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边，玟小六找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坐着，他拿出一块布，抖开铺在地上，把刚刚去买的零嘴都摆在玉衡面前，“这个鸡爪子，这是鸭脖，还有肉干，这都是我最喜欢吃的，今天六哥大方都买给你吃，六哥对你好吧，以后你要不跟着六哥算了。”

对临阵脱逃的涂山璟，玟小六除了失望就是生气，也不是气他，年少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得靠自己，就像现在，给予了别人多大的希望，后面就会承受多大的失望。

他一直都在找那个可以让他依赖的人，会不会就是玉衡呢？每次很早之前，他们并不怎么相熟，他也毫不犹豫挡在自己面前，玟小六眼神松动，看着拿着零嘴左看看右看看的玉衡，几近自语，“跟六哥一直在一起吧？”

他们神族无尽的生命，他实在太怕孤单了。

玉衡抬眸，把手中的鸡爪子放下，也不是他不想吃，现在看人类吃的就跟看狗粮一样，“我不喜欢吃这个，还有六哥，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那双清透的眸子看着他，玟小六兀自生出一种罪恶感，他抓着玉衡的手，坚定的说，“一直在一起，十年，百年，我们都在这里。”

他忽略了一些事，问，“小妖怪，你可以活多久？”

“只要光还在，我就一直在。”玉衡说，他靠光能充电，就算没有太阳，月亮也行，小电筒还能充电，虽然这里没有。

西河静静流淌着，远处的夕阳如火球。玟小六兴致勃勃地把石子投进河里，湖中波纹圈圈荡漾，搅碎了他的倒影。

水中泛着微微波澜，靠在湖边的花树簌簌摇落，水面一片落红。

涂山璟躲在树后，悄悄窥看，他犹豫着，玉衡站起身想过去，涂山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当时也是不得已为之，现在玟小六生那么大的气，涂山璟不知道怎么办，他朝他们走来。

空中熟悉的雕鸣声响起，他们都看去，相柳坐着雕出现了，晚霞漫天，颜色瑰丽。他朝他们伸出手，玟小六当即像老鹰护小鸡，瞥了眼后边的涂山璟，想了想，他快步拉着玉衡上前，他率先拉住相柳的手，翻身上去了。

“玉衡上来。”

“我”玉衡看向涂山璟，对方那黯然和紧张的神色让他有些动容，见玉衡陷入两难境地，相柳眉头微皱，莫名觉得有点烦躁，他也不知道这情绪从何而来。

*

系统在空间，看着他那张生人勿进的脸，“换个表情，乖吧”

它手操作着屏幕，找玉衡身体内部的bug，表情状态模式功能有点累赘。它一顿操作猛如虎，界面不停变换着，它按下确定键，“融合此功能。”

“玉衡，你有家人吗？”坐在雕背上的玟小六兴奋地张开手臂，感受着风，“你这小妖怪都没跟我说你来自哪里呢。”

相柳微微侧目，也有些好奇。

小妖怪？没有妖气，上几次她也根本就不是用灵力把自己控制住的。

“我不是妖怪，我也没有父母，不过有一个妹妹，她叫傻妞，我们都是专门研究出来的，不过说了你们也不知道。”玉衡道，他整张脸沐浴在暖光下，笑容比远方那轮金乌还要耀眼。

他们听不懂什么研究，不过没有父母有妹妹，靠着玉衡嘴里的信息，他和玟小六对视一眼，难道是专门用来培养做什么的？玟小六啊了一声，他想起了那些杀手，眼里心疼，安慰他说，“我也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姊妹。”

相柳怔怔看着他们，心中腾起同病相怜的感觉。毛球飞到了一处葫芦似的湖，金红色的粼光染着湖面。

底下的湖水湛蓝，刚才的话题有些沉重，一时都没有说话，玟小六望着玉衡的笑颜，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刚才的问题肯定让他难过了。他把外衣一脱，指着下面的湖水，灵机一动，想讨他开心，“我们去游水？”

玉衡满脑子问号，他还没来得及拒绝，身体就被他拽的扑下去，身体飞速下坠，相柳同样惊到了，他拍了拍雕，白雕从空中落下，贴近湖面。

玉衡从湖里探出头来，鬓角的碎发滴着水，眼下进了水红红的，像只白兔子，他吐了口水，面前出现一大片阴影，坐在雕上的相柳笑了下，很快就不见了。他朝玉衡伸手，“上来。”

从湖水一跃而起想捉弄玉衡的玟小六，他看着空荡荡的湖面想找人，难道不会游水？他记得都要再次潜下去了，白雕无语叫了声，他看去，玉衡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背上了，身上被一件白衣裹住。

相柳正襟危坐欣赏湖边美景。

玟小六：？？？

该死的九头妖真喜欢玉衡。

白雕嘎嘎了几声，眼里鄙视，它要是人一定要把这个浑身汗臭味的男人好好打一顿，竟然把它美人推海里去了，果然主人说人心歹毒。

早就受够了毛球的玟小六冷笑，他往后游，一把抓住白雕的脚往上攀爬。

毛球：。。。

它不耐烦地转过头，这个丑八怪又作什么妖。

它的毛都被他扯得疼死了，嘎嘎跟相柳告状，委屈不行，相柳了然地轻抚着它的背，玟小六好不容易上来了，他凑到玉衡面前，狠狠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甜甜香香的，像做的小团子，他身上的白衣显眼，“小傻子，你冷啊？”

“不冷。”

他懊恼，得到玉衡否定的答案他又开心起来，把自己的衣服拿了过来，“你别穿人家的，穿六哥的。”

他下意识闻了下自己灰扑扑的衣裳，表情都凝固了起来，一股不知名味道，有点汗味还有点油腻味。

在玉衡不解的目光中，玟小六咳嗽，“你穿他的吧，我衣服太臭了。”

毛球嘎嘎嘎笑着，我主人的衣服盖在美人身上才行。

玟小六：。

他突然想到了主意，趴到前面，在相柳面前挥了挥手，“会游水吗？比比？赢得人答应对方三个条件，敢不敢？”

相柳不屑地笑，知道他打的鬼主意，“就凭你？”

玟小六呵呵笑，继续挑衅：“有本事你不要用灵力！”

相柳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不理会。

玟小六突发奇想，跟玉衡说，“小傻子，你看到了吧，魔头九命怕输，胆小——”话尽，就听到相柳说，“看在你这么哀求我的份上，我同意。”

玟小六在心底竖了个中指，果然。

玉衡好笑，“那你们玩，我回去了？”他还记着十七，玟小六面上愠怒，不知道十七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你回去干嘛，让十七好好反省，你得留在这里。”

他可是为了他，怎么当事人就要走。

玟小六用手肘撞了撞他，“我跟他比赛，你下去玩玩？开心一点，你六哥我今天可高兴，回去给你买好看的衣裳。”

玉衡只能应允。

玟小六拍着玉衡的肩膀，脸上自信十足，他大喊了声开始，就跟鱼儿似的跳下去，奋力往着岸边游，一定要赢，不要让九头妖觊觎玉衡。他使出吃奶的力气。

相柳站起身，丝毫没有急色，玉衡看向他，“你还不下去吗？”

“他能赢吗？”相柳眼神询问。

玉衡斟酌着，“你能赢。”

相柳愣了十秒，对这个答案甚是满意，他浅浅笑着，等玟小六游了一段距离后，才不急不缓地跳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