解呢。不说别人,单说她的亲娘姜姨娘,早年为了她能活下来,忍着骨肉分离之痛,叫她认凶做母,想必这些年来她也是痛苦不已。

这样想来,她心里对信王便也没法再气,毕竟,她虽厌恶南宁,可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做父亲的为了女儿愿意吃苦付出,她是没资格置喙的。

她低声道:“妾身只是心疼您,您吃了这么多苦……”

“是啊,本王确实吃了不少苦。”他笑,看着自己的断腿道:“当年这我这腿断时,本也不是没有机会报仇,可因着柳贤妃对我有恩,我便答应她不能乱了大明朝,这断腿之恨之痛之苦,就只能自己硬生生咽下去。”

“我死死挣扎才活下来,可紧接着,南越的母亲难产,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了,而南越自小便身子虚弱,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意外,可那时我心灰意冷,加上身体不适,便没能报仇。”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当年我的不忍,不忍边疆将士的血白流,不忍老百姓们流离失所,也不忍我大明江山落入狄人之手……”他笑,多少有些悲凉,握住温慈的手道:“你看,当年我多么热忱、单纯、善良,可结果,我的人生险些因此毁了。”

“便是南宁,她的确是被人利用,可对亲身父亲下毒的事都做得出来,那时我只觉得作为她的父亲很失败。我不曾当时就出手收拾了她们母女,除了她是我的女儿,我想再给她一次机会外,也是因为我太心寒了,我想就这么晾着她,想看看她会不会有朝一日来给我说声对不起。”

“但结果却是,她再次拿当年毒了我的药去毒她的亲哥哥……”他苦笑不已:“慈儿,知道南越中毒的那一瞬间,我也觉着累啊……”

温慈心疼不已,忍不住抱住他,他在她怀里闭上眼睛,鼻端闻到的是她身上馨香的味道,揽上她的腰,她肚子里的孩子似是感觉到他心里的哀伤,动来动去的安慰他,他便又忍不住笑了。

“王爷,妾身知道您辛苦,但您别总是想着那些对您不好的人,您应该想一想南越、周鸣周放兄弟、松伯,还有其他这些年来对您忠心耿耿的将士们,当然,从此后还有妾身,以及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我们每个人都有痛苦的一面,可幸运的是,总有些人和事是温暖的,这温暖也总会盖过那些痛苦不是吗?”

“对,你说的很对。我们不该总只记得去看不好的。否则那些对我们好的人和事就都太不公平了。”

两人拥抱着不约而同的笑了,温慈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他的脸,此时此刻他似乎成了她的孩子,她变成了能全完包容他的母亲。

这一刻温馨又美好,两人都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信王问道:“那你不生气了是不是?”

“还生什么气,说到底妾身也只是为您不值罢了。如今那两个都走了,想必这府里很能清静一段时间,虽这么说多少有些对不起您,可妾身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信王勾了勾唇:“委屈了你。”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妾身倒觉得这次的机会很好。最大的威胁除了,等妾身再把府里的那些魑魅魍魉都收拾干净了,到时便能安心生下咱们的孩子了。”

信王抚摸着温慈圆滚滚的肚子,不由道:“这孩子真是乖,你这大半年来也没有太过辛苦,不过到底月份大了,还有一两个月他就要出来了,不如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温慈想了想点头道:“虽这孩子心疼我,不过您是她父亲,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妾身自是支持的。”

信王看着她怀孕后丰腴了几分却愈发细嫩白皙的皮肤,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嘴角,轻笑道:“说的好像我不曾做什么似的。”

温慈被他亲得心口一跳,抬眸正好瞧见他笑,昏黄的灯光下他清隽的五官柔和了许多,近两年气势愈发沉凝温和,眼里看着她时似是含了轻柔的光,许是屋内炭火足,温慈觉着自己脸上发烫,忍不住喃喃道:“王爷,孩子出生前,您别再亲妾身了,否则妾身会受不了的。”

信王愕然,看着她晶莹的唇瓣和痴迷的目光,还有渐渐绯红的脸颊,再也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哈哈大笑,心中怜爱不已。

周王二位姨娘被叫到春熙苑,两人惴惴不安,本以为见到的会是温慈,却没想到是信王,两人竟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信王见此有些哭笑不得,不知什么时候那丫头在这些人面前的威望已经超过了他。

他也不曾多话,道:“叫你们来只有一件事,就是对你们的安排。本王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么,你们从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二,若是不愿回去就找个人嫁了,若是不愿嫁人就去庄子上和柳氏作伴吧。”

两人愣住,好一会儿周姨娘才僵着脸笑道:“王爷,这、这是为何?若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好,妾身可以改,可您别把妾身送走啊。”

王姨娘眼泪瞬间流了下来:“王爷,妾身今年二十六……在王府生活了六年,膝下无儿无女,可妾身一直把王府当做妾身的家,您……您怎么能说赶妾身走就赶妾身走呢?出了王府,妾身还能去哪里?”

