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路过一处恢弘富丽的宫殿, 守卫森严,周鸣轻声说了句:“这里是太子殿下的寝宫。”便领着她往宫殿右边的一处小院子去。
刚走过门口,便见有个男人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搀了出来。
温慈下意识看了眼, 竟是张熟面孔, 正是当日她随信王来太子府上时遇到的与梁侧妃抢凉亭的客卿之一。
这会儿他衣衫凌乱, 脸色绯红,一双眼睛半睁不睁, 尤其嘴唇, 嫣红肿·胀, 嘴皮子都要破了一般。
他这幅模样实在怪异, 但温慈想到那日信王和她说的话, 慌忙垂下眼睛, 脸色愈发僵硬。
进了小院, 便见信王坐在右厢廊下, 周放守在他身后。
温慈目光下意识落在他身上, 还是出门前的那套青莲色银线云纹对襟长袍,发丝整整齐齐的束着冠,面无异样,除了脸色有些清冷外,倒没什么不同。
她便不由自主松了口气,上前道:“王爷, 出什么事了?姐姐呢?”
信王自然见着了她紧绷的脸色和在自己身上打量之后松懈的模样,便是这会儿心里依旧沉闷却多少也觉着好受了些。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朝身后示意:“她在里面,放心吧,人没有大碍,不过可能吓到了。”
温慈又松了口气:“那就好, 妾身先去看看她。”
信王却一把拉住她:“别急,让她们先把衣裳送进去,我先和你说一说情况。”
“好。”温慈让宝蝉将衣裳送进去,便在信王身旁蹲下,手搭在四轮车的府上手仰头看他。
信王在她清澈的眼里看见自己的身影,摸了摸她的小脸儿——之前被赵德川无意之中的挑衅的那股憋闷怒气便隐隐散去——他总是拿她没办法的。
理了理她鬓边因汗渍打湿的一缕发丝,轻声道:“方才你姐姐险些被太子给……”
话未尽温慈却懂了,惊得险些摔倒,一把揪住了扶手,慌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别急。”信王握住她的手稳住她:“方才在前院的时候,成王礼王安王等来了,逮着太子便狠狠灌了一通酒水,太子喝多了,被人扶着下去歇息,谁知路上和你姐姐撞了个满怀……”
温慈下意识捏紧他的手,信王继续道:“太子殿下告诉我,你姐姐当时并不如何抗拒,太子便将她带去寝宫,可进去也不过一会儿,她便大喊救命,太子殿下被饶了兴致,正叫人将她扔出来,恰好梁侧妃来伺候见着了,说是之前见过一面,知道是你的姐妹,叫人请我过来,我便将她安置在此处。”
温慈一时说不出话来。
想了想她问:“她可说了为何会到前院来?”若是好端端的在后面,哪里会与醉酒的太子遇上。
信王摇摇头:“我将她带出来便安置进房里了,梁侧妃派了丫头照看着,我并未与她说过话。其他的你得去问问她。不过……”说着看她:“你这姐姐……你还是注意着些。”
温慈站起身来:“妾身明白的,您稍等片刻,妾身先去看看她。”
信王松开她的手:“去吧,若有事就喊我。”
温慈点点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她进去后,信王将周鸣叫到身前来,低声吩咐:“你去查一查太子醉酒之事的虚实,以他的脾性,便是当真罪得不轻,也决不会做出将前来赴宴的大臣家的女儿拉进房里的事,只怕此事另有隐情。”
“是。”周鸣答应着下去了。
这里也不知是客房还是哪位主子的住处,装扮的很是富丽华贵。温慈进了内室,就见温慧背对着门缩着身子躺在床上,身上还是那身白绫衫子。床边除了宝蝉,便是两个陌生的丫头。
宝蝉上前轻声道:“王妃,大姑娘不愿换衣裳。”
“你先放着吧。”又朝那两个丫头颔首致意:“辛苦你们了,这里便不用你们守了,回去替我转告你们梁侧妃,就说我记她的情。”
两人恭敬行礼只说不敢,温慈看了眼宝蝉,她拿出两个荷包递给那两个,又亲自送她们出门,这才折返回来。
温慈找了个凳子搬到床边坐下,沉默片刻方道:“姐姐,不如先把衣裳换了吧,我叫宝蝉打些水来,你洗把脸,我们回……”
温慧突然坐起来红着眼睛瞪她,目光愤恨又屈辱。她身上衣裳一片凌乱,衣襟敞开,能看见里面嫣红的肚兜,白皙的胸口遍布着一块块青紫的痕迹,瞧着很是狼狈。
温慈下意识移开目光,温慧却已经压抑着哭声开口:“你现在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温慈道:“我看不看得起又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这话也不知哪里戳到了温慧的心肺管子,她捏紧了被子怒道:“你甚么意思?”
