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和丁二看着那一堆奇怪的东西很是发愁。
二小姐什么话都没说便走了,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啊?
两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丁大终于叹了口气走到麻袋子面前,抬脚提了提,“咦?!”
脚尖刚碰到麻袋,丁大的脸色登时便变了。
“怎么了?”在丁二眼中,丁大想来沉稳有加,很少会有如此脸色大变的时候。
见状,他也急忙上前,用脚点了点麻袋,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更厉害了,“噌噌噌”几步就退了回去。
“大……大哥,这……这这这是什么?”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我……我觉得……”
“你踢到什么了?”
丁大脸色难看的看着丁二。
丁二吓得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圆滚了,“软软的,像是……像是……。”
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这感觉……他敢拿他这么些年睡姑娘的经验打赌,绝对是一个女人!
丁大的脸色便更难看了,冷声吩咐道,“不要动,我进去唤人。”
丁大僵硬的挪动脚步,刚走了两步便“咚”的一头栽倒。
“大哥!”
“你别动!”丁大一个轱辘爬了起来,“好好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明白吗?”
他摔得神志不清,却是明白这桩事情,恐怕会要了性命,他必须亲自去和大少爷说。
他们俩什么都没有干,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见门口有一包东西……一包软软的东西而已。
二小姐……心肠可真是狠毒!
想起方才墨初那言笑晏晏的表情,丁大便觉得自己似乎被丢进了寒潭里面,无论怎么划拉都找不到一条出去的路。
而他手脚发软的走到墨柏院子门口,墨柏便明白了过来甚至不等丁大说些什么,便挥手让候在一旁的婆子跟着丁大出去了。
丁大又拖着发软的手脚走了回去,直到那一麻袋的“东西”被彻底运走了,他才重重的摊在地上,发出一声叹息。
“大哥,怎么样了?”丁二虽然不知道其中是那个女人,但是见丁大这个形状,心也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丁大深深叹了口气,“别问,知道多了会要命的!”
丁二登时便住了口。
而姝香阁中,墨姝目瞪口呆的站在床前,看着医女将自己母亲从那又脏又臭的麻袋中拖了出来。
伤痕累累的墨夫人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墨姝好半晌才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惊得窗外的鸟儿簌簌起飞,带起一阵慌乱。
墨柏面无表情的等在屋外,出神的望着那树上惊走的鸟儿,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没一会儿,屋中便有大盆大盆的血水端了出来,屋中传来一阵阵痛呼声,仿若是一脚踏进了地狱。
但墨柏却是明白,现下这个情况,是最好的时候。
是最好将墨姝送给秦相夫人的时候。
*
临安楼中,墨初领着柳言欢坐在一间二楼的包房中,正正好对着那大堂中央的舞台。
震惊之后,柳言欢此刻已经回过神来,一望见那舞台,整个人便忍不住轻轻抖了起来,“小姐,您……带言欢到这儿来做什么?”
墨初莞尔一笑,“自然是吃饭,看舞。”
墨初从桌上捡了一颗酸酸甜甜的梅子放入口中,含糊不清道,“这几日,秦国的卿杰皇子日日都在这临安楼中展示他新得的宝贝儿,可是让人羡慕呢。”
宝贝儿?!
柳言欢面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下方那舞台,半晌声音干涩的问道,“小姐,那宝贝儿……是谁?”
她没有问那宝贝儿是什么东西,而直接问那宝贝儿是谁……
墨初也不瞒着,“也是言欢姐姐的宝贝儿,只不过‘此宝贝儿’非‘彼宝贝儿’,言欢姐姐就不想见见他吗?”
正说着,下方突然传来一声泠泠琴音,恍若是九天仙乐,一下子便将这吵吵嚷嚷的临安酒楼给暂停下来。
“各位,今日听高山流水。”卿杰皇子站在二楼楼梯处,面上是炫耀的表情,“有请咱们的桂公子。”
“桂公子?”墨初重复了一遍这称呼,眼睛猛地一亮,“言欢姐姐,是高岭丹桂的意思么?”
柳言欢却已经扑到了栏杆上,压根儿就没有听见墨初的话,双手死死握着那栏杆,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挂在栏杆上。
而卿杰皇子话音落下,临安酒楼中便爆发了一阵欢呼。
在这满堂欢呼中,一个秀发披散,头戴斗笠的男人抱着一架古琴上台了。
他身着一身白衣,身姿挺拔,清隽修长,白衣飘飘然,恍若是九天下凡的神明。
谪仙堕凡,眉间点上一抹令人惊心动魄的朱砂痣,朱砂痣恍恍然落在那精致的眉眼间,长的眉,秀的眼,其中似乎有些欲迎还纵的风情。
既像是被迫,又像是诱惑。
果真是高岭丹桂,名不虚传。
仅仅是这样一面,墨初便对柳奕欢有一个极高的评价。
她的脑中不自觉的想起一个词。
凤凰儿。
凤凰凤凰,飞入阿房;梧桐叶下,紫宫梁前,双双栖入怀。
柳奕欢这容貌,倒是比柳言欢还要更甚一筹。
墨初叹了口气,再去看柳言欢,她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自己的胳膊中,指甲掐出血来,血点点滴滴往下落去。
那高山流水有多么清隽雅致,听在柳言欢耳中便有多么不堪狼狈。
她清傲绝伦,风姿楚楚的弟弟……
她才名满长安,临风阶前玉树下的奕欢……
柳言欢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终于双腿无力的滑跪在地上,捧着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声音压抑,恍若有千万厉魂在其中哀嚎,惨叫,但是那惨叫声却是被严严实实的捂在了柳言欢的掌中。
一曲高山流水罢,柳言欢放在了自己的脸。
脸上,血泪交加,她直愣愣的看着墨初,无悲无喜。
“我定会全力助你,但……明日请让我和奕欢说话。”
她重新站起来,然后“咚”的一声重重跪下,听得墨初耳朵一疼,眼底笑意却是更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