“本王已经给你们做了安排,你们回去仔细考虑一下,到时候选个去处吧,这王府,你们是留不得的。”

“为何!”王姨娘忍不住站了起来,又悲又怒:“是王妃对不对?自从她嫁来王府,便一直独占着您,这倒罢了,妾身们碍于她的身份手段敢怒不敢言,可如今她还要赶走妾身们?王爷,这些日子妾身们一直小心翼翼地奉承她,她怎么就还不满意?她如此善妒无理,您怎么能一味偏袒她,怎么就不看看我们,我们也是您的女人啊!”

周姨娘也十分悲伤地看着他。

信王对两人大受打击的模样没什么反应,他甚至笑了笑:“你们的确是本王的女人,但是你们也并不是如何离不开本王,或者说,你们的心里本王也算不得什么。”

“柳氏在时,你们便跟在她身后谄媚逢迎,本王昏迷时,你们也不曾来伺候过本王几日,本王重病那些日子,你们想的是如何在没有本王的王府里站稳脚跟,唯柳氏马首是瞻……可后来王妃收拾了柳氏,你们又立时弃她不顾……”他微笑看着两人变色的脸:“本王知道你们身份低微生活不易,可一个人的本性如何却是改变不了的。”

王姨娘还想狡辩:“王爷,不是这样的……”

信王却淡了脸色,扔出一本账册:“这是你们两人这几个月执掌库房和采买以来从中以次充好、滥竽充数以及贪墨甚至中饱私囊的证据。”

两人脸色大变,信王淡淡道:“本王看在你们这些年也不容易的份上因而想着放你们一马,若你们再纠缠不休,便休怪本王无情,到时候直接送你们去官府,交由他们处置罢了。”

两人几乎同时跪了下去,信王冷声道:“给你们半月时间,自己想好去处,到时再来回本王。”两人再不敢推脱,忙答应着下去了。

路上王姨娘恨声道:“就说那姓温的怎会这么好意将这两块肥肉给了你我,原来就是等着今日。这小丫头片子当真是狠!”

周姨娘淡淡道:“她狠不狠无所谓,只要王爷一心站在她身边,她是滩烂泥,王爷也能将她扶起来,你我就只能听之任之。”

王姨娘不禁悲从中来,她忍不住环顾王府的琼楼玉宇,哀声道:“外面的日子哪里有王府里舒坦,出去了我又能去哪里……”

“总会有个出路的……”周姨娘低声说着,也不知王姨娘听到了不曾。

两人走后,信王又根据此前周敏带人去全府翻检出来的问题里,挑出些出格的处置了,一来二去王府便少了近二十来人,去芜存菁,也是一桩好事。

时间过得也快,周王二人各自选了出路,周姨娘本就是先王妃身边的丫头提的姨娘,她也是有娘家的,最终禀了信王回娘家去了;而王姨娘托信王的关系嫁了个外地的鳏夫,那人是一方同知,官职不大不小,虽四十出头年纪大些,家里孩子也不小了,可那人老实,对她也好,过了几年还为那同知生下了一儿一女,因而更加得宠。后来想起也不由庆幸自己的选择。

转眼便要过年了,年前几日却从庄子上传来一个消息,说是柳氏病了,却不让庄子里的人请大夫,那庄头的婆娘发现她呕吐了好几日,瞧着像是有了身子,庄头便禀了松伯。

他本意是想着若柳侧妃有了身孕说不得会再得宠,他卖个好说不得能得些好处,可又哪里知道柳侧妃肚子里的孩子的来历呢。

信王知道后也并未有什么异样,温慈看他十分平静的模样都忍不住想问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是能叫他勃然变色的。

这事她不曾插手,信王叫松伯送信去了寿安侯府上,他也不多管,只看寿安侯府是怎么处理的吧。

寿安侯夫人立时便带着大夫去了一趟庄子,听说后来柳侧妃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到了来年春末才好。

而南宁在庄子上住了一个多月就吵着要回王府,可信王这回是铁了心的,她的吃喝上从不薄待,但想要出庄子却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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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年关注定是无法太平的了。

温慈与信王收拾柳侧妃等人时,太子和成王之间也是几番斗法,连带着整个朝堂都弥漫着重重硝烟。叫人意外的是,陛下一直冷眼看着,也并不阻止,也不知他是要做什么。

腊月二十八当日,上至陛下下至各府官员皆封印停笔,三十宫中大宴。温慈因肚子月份大了,又因信王预测今年恐怕不会太平,因而也不叫温慈进宫,便上报了陛下得了允准,当日便是信王带着南越去了。

她带着蔡嬷嬷松伯等人一起团了年,本等着他们父子晚上回来一起放烟花,然等到天擦黑也不见人,温慈便知道宫里只怕是出了意外了,忙叫人去打听。

打听消息的侍卫却和信王父子两一起回来了,温慈见了他们两人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因时辰不早,南越见了礼便回去歇息了,温慈瞧信王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忙叫人伺候他洗了个热水澡,等两夫妻再坐到一处了,温慈才问:“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说着递了杯热水过去。

信王接过喝了两口,“担心了吧,没事,宫里的确出了些意外,不过与我没多大关系。”

“出了什么事?”