“你与太子的相遇不是偶然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若万一成了事,你进太子府上顶多是个侧妃,且因着你此番行为,说不得也就是个侍妾姨娘。你可是我温家的嫡长女,为何要如此糟践自己?”
“糟践我自己?”温慧怒极而笑:“你用尽手段夺了我的婚事嫁给信王就是了不起,就是爱惜自己,我嫁给太子就是糟践自己?”
温慈抬眼淡淡看她:“嫁?你觉着你进太子府上能用‘嫁’这个字吗?”
“你……”温慧怒极,眼泪却不由自主落下,她咬紧了唇不叫自己哭出声来,可本就又慌又怕,这会儿虽然恼恨极了温慈,也因着她在便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恐慌无措,忍不住拿手捂着脸痛哭出声。
温慈也不在出声,坐在那里安静等着。
温慧哭了好半晌才渐渐止住了,宝蝉早就端来热水,见此忙打湿帕子拧干了拿过去,正要伺候温慧洗漱,她自己却一把夺了过去,边擦脸边道:“你先下去。”
宝蝉去看温慈,温慈点点头,宝蝉便离开了。
温慧捏着手里的帕子沉默不语,温慈道:“说说吧,你是如何来前院的?还有,你为何要接近太子?”
温慧冷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态度冷淡,温慈便也不再拐弯抹角,淡淡道:“你自己做了这般不要脸的事,若是旁人,我还真不愿管你,可惜你我乃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不弄清你的目的、你的帮手,不叫此事传出去,到时你自己没脸倒无所谓,我凭什么要陪你丢脸坏名声?”
“哼!势利眼,你果然只想着你自己!”
“我倒是愿意想着你,可你不是不愿意说实话么。”
温慧噎住,狠狠瞪了她一眼,手里的帕子快被她绞断了,可瞧着温慈始终神色冷淡,突然便似一盆凉水蔸头淋下,这才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终于道:“因为我嫉妒你。”
“嫉妒我?”温慈觉得可笑:“嫉妒我什么?因为嫉妒我就要糟践你自己?”
“你不要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说什么糟践,我何曾想糟践我自己,我只是想嫁给太子,重新得到我皇家媳妇的身份!”她近乎吼着说出这话,说完眼眶便红了。
温慈沉默片刻:“你后悔了?”
“是!”温慧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我就是后悔了!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我忤逆母亲,弄丢了她好不容易为我筹谋得来的婚事,还害得她一尸两命……”
温慧想起李氏的惨死便忍不住想哭,可她硬生生忍了下来,声音却变得沙哑颤抖:“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母亲,我多想她还在,便是打我骂我我也愿意,可是她连来我的梦里不愿,她一定是对我太失望了。因此,我便想圆了她的愿望——她希望我嫁得风风光光的,如今机会近在眼前,我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因此我求了外祖母带我来前院,她一直担心我的婚事,我便借口要相看一个青年才俊,却在半路上甩掉了她们,我想找太子殿下,我想……我想让他娶我,可是,我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她抱紧自己蜷缩成一团,神色惊惶:“便是我今日成了他的人也就罢了,他也说了会给我名分,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他的房间里竟还有别的男人……他们,脱光了衣裳……就,就站在床边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我……我实在怕了,我不敢了……呜呜……”
她想起在太子寝宫里发生的事便怕得不行,眼泪到底忍不住,埋首进膝头哭得不能自己。
温慈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抱住,沉默地拍着她的背。
以前,两姐妹这般亲密实属平常,温慧经常与李氏吵架,总喜欢哭,温慈温柔怯懦,却不怎么爱哭,每每她被气哭时温慈便会抱住她安抚,仿佛她才是姐姐。那时她可以放心发泄自己,可自从温慈嫁人后,她历经变故,却再也没有一个肩膀来让她依靠。
温慧的眼泪更加汹涌,靠在她肩上放声痛哭,将所有的恐惧和不安在这一刻通通发泄出来。
温慈再次走出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她让宝蝉进去给温慧梳妆换衣裳,自己在信王身旁蹲下。
“如何了?”信王揽着她的肩问。
“王爷,太子会如何处理此事?”
“虽两人未能成事,可已然有了肌肤之亲,若无意外,太子会将她接进府里。”说着弯腰凑近她耳边道:“如今我在他面前还得几分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会给她一个侧妃之位,但再多的,是不可能的。”说完拍拍她的头:“你姐姐是怎么想的?”
