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拜堂,一套流程下来,玉衡无聊的要命。黎苏苏几个人倒是开始多愁善感起来,听得玉衡头都大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黎苏苏少女心最重,她侧头看着玉衡,“与心爱之人喜结连理,厮守一生,实在幸事。”
公冶寂无喃喃:“喜结连理……幸事。”
与阿衡结为道侣之事,刻不容缓了。
妺女坐在玉衡旁边,细密而卷翘的睫毛柔柔影在眼下,桌下她主动地牵住玉衡的手,面上不显任何端倪。
与心爱之人厮守一生,她想起前世作为叶冰裳的记忆不禁笑了笑。
那时她觉得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无比幸福,她现在也觉得。
玉衡一手撑着头,手扒拉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小声地问玉衡:“阿衡,此刻你在想什么?”
是否跟我一样,忆起了从前?
苏苏也道:“阿衡,你可也想择一人共度余生?”
公冶寂无深情地凝视着他。
玉衡:“?”
“我在想什么时候上菜。”
妺女一噎,“就这个?”
玉衡:“不然呢。”
其他人:“……”
他们还以为玉衡突然开窍了呢。
叶封雪肚子咕咕叫着,他赶紧红着脸捂着肚子,“祖师,我也饿了。”
“你们也饿了?我就知道不是我一个人饿了。”玉衡一拍桌子,跑去灶房了。
其他人:“……”
叶封雪也屁颠屁颠跟着去了,“祖师,会发什么糖呀,我不爱吃,到时候给你和夫人。”
“好呀好呀,你爱吃酒不,我不喝,到时候都给你。”
其他人:“……”
还真是来吃饭的啊。
……
街道之上人们敲锣打鼓奔走相告,“邪祟已除!邪祟已除!”
人群熙攘,街上的人多戴着面具或披着兽皮,打扮成鬼神、野兽、罗刹、恶魔。街道两旁的商贩们鳞次栉比,热情吆喝着。
玉衡和妺女肩并肩走着,往昔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分毫未改,心中滋味难言。
公冶寂无和黎苏苏、澹台烬在后面,前面的玉衡、妺女、叶封雪越走越远,他们有心小跑。彩车却缓缓驶来,巫祝站在车子最前列,选中了一个姑娘做神女。
众人欢呼着簇拥着彩车,黎苏苏扒开人群,前面哪里还有三人的踪影。
她皱眉:“师兄,叶封雪这家伙故意的。”
身旁并没有他的回答,人群汹涌,吵吵闹闹,她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有公冶寂无的回答,她转过头,屏住了呼吸,公冶寂无和澹台烬都不见了。
等玉衡终于想起后面还有人时,叶封雪看他有些担心,立马道:“祖师,我去找他们,你陪着夫人即可。”
“呃——”他想叫住叶封雪,却只见一个灵活钻入人群的身影。
清凉的夜风吹过,玉衡护着妺女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却接到了庞宜之的传音,意思就是想让他回宗门,什么算到命里有一劫。
他自动忽略掉。
什么狗屁劫难,死了最好。
那样就能早点去法治现代社会了。
艾玛,好憧憬。
“阿衡,宗门你可喜欢?”妺女突然开口,两人并肩而行。
他愣了会儿,说不出不喜欢,“挺好的,是……是我不怎么好。”
无论师父还是师兄、师妹,从小到大都很宠爱他。
是他自己过于敏感。
“为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妺女温柔地看着他。
“我……我从小资质就不好,别人的一天能学会的东西我得花三天甚至更久,我,师父收我为徒也只是因为我父亲是他的旧友。”
“他的徒弟中就我是个废物,光一张脸,有时还是一些人的茶饭后谈资。”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知道这并不好,我狭隘,我见不得公冶寂无比我厉害,我嫉妒他,我从小到大都很嫉妒他,可他对我很好,每次吵完架我心里一点都不好受的。”
玉衡深深低着头,他撇过头,哽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很讨厌。”
优秀的人有很多,但是都距离他很远,他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只是羡慕而不是难受。人往往只是与身边的人比较。
这就是人性。
妺女沉默片刻,尔后抱紧他,温柔的带着强烈安抚意味地说:“不讨厌。”
玉衡闷声道:“可是他们都觉得我……我也觉得自己很不好。”
“很好,你很好,人有这些情绪本就常事,不必谴责自己,一定很难过吧,这么久一直默默承受着。”
她踮起脚尖,擦了擦他眼角的泪,用柔软的眼神看着他的眼睛。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日后难过了,别憋在心里,来绣坊找我,亦或者去小院,好吗?”
玉衡骤然湿了眼眶,妺女妆容潋滟,她手抚上他俊雅的脸颊上,缓缓靠近。
“叶冰裳很爱玉衡,先前爱那个从小就护着她疼爱她的兄长,后来爱为她遮风挡雨夫君,我亦是如此,从未改变。”
红唇轻触时,玉衡激灵了一下,整个人像被烧着了。
妺女一触便离开了。
“我……”玉衡猛地后撤几步,不敢看她。
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没有推开她。
玉衡懊恼之余又在想怎么回答。
可她好似并不在意,也未想讨要答案,只是露出了一个伤感的微笑:“阿衡,夜深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她转身要走。
玉衡几乎想也没想拉住了她的手腕。
等反应过来,妺女回头望着他,玉衡心跳加快,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送你?”
