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灰布束发男子,正从门外走了进来,小妹瞧见立即跳起来,上前迎接道:“老师!”
来人正是小妹的夫子许如是,李氏连忙迎他来饭桌前坐下,殷勤地倒上桂花蜜茶,把一叠糕点端在他的面前。
许如是眉目温柔,伸手摸了摸小妹的脑袋,望着八仙桌上白糯的桂花糕,四四方方码在青花瓷盘里,胖墩墩极其惹人怜爱,淡黄色的茶水悠悠地飘着热气,桂花蜜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肚子咕噜一声,他抬头尴尬地朝几人笑笑:“那我便不客气了!”
他并未吃过早饭,此时正好饿了,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眼前一亮直觉得美味,文雅地吃完一块,本是出于礼貌不便多食得,可这糕点实在是太好吃了,他不禁又多吃了两块。
许婉瞧见他爱吃,便寻了张油纸给他打包了一份,递到他的面前道:“多谢夫子不嫌弃小妹,对她一直以来的照顾!夫子此次来,是不是上次说让我来接替食堂主厨!”
许如是想要回话,却被糕点噎住,连忙端起一杯热茶饮下,起身接过油纸包道:“沈娘子果然聪慧能干,许某前来,正是为着这事。”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半贯钱,因着对方是女眷,便放在了八仙桌上。
许婉本不想要钱,一番推脱之下只得收了,交给李氏时,娘坚持让两人管钱,当她准备把钱交给沈辞玉时,寻了一圈找不见人,却忽然发现他摸索着上了茅草屋顶。
她连忙奔过去,立在底下仰头喊他:“三郎,危险!快下来!”
沈辞玉闻声,回过头从茅草堆里掏出个脑袋,手里正抓着木头填破掉的窟窿,双眸茫然地望着下方,却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婉娘别担心,我将这屋顶修补好便下去!”
唉!她家三郎真是,意外地又勤快又能干呢!
许婉不想把他一人丢在家里,便请求许如是等上一小会儿,等她家夫君补完屋顶,便出发去学堂做菜。
趁着这个间隙,她把秋收捡回来的胡萝卜红薯土豆白菜等,搬到院中的地窖储存起来,过了中秋就是立冬,天马上冷了,得提早打算多存点粮食蔬菜过冬才是!
李氏在院中剁烂菜叶子喂鸡,觅食的鸡群甫一被放出来,立刻抻着翅膀挤成一团,咯咯咕咕地左摇右晃猛冲过来,点头捣蒜一般地啄菜,吃得无比欢实。
许婉捧着绿菜梗子,走向院中搭起来的木架上:“娘,昨晚你这烫过水,压晾了一晚的萝卜缨子,这梅干菜我先去晾晒上了!”
“哎!”李氏把剁碎的菜叶倒下,返回厨房开始刷盘子洗锅。
望着晒好的梅干菜,又干又湿簌簌地耷拉在架子上,映着温暖的阳光,她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接着抱着几颗白菜,来到一口干燥的灰色大缸面前,铺了细盐放入白菜,加入淘米水淹过顶部,最后掀起两块大石头压在上面,盖上盖子等待十天半个月,发酵成利口开胃的酸菜。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脑海里已经想象到,这酱香浓郁的梅干菜扣肉、香气扑鼻的梅干菜包子、馋人流口水的酸菜鱼、嫩爽弹牙的酸菜白肉……,凛冽的冬日里,热气腾腾夹上那么一筷子,吃起来别提多有滋味了!
这时,沈辞玉已将屋顶修好了,摸索下来的时候,许婉连忙爬上梯子搀扶住他,拉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下了梯子。
望着完好如初的屋顶,她没想到小瞎子手艺这般好,忍不住夸赞道:“三郎好厉害,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破过!”
他有些害羞地别过脸去,小声道:“以前,眼睛瞎了,闲来无事就做些家活儿,打发时间!”
下一秒,额头上却忽然一凉,额头的热汗被擦拭了去,鼻尖满是她熟悉的体香,他觉得好闻极了,便伸手环住她的腰肢,凑近她的耳边嗅了嗅,低声呢喃道:“婉娘,你的身上好香!”
许婉正踮起脚尖儿,抬袖认真地替他擦拭额头的密汗,却冷不丁被他抱在怀里,他的声音蛊惑充满了磁性,惹得她颤栗一瞬,推不开他忙不迭锤他胸口,环顾一圈求饶道:“三郎,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儿,你快松开我!”
