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少年,他自小父母亲离世,跌跌撞撞长大,后来他遇到了他生命中的贵人,教会他怎么活着,那个贵人希望他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是少年遇到了一个姑娘,姑娘活泼机灵,两人很快就彼此相爱。”
“少年希望能配得上她,他就努力考取功名,哪怕那个并非他擅长,终于他高中了,可是姑娘的家里还是不同意,他们把姑娘啊嫁给了其他人。”
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柔光,他微微仰头,天空蓝的梦幻,洁白泛着金色的云层变幻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小宫子羽目光憧憬又依赖地抬头看他,男人声音像极了他经常听见的笛音,那么清亮,穿透人心,又因为带着温柔,听在耳朵里整个人都热热的。
“哥哥,后来呢。”他笑吟吟地,追问着。
“后来,少年也娶了一个貌美贤淑的女子。”他说这话的时候声线突然有些哑,小宫子羽很不可思议。
这跟姨娘说的其他故事都不一样,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还娶了别人,他捧着自己的脸颊,发出天真的哀叹
“啊?”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痴情人。”玉衡有些怅然道。
小宫子羽似懂非懂,小声地补充,“可是姨娘就说你很痴情啊。”
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宫子羽既喜欢又讨厌这个哥哥,没人陪他玩,他去找宫远徵还被弟弟哄走了,只有宫唤羽和哥哥会保护他,陪他玩,他讨厌的是别人都叫他野种。
他以为自己是玉衡的孩子。
小家伙哭的稀里哗啦,一张不好看的脸上全是鼻涕和眼泪,丑的更加明显了,“哥哥,我,我是不是真的是野种,是你和母亲……”
玉衡看都没看他一眼,“你这么丑,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
小宫子羽吐出一个大鼻涕泡,哭得更加惨不忍睹,自从出生后,嬷嬷她们都说自己长得最像父亲了,其他几个哥哥都不像,他还特别开心。
小宫子羽哭得眼皮子都肿了,整个发面馒头似的,头上还顶着两个冲天辫,玉衡呼了口气,如果他没有戴面具,脸上的表情一定是生无可恋。
他放柔了声音,“你最好看了,别哭了。”
小宫子羽缓了缓,他打了个哭嗝,他那时正是换牙时期,前面两个大门牙都掉了,下排牙基本上都住单间。
他讲话还漏风,可怜巴巴地看着玉衡,“真的吗哥哥。”
玉衡微微前倾,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小宫子羽愣愣地和他对视,呆的不能再呆,直到他轻轻笑了笑,“骗你的。”丑不拉几的。
小宫子羽嘴一翘,活像小黄鸭,他眼睛里泪打转,玉衡眼疾手快捏住了他的唇,语气听起来无情地很,“别哭,哭起来简直丑到没边。”
一些陈年旧事忽然就在脑子里浮现,宫子羽笑了笑,没由来的暖意在心底里升起,他看向案桌上看书的男人。
“今日上官姑娘说,她想成为我的新娘。”
大雪压弯了枝干,晶莹剔透的冰棱挂在枝头,宫子羽穿着一身黑袍,他与玉衡面坐着,说起姑娘来,他脸有些红,悄悄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只是男人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特意跟自己说。
“你不是喜欢云为衫姑娘?”玉衡放下茶杯,房间的暖香慢悠悠地围着人,轻而白的雾混着兰花香让人十分困倦。
他这几日也听得风声,云为衫和宫子羽经常一同进去,关系亲昵的很。
宫子羽脸色变了一变,这些天他的确和云为衫姑娘有过接触,可却只是兴趣多些罢了,不等他说话,玉衡又道,“姑娘们各个才貌双绝的,多娶些也无妨。”
宫子羽露出不赞同地表情,他手捧着热茶,那热气熏得他有些想落泪,他声音坚定:“我只想和喜欢的人一生一世,一个人的心哪能装得下两个人呢。”
这下轮到玉衡不解了,他在宫门多年,宫子羽竟有喜欢的人呢?他忆起宫子羽异常的行为举止,听金繁说,他去万花楼只点花魁紫衣。
“是紫衣?”他询问。
“?”宫子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哥哥,你说什么。”
“不是喜欢的人?”