妺女微微挣脱他的手,笑得很是好看:“不必,城门就在不远处。”
玉衡失落地看着妺女暮色中消失的背影。
“真是奇怪。”他道。
玉衡有些看不懂妺女,她爱他为什么却什么都不要,不要他爱她?
无论是公冶寂无还是黎苏苏,他们无不例外想要借道侣一名将他绑在身侧。
男人是喜欢追逐猎取的,神秘的女人带来的吸引力极为强烈,玉衡也是如此。
回客栈时,收到了许多的传音符,他一一回了。叶封雪和公冶寂无在一起,澹台烬和黎苏苏还没找到。
“阿衡?”
玉衡转身,下意识看去,愣了一下:“黑芝麻汤圆,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干嘛。”
“怕你遇到危险。”
“为什么找我?”
澹台烬:“……”
所以他刚刚是白说了么?
澹台烬看着魂不守舍的玉衡,欲开口,人群拼命挤了一下,玉衡没留神,整个人被推到在澹台烬怀里。
本来就有些烦心的他怒从心起,准备问候一下推他的人,搂着他的澹台烬突然哑声道:“阿衡本体是蝴蝶么?很香。”
玉衡:我此刻的母语是无语。
“是的,你蝶来了。”
澹台烬石化当场。
???
谁教他这样说话的。
回到客栈已是深夜,玉衡歇了会儿,就得到了庞宜之的疯狂夺命连环call,传音符跟不要钱一样传。
“寂无已回山,不过他不对劲,你们此番下山可是出了什么是?速回。”
公冶寂无怎么了?
玉衡从床上爬起来,拿起行李准备去跟黎苏苏和澹台烬道别,结果俩房间都没人,他只能留了个字条还有让掌柜的转达。
“祖师,不多玩些天么?”叶封雪给他倒了杯热茶。
“都好些日子了,该回去瞧瞧。”
畅通无阻回宗门后,他第一时间就去了公冶寂无的房间。
暗室之中静谧无风,一盏烛火自燃烧。
公冶寂无闭目打坐,眉头微微皱起。
他满头是汗,有些走火入魔之象。
衢玄子正在给公冶寂无调息。玉衡欲抬起的手慢慢放下,里面的公冶寂无虚弱地叫了声“师父……”
立刻传来师父平静地声音:“寂无,你的心境乱了。莫非此去人间,有什么牵绊住了你?”
“弟子潜心修行,素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如今却发现自己道心动摇……弟子实在惭愧,不知如何才能剔除杂念,清心寡欲。”
玉衡大喜,大师兄终于想通了,这劳什子的情爱害人不浅,细微的动静令里面的人有些许察觉,玉衡一溜烟儿跑了。
他还特地庆祝地为公冶寂无做了个糕点。
玉衡喜滋滋地去叩响他房间的门,衢玄子派来的师弟正端着补汤推门而入。
“师兄,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公冶寂无冷冷地声音道:“不能。”
玉衡:一定是他不知道我做了吃的。
玉衡没有气馁,继续开口:“大师兄,我给你做了吃的。”
“不吃。”
玉衡:“……”
好家伙。
他平复着心情,准备把糕点放在门口。
里面端药的师弟打开了门,他低头看了眼,叹气道:“师兄,大师兄现在很生气,你还是把糕点拿走吧。”
玉衡:“……”
没面子。
公冶寂无竟然不给他面子。
“好的我走了,你以为这糕点是给你做的啊?笑死我了,公冶寂无,拜托,你真的很装。”
师弟:“……”
他回头看了眼坐在塌上的公冶寂无。
感觉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师弟端着托盘溜走了。
玉衡还以为自己威信树立了,满意的不行,拿了块糕点丢在嘴里,往外走,故意嘴里还大声嚷嚷:“拜托,你真的很装。”
公冶寂无:“……”
修仙之人耳聪目慧,玉衡的话公冶寂无听得清清楚楚。
玉衡觉得自己太过,到底不敢太过挑衅公冶寂无,只是转过头,望着他的房间:“开——”玩笑
下一刻,门突然被打开,玉衡想跑,手腕被公冶寂无拽住,另只手的托盘也被拿走,直拉着他往怀里扯,力道不算轻,疼的玉衡龇牙。
公冶寂无把他箍在怀里,将下巴放在他肩膀处,泄愤的衔起他脖颈的软肉,玉衡大气都不敢喘,脑补自己大动脉喷血的场景。
卧槽,太血腥了。
好在几秒后公冶寂无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浅浅的牙印,气息不稳地伏在玉衡颈间。
“五百年前她嫁给了你……那终归已经是五百年前了,这十多载也并非我自作多情,对么?”
他怎么知道这些?
叶封雪?!玉衡脑海里出现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