温慈垂眸看着四轮车扶手上的纹路,轻声道:“她也愿意。”
信王瞧着她的脸色:“你情我愿的事,你虽是她的姐妹,只怕也不好勉强。”
温慈摇摇头:“我并未打算勉强她,可是……”她抬头看他:“王爷,说起在太子寝宫里的事她明明怕极了,若她不愿意,我便是想尽办法也不让她进太子府上来,可为何她还要进来?”
信王摸着她的头:“明明害怕却还要迎难而上,只能说明她必有所求。若她不愿告诉你她所求是什么,要么,她不便让你知道,要么,你不能知道。你与她姐妹多年,应该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仔细想想她求的是什么。”
“她说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嫁进皇家,嫁的风风光光的。”
“然能嫁进皇家的途径可不少,如今适龄的皇子也不少,她为何独独要进太子府上?”
温慈摇摇头:“我觉着她已经变了,我也看不明白。”
“既如此,那便不用再管,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决定不了任何人的人生。”
决定不了任何人的人生?
温慈突然便想起那曾险些改变了她的人生的平宁公主,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腿道:“王爷,您知道吗,就在不久前,我知道了两件事。”
“哪两件?”
“一,当初太后之所以在宫门口当着所有人宣读那样的口谕,险些让我身败名裂,是因为平宁公主在背后推动。您应该知道的是不是?可是您从未和妾身说过,这是为什么?”
信王瞧着她清冷的面容,愣了一瞬才道:“我的确知道,可是我打算……”
“第二,”温慈轻声打断他,一手摸向他的左腿,在残缺的膝头那里来回流连:“据说,您的腿之所以没了,也是因为救她。”
信王有些不敢置信:“这都是谁告诉你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温慈愣住:“假的?可,可是这些都是老惠王妃告诉我的,她说当年在围场她是亲眼见着你抱着平宁公主出来的。”
知道她是因为醋了才发脾气,信王不仅不气,反而高兴的很,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呀你,偏偏相信别人不信本王,若你想知道甚么来问我便是,我会不告诉你么?”
温慈羞惭不已:“妾身也实在是被平宁公主气到了,就在不久前她拦住妾身,又是一通威胁。”说着看他,忍不住委委屈屈道:“王爷,她有太后娘娘撑腰,妾身一定不是她的对手,可怎么办呀?”
信王眼里都是笑意:“你都告状了还能怎么办?”
温慈便偷偷的笑,信王却突然正了脸色道:“你也该长个记性,你我夫妻,出了事你不来问我偏偏相信别人的,若有朝一日有人挑拨你我关系,你偏听偏信,长此以往咱倆说不得真要生分了,你愿意见到这样吗?”
温慈忙摇头,乖乖保证:“您放心,妾身再不会了,往后不管有甚么疑惑,妾身一定先来问您。”
信王揪着她的鼻子摇了摇:“小丫头,说道就得做到知道吗?”
温慈连连点头:“妾身知道了。”
信王笑,又揉了揉她的小脸儿:“这才乖嘛。”
温慧走出来时,看到的便是温慈满脸依赖的在信王面前撒娇耍赖,她从不曾见过她这幅模样,不再怯懦,不再安静,好似突然被注入了什么活力,整个人都精神了。
而信王,则满眼宠溺的看着她。
她看着信王玉白清隽的侧脸有些恍惚,心中有个声音远远近近——若不是赵德川与温慈联手骗她,如今享受这一切的应该是她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下自己的预收文《梦里不知身是客》,感兴趣的宝宝们可以收藏下下~
【文案】
【本文文案】
敖清在龙族世代的夺位大战中战败,被封锁龙渊,
千年的日子实在太过无聊,
他便想尽办法消遣时间,
某天他突然入了一个女人的梦里,
在梦中与那女人一番颠鸾倒凤,酣畅淋漓
之后他便忘了这事儿,
后来他又玩起了掐算,却突然算出自己有崽了!
沃德天!
他被关了近千年,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哪来的崽?
然后他便想起那个在梦中与他颠鸾倒凤的女子……
敖清双眸瞪若铜铃,这样也可以怀崽?
但不管如何,龙族已千年不曾有新生崽出生了,
上天入地,他也得把那个女人找到!
舒寂三十了,人说三十而立,她混到这把年纪却一无是处,
别说赡养父母,她和无处落脚的流浪狗也没什么区别,
还背着一身债务……
唯一的优点是心态还算不错,至少没被压到崩溃。
这天她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有她想要的一切,有花不完的钱,有健康的父母,有绝世的美貌,
甚至还有男人洗干净了等着她睡……
她也只敢在梦里放纵一把了,
于是她荡漾着睡了美男、无所顾忌的花光了钱,吃喝玩乐全享受了……
梦醒了,她打算继续背砖还债,过自己平凡又悲催的日子,
可没想到,单身了整整五年的她竟然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