宫子羽急着想要证明什么,“当然不是。”他为他倒了杯热茶,本来有些激动的神色突然变得平静起来。
他朝玉衡看了一眼,“哥哥,我没有那么丑了对吗?”
玉衡惊叹他的脑回路跳转的如此之快,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认真地端详着宫子羽,被他看着的宫子羽脸瞬间就红了,他低下头。
玉衡:“……你脸红什么劲儿。”
总不能其实是喜欢他吧?玉衡又觉得不可能,毕竟自己唯一几次摘下面具还是在他小时候,用的也是上了年纪的假脸。
宫子羽摇头,急忙否定,“哥哥,我没有脸红。”
“哦,可能是我瞎了吧。”
“……”
宫子羽扁嘴,眼里隐隐期待,“哥哥,你觉得我当执刃能带领宫门——”
玉衡好像听到了什么胡话,“真的要我说吗?”
这宫门缺席继承简直就是一大诟病,这几个孩子能力属宫子羽最差,说实话,玉衡都不敢想以后宫门是不是还存在江湖了。
宫子羽有些不开心,他其实就想听听玉衡鼓励他。
“哥哥说吧,你是不是心里也觉得宫尚角当执刃比我好?”
玉衡沉思了下,“的确比你这头牛比较好,不过我觉得大小姐当执刃或许更好。”
牛?!
宫子羽听见自己喜欢的人说自己,当下就绷不住了,他又不敢大声说,只能弱弱反驳,“哥哥我才不是。”
“你是,还不是普通的牛,斗牛场的,就是那种凶狠的牛。”
宫子羽:……
玉衡一一列举,“嘴唇厚,声音厚,又有攻击性,有时候生起气来,还有怒声嗯的一声,哞叫。”他还颇为善解人意地说,“小时候不告诉你,不过是怕伤害你。”
宫子羽直接石化,“哥哥现在不怕伤害我了吗?”
“你现在长大了。”玉衡看着他。
*
执刃厅中,因为出了刺客这等事,前执刃和少主相继死亡,很长一段时间宫门不会在江湖中挑选新娘进门,所以长老们决定让执刃继续从这些姑娘里挑选。
玉衡默默地站在侍卫位置上,厅中的香炉散发着浅香,他看得入神,也不知道宫子羽要他来做什么,选个新娘而已。
他眨了下疲软的眼睛,余光就见宫尚角的侍卫金复和金繁带着两个姑娘进来了,当花长老问宫子羽选谁做新娘时,玉衡回过神,下意识地看名字的主人。
宫子羽极慌张地逃开他的视线。
“云,云为衫姑娘。”
他心跳怦怦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
上官浅一直低着头,眼神却不自觉看向角落那个神秘到极致的男人,那双极致美丽的眼睛像一把钩子,总是时不时挑起她的好奇。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充满兴奋,无论男人和女人,虽然其中夹杂一些畏惧。
可她发现自己每看一眼,宫远徵就会瞪她几下,那大圆眼睛护食似的。
宫尚角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幽深的眉眼露出了很违和的柔情,稍纵即逝。玉衡虽心神不在这儿,诡异而宁静的气氛却也令他感到无奈。
这里所有人都阴气森森的。
好像肚子里都藏着掖着见不得人的事。
“既然执刃和角公子都选好了自己的新娘,那么,云为衫、上官浅两位姑娘从今晚开始就作为随侍,入住角宫和羽宫吧。”月公子说道
但未等两位姑娘行礼,宫尚角突然开口,“不必如此匆忙。”他审视地看了看她们,“此次选亲执刃和少主身亡。虽说找到一名刺客,但难保没有第二个。”
玉衡清楚地看见两位姑娘脸色十分不好。
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