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戌时，在西河边等我。”相柳说，他指尖划过玉衡唇上的伤口。

“你你不许惦记他，他是我的人！”

玟小六护崽子似的把玉衡拉到旁边，早知道就让玉衡跟十七回去了，也好过被九头妖占便宜，此举引得相柳轻嗤，他负手，“三个条件，第一个就是让他每天给我吸血。”

白雕起飞后，翅膀故意扫到玟小六身上，他被拍的朝前扑倒。

玟小六真想剥了这死鸟的皮，他一脸怒意地看着空中，“死鸟。”

还有那个死九头妖，本来还想让他不准肖想玉衡，结果自己要亲手把玉衡送过去，简直是可恨。

“六哥，你没事吧？”玉衡扶着他，玟小六苦着脸，看着他还一副平静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即将落入狼口，玟小六都要捶胸顿足了。

都是自己害了他。

“六哥对不起你。”他武力值又完全不是相柳的对手，自己的毒药被他吃的跟个大补丸似的。

“小玉！”

一直焦灼的涂山璟见到他们安全回来，脸上才松懈下来，不过玟小六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他没来得及关心，玟小六撑了撑懒腰。

还是生他的气，面对他就是一脸的虚伪客气，像是陌生人，“还没睡呢，不早了。”他打了个哈欠，“玉衡，明天六哥带你去买衣裳。”

涂山璟黯然地低着头。

“小玉，你生我气吗？”

“不生。”

涂山璟得到了一丝安慰，他侧头，原本温和的面容刹那崩裂开，刚才他注意力全在玟小六身上，还以为他脖子上是什么爬虫弄的，现在玉衡脖子也有，他仔细看去，那抹红痕迹遍布在喉结边还有脖颈，雪白的皮肤明显又刺眼。

是被人吮出来的。

这个认知让他整张脸都沉了下去，嘴唇也有，涂山璟伸出拇指放在水红色的唇瓣上，怔怔地看着他，“是谁弄的？”

玉衡：“相柳。”

涂山璟再没说话，牵起玉衡的手往房间走，朏朏趴在床上睡得正香，灯火通明的房间他拿着膏药打揉按圈，等到米色膏体融化在指腹，他才贴上那块红印记，玉衡坐在凳子上仍他动作，蜡烛燃烧的声音响彻在四周。

“你生气了。”

玉衡肯定的话让涂山璟一下失了力道，脖颈上的微红像冬天的梅，哪怕玉衡感受不到疼痛，他还是俯身靠近，替他吹了吹，用鼻里的气音回答他，“嗯。”

自己捧在手心的宝物，被人染指。

涂山璟又是生气又是难过。

气自己那时的举动伤了小六的心，才会让相柳有机可乘。

“那玉衡能为你做什么？”

对上那双雾蒙蒙又潋滟的视线，他情不自禁再次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暧昧的快要窒息，涂山璟多么想要用自己的唇盖上那晃眼的吻痕，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可是他又不能。

他不能趁玉衡还未开灵窍做出他不愿意的事情。

涂山璟无比珍视地描绘他的眉眼，那双眼顾盼生辉，盯着你看的时候，显得那么深情，可是再看时，眼底冰凉一片，无人在那里驻足。

像是秘境，入口全身鲜花美景，可是里面是苦寒之地。

“什么时候能有我的位置呢。”他自言自语地说，“我一开始只是想见见你，可是见了我又想在一起，现在，我又想你的眼和心有我的位置。”

不管多久。

他相信他总能看到自己的。

涂山璟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

*

天还蒙蒙亮，玟小六高兴地数着自己口袋的碎银子，洗漱好就去后院石桌上找水晶娃娃，一般玉衡晚上都会放在这里，不过现在找了半天没看到，连窗台都翻了个遍，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十七的房间。

他走近房间，正欲敲门，里面的人同时也开了。

“走吧。”玟小六拽着他的手腕，笑容无比灿烂，“我们得快去快回。”

他回来还得制作毒药，把那俩臭娘们毒倒。

玉衡点头，另只手腕被里面的涂山璟拉住，“一起去。”

玟小六不待见涂山璟，轻易地看破他的担忧，客气道，“你放心好了，我带他只是去集市逛逛，不会带他去见相柳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涂山璟听了，难过地说。

玟小六微笑，就当自己没看到，拉住玉衡就走，涂山璟厚着脸皮跟着他们。

集市上热闹十足，玟小六本不太美丽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成衣铺子里他拿着件粉色恶趣味地比着，轻佻地吹了口响亮的哨声，“小傻子，你瞧，这个适合你。”