“是老九,”信王放下茶杯笑:“许是与平宁婚后关系不睦,在宴会上喝了两杯就撒起了酒疯,话里话外就说平宁太不尊重他,听他话里的意思,两人至今还未同房。”

温慈微愕,信王又笑着道:“平宁是高高在上惯了的,便是老九她也没留什么脸面,直说她给物色了不少美人,安王自己也是欢喜的,谁知到了宫里却又闹出来,便说他不男人。夫妻两大吵一架却把太后给气到了,陛下发了脾气,让平宁伺候太后回宫,安王到外边冷静去了。”

“谁知后来他又不知怎的和老二吵了起来,我当时坐在太子下手,听宫人来报说,是老二威胁老九要对平宁好些,老九又怎会怕他,当时便呛声回去,两人还险些动了手。”

他说着看温慈:“我观太子的脸色,说不定他要拿此事做些文章。”

“加深成王和安王礼王之间的矛盾?”温慈问,信王点头,“成王与太子争锋相对了这么久,虽他也算有些实力,但到底不比太子势力雄厚,若是他与老九老五之间隔阂加深,前后夹击,他要倒下只怕是早晚的问题。”说着凑近温慈耳边轻笑道:“成王还不能倒,上回你说的,将礼王安王拖进太子和成王争斗的时机已经到了。”

温慈眼睛一亮,颔首一笑道:“虽我的人有些用处,可到底比不上您手下的强劲,再者当年淑妃娘家镇国将军府上及其部下是与您共同抵御了北狄的,想必您也更清楚他们的内里是什么样的。比如谁好拉拢、哪个好设计、哪个好动摇……”

信王瞧着她满脸的算盘谋划,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你啊你,孩子都要生了还一天到晚想着这些阴谋阳谋的,也不怕到时他生出来了是个小坏蛋?”

温慈不以为意,笑嘻嘻的摸了摸肚子:“若她真聪明妾身也欢喜,毕竟这世道自作聪明的人是最难活下去的。”

信王笑,却也细细与她说了淑妃娘家镇国将军府的人脉,其实也是礼王安王两兄弟的人脉,温慈果然听得津津有味,便是时辰不早他都说得累了,她也还是精神奕奕的。信王不禁苦笑,觉着他这小妻子对这些事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过年期间亲朋好友间难免要走动。温家初一天就送来了年礼,今年温慈不好回去,便让蔡嬷嬷带人给温甄和见了礼。

蔡嬷嬷回来和她说兰香生的那个姐儿,唤做温蕊的,很是活泼讨喜,温甄和很喜欢,连带着兰香在温家也有了一席之地,府里的下人显见地要恭敬了几分,听温甄和言语里的意思,似是还想着提兰香做姨娘。

他之所以在蔡嬷嬷面前透这个口风,也不过是想着借她的嘴来探一探温慈的意思。

温慈对那兰香一直戒备,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排斥,但她如今李家倒了,只要兰香是真心与温甄和过日子,她便是不喜也不会再过多干涉,因而听了蔡嬷嬷的话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初二顺王府上就上门了,之后又是太子府上来送节礼的、其他王爷家的、信王的亲信部下以及赵家。赵家是赵伯顺带着夫人亲自上门,温慈见了赵夫人一面,赵伯顺与信王在书房里说了歇话。

春节有一旬假期,文官武将们都放松起来,秦楼楚馆里自然热火朝天,人多了,麻烦便也不少,喝了酒之后难免有冲动动手的。初五这日赵伯顺在一青楼招待同僚,却不想竟目睹了一场争斗,是一勋贵公子和一中年将领打了起来,一看那中年将领还是熟人,便叫人帮了忙。

对方见他们人多势众却也不冲动,只撂下狠话就带着人离开了。此时那中年人也清醒了好些,先谢过赵伯顺的帮助,待想起自己方才所为又难免后悔担忧。

赵伯顺见状安慰了他几句,得知那公子是一侯府的少爷,两人为抢夺一清倌人这才打了起来。这中年人在京卫任职,虽是武官,可哪里是那侯门少爷的对手,若对方记恨此事,只怕他后续麻烦不断。