他这才松开了手,好在许如是正教小妹认字,李氏也忙碌着手里的活儿,根本无暇顾及两人。
直播间网友就不一样了,守在屏幕前看得起劲儿:【我老公又好看又能干还会撩宠,一大早晨就吃糖,这不得多给点礼物积分?!!!】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许如是领着小妹,以及许婉沈辞玉四人,来到了十里八乡唯一的学堂。
这学堂虽是官府出钱置办的,但年代久远又缺钱重修,一眼看上去仍是破旧不堪,好在院落还算宽大,聚集了村里各个年纪读书的学子,走出来不少贫寒官吏,也是皇朝唯一一所,肯收女子的学堂。
这大半功劳还得归功于许如是,他今年年方二十有余,一心投入教学生涯,模样气质虽周正出挑,却并未婚配人家。
家国贫瘠战乱之时,他不敢忘却大义,也觉得若是女子读书,也定能出像叶将军那样的女子巾帼,栋梁之才。
许婉与沈辞玉拜别了夫子,从后院进入食堂后厨的时候,被院里朗朗的读书声吸引,忍不住好奇瞧了几眼。
只见狭窄的学堂里挤满了学生,身穿破旧衣衫的穷苦孩子面黄肌瘦,抬头认真地听着课,也不伐家境富裕些的,穿着好些的绸布遮住微圆的肚皮,跟着教学的夫子,摇头晃脑出声诵读着。
也有小娃儿开小差发呆,被夫子抓个正着,拿着戒尺问询道:“京城的烈士祠堂是被敌国,哪个奸细狗贼所烧?”
小娃儿呆萌地立起,虎齿露着风:“反正不是我烧的!”
一阵哄堂大笑,所有人被起立罚站,听着那夫子神色肃然,慷慨激昂地陈词,一遍遍刻下爱国的烙印:那些是保家卫国战死疆场,被金国人所杀的铁血将士。
去后厨带路的是个邋遢老头,迎面而来一身的酒味,令人几欲作呕,两人被带至最里侧,角落里最偏僻的堂口。
“这便是你们,贩卖吃食的堂口了!”老头撂下一句话,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转身走到一位置较好的堂口。
有送菜的伙计,上前主动打招呼道:“柳老爹,安排这么个破烂堂口,就算是刁难了?用不用断了他们的食蔬?”
柳老爹呸了一口,歪斜着眼珠子不屑道:“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物呢,敢教唆我的女儿和离,让我丢了里子面子,没了女婿每月按时上供钱财,结果是个粗笨妇人和病弱瞎子!不必麻烦了,这些个学子口味出了名的刁挑,等下自然会让他们尝到,什么叫做这食堂的险恶!”
许婉单手捂鼻,手里举着鸡毛掸子,来回打扫着窗台的灰尘,心想本来是邀来做这食堂主厨,却被安排在这里,肯定又是被这些人暗地里刁难了。
这时,脚下跐溜窜过一只灰老鼠,吓得她差点蹦起来,却跌在了沈辞玉怀里。
两人暧*昧的姿势,立即惹来周围探究的目光,有那死了媳妇的光棍汉子,说着诨话吃味打趣道:“怎么,昨晚在一个被窝里,还没呷摸暖够呐!”
“人家一看就是新婚小夫妻,没羞没臊哪有个够呢!”
“呦!啧啧!啧啧啧!!!”
……
“……”村里人向来闲得没事,就爱到处吃瓜瞎聊,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生怕惹怒反派黑化了,她连忙抬头去瞧他,却见他面色如常,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关心体贴道:“婉娘,你没事罢!”
她如蚊子般“嗯”了一声,转身取了食堂备下的菜食,去系统里用积分换去了白术、当归和党参三味药材,种在药田里长成熟,收割翻出系统备用。
沈辞玉立在一旁,抓起活蹦乱跳的鳝鱼,拿着大刀哐当一声,一刀砍了下去,谁料那鳝鱼滑腻难抓,凶巴巴地还要张嘴咬他,一个没抓稳鱼没切到,倒是差点把手指切了。
许婉刚把水添在锅里,闻声回头吓了一跳,望着满地活蹦乱跳的鳝鱼,无数条小蛇似的到处乱窜,场面极其壮观,心里大呼祖宗,这种活儿可不兴你干!
然而她却没管那鳝鱼死活,连忙上前拿起他修长的指尖,仔细地上下翻看着,见并无大碍,拉着他在一旁的土灶坐下。
网友们被声音吓到,心疼地抹抹眼泪儿:【我老公他好惨啊!呜呜呜看起来好疼啊!不过,主播一会打算做什么呢?】
听着直播间那阵阵抽泣声,许婉惊呆了:要不要这么假,他又没伤到,这群网友怎么比她还着急心疼呢!
“今日做白术猪肚粥、归参鳝鱼汤、红烧狮子头、小白菜焖油豆腐、芋泥香酥鸭以及八宝饭!”她蹲在地上,手中利落地抓着鳝鱼。
周围看热闹的堂厨,不断出声讽刺道:“还以为是个多么厉害的主呢!结果连只鱼都抓不住!”
“这年头不好,唉,真是什么牛鬼蛇神也能进小食堂了,就这还想着代替主厨呢!”
“我看呀,没本事趁早滚蛋罢!省得一会在这里丢人现眼,让人笑掉大牙!”
……
作者有话要说:腌酸菜梅干菜均来源于百度百科。
宝宝们爱泥萌,偶来啦~,^_^^_^^_^
沈辞玉:呜呜呜老婆我手切坏了需要呼呼!
许婉:老公我来了吹吹~,唉?怎么好像没有切到呢!
沈辞玉(心虚):是吗?啊,我看不见感觉错了!
许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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