人面挑花。

粉色娇嫩，配上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又温柔又明艳，犹如春天开得第一朵桃花。

本来只是随便打趣他一下，玟小六这下自己看着倒是傻笑起来，他大手一挥买了下来。

回去后，玟小六大门不出开始熬药，中饭时他才出来，揉着疲惫的眼睛，涂山璟正一碗一碗热菜端上桌，桌子上都是美味佳肴，串子帮忙摆着碗筷，而玉衡坐在角落的凳子上，手肘搭着背靠，下巴抵着肘，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忙碌的涂山璟。

怀里朏朏敞着肚皮睡觉。

涂山璟有时跟他对视，也会回之一笑。

两人氛围倒是好。

不过这么喜欢的吗。

玟小六有点吃味。

吃饭时时涂山璟的几次示好都被玟小六拒绝了，老木因为上次被欺辱也不肯从房间出来，玟小六开导了一番确定去酒铺。里面做了几桌客人，掌柜的正在后台算账，台子上还放着酒瓶子，以及一篮水果。

玱玹见玟小六走了进来，本来以为上次玉衡把他们丢出去后，折了这公子的面子，定会对自己没有好脸色，恰恰相反，玱玹微笑着招呼着他，像对待其他的客人，“六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玟小六一脸混混样，他拣起旁边的桌子，直接翘起了二郎腿，“给我来壶甜酒。”

玱玹给他来了一瓶，放在他面前，“这是桂花酿，口感绵甜。”

玟小六打开，喝了一口酒直接吐了出来，故意找茬：“这么酸？你卖的是醋吧？算了，你给我上一壶你们店里最烈的酒来。”

玱玹还是好脾气地答应了他的要求，玟小六故技重施，直接吐槽的把店里其他客人都吓走了，他得意地一笑，说让阿念去给老木赔礼道歉，玱玹自知她的脾气，想代她去。

这样护着自己的妹妹，玟小六动了恻隐之心，让他挑了几坛桑葚酒去给老木道歉。

*

西河边，涂山璟正陪着玉衡捡石头，清凉的河水漫到小腿，旁边的木桶里已经有了不少。颜色纷呈的石头在太阳光的折射下，几近透明。

约莫着时间，看着认真的玉衡，涂山璟轻声说，“小玉，我们该回家了，我们明天再来。”

玉衡直起身，把握着的拳头递过去，手腕朝上，嘴角抿了一下，笑得有些腼腆。

五指缓缓张开，手心躺着半透明闪闪发光的绿萤石，“送给你。”

簌簌的风声带着细小的花瓣从眼前划过，耳畔的水流声比不过心跳声。

涂山璟定定看着他，像个傻子似的扯着嘴角笑，“小玉，小玉。”

他叫着他，声音又低又柔。

……

他们回去时就发现抱臂倚在门口的玟小六，玟小六见着他，把嘴里的狗尾巴草一拿，看也不看旁边的涂山璟，“玉衡，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去找。”他把相柳这个名字咽到肚子里。

“我和十七去捡宝石了。”玉衡指着涂山璟拿着的木桶。玟小六弯腰拿起一块，颇有些嫌弃，这些东西河里几百年一大堆，只有几颗成色不错的‘宝石’其余的深浅不一的蓝色、紫色，倒是不稀奇。

“河里石头那么多，你捡的过来吗？”玟小六把手里圆润的石头放回木桶，“不过，你想捡就去捡吧。”

现在的玉衡总算比刚开始见着的时候，多了一点人的感觉，虽然也没多多少。

但玟小六还是很欣慰。

堂屋里的老木和玱玹喝的脸上都有了些醉意，老木一扫之前的郁闷，神色开怀地将手搭在玱玹肩上，端着碗跟他干杯，满脸感叹。

*

涂山璟把手里的白衫展开，肩部的芍药已经完成，他想把衣服给玉衡试试，却发现人不在。

刚才不是变成水晶娃娃吃饭的么？

“去玩了么。”他想着，脚边的朏朏在地上翻滚，萌翻了的样子让涂山璟蹲下身跟它玩耍了下，就继续坐下来绣白衫胸前的芍药，脖子上露出挂着绿萤石。

卷云之上，白雕悠悠飞着，皎玉的羽毛上依稀可见两个人影，上方的白发男子伏在黑发男子身上，单手扼住他的脖颈，却并没有用力，另只手陷入到他头发中抓着，嘴唇摩挲着那润泽的唇瓣，怎么尝都不够。

玉衡眨了下眼睛，敏锐地发现了他体内的异样，“你受伤了。”

相柳顿了两秒，还想深入的动作停了下来，嘴唇一根极短的银线，他注视着玉衡的眼，“你怎么知道。”

“是否启动医疗功能？”

还会医术的么？相柳坐起身，眼中神色快速变化，他紧紧盯着玉衡，“启动？”

同样坐了起来的玉衡用源源不断的数字替他疗愈着，不到片刻，相柳就好了不少，灵力也速回涨着，玉衡实在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商陆那小子简直愚蠢，他是一个宝贝，还是漂亮宝贝。

相柳笑着，抓着玉衡的领子，咬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