赵伯顺见他忧愁,想了想便答应帮他处理此事。

后来邀上那公子,三方摆了酒,赵伯顺毕竟是一方指挥使,又是信王当年的部下,那侯门公子倒也给面子,双方赔礼道了歉,便握手言和了。送那公子走后,中年人对赵伯顺感激不尽。

赵伯顺难免问他:“你可是镇国将军手下,如今大小也是个官,便是出了事,我不出手,你请镇国将军府上的同袍或者安王的人出面,也不是摆不平,何以你当时那样忧愁。”

那中年将领苦笑:“我们将军手下有出息的成百上千,我又算个什么,再说又是这种争女人的事,我哪有脸面上门求助,说不得还要招来一番挖苦。”说着端起酒杯诚恳道:“此番若不是赵大人你出手相助,说不得在下之后还要面对什么,在下感激不尽。”说着便干了酒。

赵伯顺忙也干了,又亲手给他倒上,笑道:“你也不须如此客气,虽对抗北狄一事过去了十来年,我们这些年也没怎么联系,可毕竟你我那段战场同袍的情谊难得,便是因此我也决不会看着不管。”

赵伯顺历来口碑便不错,那中年将领见他如今过得比自己好,却没有半丝看不起自己,便愈发信服,此后两人来往也频繁起来,他又介绍了不少当年一起对战过的同袍与赵伯顺再会,一帮子武将本就豪爽,便也越来越亲密。

此事本不过一插曲,可也有有心人注意到他们这些中级将领的频繁来往,当先便是太子,耳目灵便,又最是草木皆兵的时候,便找了一日问了信王。

信王当下十分诧异,摇头道:“臣弟也只在初三那日见过赵伯顺,倒不知道他与老五老九的人有了来往。”说着苦笑道:“他早年虽是臣弟的部下,如今却已经是朝廷命官,臣弟倒不好过多干预。再者与他来往的多是当年一起共事的,臣弟就更不好多说什么。”

说着却又皱眉道:“不过这些人当年都是镇国将军看重的一些得力干将,如今都独当一面,京军边防、五军都督府、地方军务上都有他们的人,赵伯顺与他们来往密切的确有些不合适。”

忙道:“大哥您放心,臣弟这就去找赵伯顺说一说,务必不叫人误会。”

说着便要离开,太子却叫住他道:“你急什么,他们既是同袍如今又是同僚,你来我往是正常的,本来可能没事,你特意去问了反倒叫人多想了。”

信王疑惑:“那您叫臣弟来?”

“只因如今外面渐渐有传言,说你的人与老五老九他们来往密切,本宫好奇便想着问一问你。你如今解释清楚了那也就没什么事了。”

信王这才松了口气的模样,笑了:“您做得对,如今正是敏感的时候,有疑惑自然是要问清楚的,否则说不得就要伤了咱们兄弟的感情。”

太子听他说得直白便也笑,心里那点怀疑便也去了。其实若赵伯顺若真能拉拢些将领对他只有好处,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又怎会制止。

太子乐见其成,礼王安王得到消息后却不免心中不安,安王怒道:“老大实在嚣张,瞧着老二如今不是他的对手便想着把手伸到咱们这里来,谁给他的脸?”

礼王看了他一眼:“自然是你。”

“如何是我了?”安王觉得委屈。

礼王冷笑:“宫宴那日若不是你当着所有人的面与老二打了一架坏了交情,你以为太子会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对咱们动手?”

安王不免愧疚:“五哥,你也知道弟弟我喝多了就耐不住性子,也是平宁招惹了我,否则我哪里会坏你的事……”瞧着礼王脸色不好,忙找补道:“如今也不晚,咱们想办法弥补吧?”

“能有什么办法?”

安王咬了咬腮肉,纠结片刻道:“老二不是喜欢平宁么?就把平宁送给他吧。”

礼王看他:“你舍得?”

安王冷哼:“她压根儿瞧不起我,既如此,那便让她发挥点作用好了,否则弟弟不是白娶了她?”

“你确定?”礼王淡笑地看着他。

安王一梗脖子:“为了咱们的大业,一个女人罢了,弟弟有什么舍不得的?”

礼王拍了拍他的肩:“好弟弟,待咱们大事成了,什么女人得不到,你如今的付出五哥都记在心里。”

兄弟倆不由两相视而笑。

十四这夜,温慈磨着信王想要明儿出去看花灯,然信王看着她那圆滚滚的肚子说什么也不答应。温慈委屈得很,正想着再接再厉撒撒娇,周鸣夹裹着一身冷风进来禀报道:“主子,平宁公主自尽了,瞧着不好,想要见您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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