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个时辰后。

他遥望清水镇的方向，毛球仰天委屈叫着，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美人怎么翻脸不认雕。相柳瞥了它一眼，抬手，地上的白玉簪子就在手中，不算什么稀罕之物相反做工很粗糙，与那张脸倒是不相匹配。

刚才那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是妖力也不是灵力，威力竟然如此巨大，相柳在大荒内也是数一数二的灵力高手，竟然都花了如此久才能挣脱开。

她到底是什么人。

相柳摩挲着簪子，眼里兴趣浓烈，“什么时候清水镇出现这么多高手了。”

那个小医师也是，毛球吃的毒蛇少说都有十几万条了，轩辕宫廷的医师做的药都奈何不了它，没想到啊，一包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药粉能制住它。

两个人不简单。

清水镇，婆婆见两人安全回来，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院子里，涂山璟拿出一根发带把玉衡绑着头发，朏朏乖乖地趴在他怀里，耳朵动了动。

在山林那些场景还历历在目，玟小六对他们遇到的事情也缄口不语，涂山璟越加后悔当时不该听他的话，应该跟进去保护她的。

他蹲在玉衡面前，看着那张嫩生生的脸，他轻声问：“在山林里，有人欺负你吗。”

玉衡回道：“玉衡不会让别人欺负。”

涂山璟忙说：“我以后不会不在你身边。”

哐哐敲大门声响起，涂山璟去开门，是玟小六，“我来、看看。”他虚握着拳咳嗽声，手上拿着几个烧鸡。

他进来，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招待客人的桌上，他拘谨地坐着，时不时抓抓头发。

尤其是玉衡还用这种亮闪闪的眼神看着他。

更加心里不是滋味了。在山林里，他那时候抱着朏朏只想自己跑，甚至因为玉衡和那个男人对峙着而心存侥幸。

虽然不幸还是被那只肥雕发现了。当玉衡站在他面前，说出那句不许伤害他时，玟小六心中蓦地一阵酸楚。

还真是小傻子。

“谢了。”玟小六说。

玉衡问道：“谢什么？”

玟小六笑了笑：“算了，你这傻子，说了你也不明白。”

“我不是傻子。”玉衡发现这个男人有点毛病，为什么总拿看智障的目光看他。

玟小六哦了声，看着旁边跟个护花使者的叫花子，“喂，你叫什么。”

“十七。”

玟小六表情惊讶，指着自己，“我叫十六，挺巧的啊。”

月上树梢头，玟小六熄灯睡觉，大门被一阵风打开，他顿时预感不对，房间的烛火重新亮了起来，他看见了那个危险的白发男人，他身后还带着几个士兵。

玟小六：天要亡我。

他自知逃不过，下床对着相柳磕头，“大人饶命啊，我……”

“闭嘴。”相柳盯了他一眼，玟小六瑟缩下，不敢再说。

玟小六被带回了相柳的营地，他被捆得结结实实倒在地上，像只案板上的鱼。

相柳走进来，他漠然看了一眼。

“说，你们是什么人。”他已经把他们当成细作。

玟小六有苦说不出，“我在回春堂待了二十多年，大人查过便知真假。”他又道：“大人，你相信我啊。”

相柳没说话，反而自顾自地走向书案，面上那如雪的面具消融，美到妖异的脸露了出来。玟小六不敢再看，打了个寒噤，这可是九命相柳。

“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我在清水镇没有找到她。”相柳道。

“玉、玉衡？他就住在茶寮那边，跟着一个婆婆还有她孙子加上一个叫花子。”玟小六道。

相柳若有所思，清水镇里里外外他的确都找了，他确定没有那人的踪迹，玟小六触到他的视线打了个哆嗦，恨不得发毒誓，“真的，大人，我没有骗你啊……”

相柳含笑，抬眸看他，“把她带过来，不然”他表情一下冷了。

玟小六点头如小鸡啄米，又怕他对玉衡不利，央求道：“大人……您找玉衡什么事儿啊，他真的是个小傻子，他那天被吓坏了，所以才带着我跑了，大人饶命”

营帐被掀开，一个士兵过来了，双手奉着一卷卷轴。

“回禀大人，已经查明此人身份。他名叫玟小六，是清水镇回春堂的一个医师。”

相柳看了眼跳跃的烛火，不自觉浮现出那莞尔一笑的面容，短暂如同昙花，打破了周身的疏离，他道:“去查查那个叫玉衡的。”

“是。”士兵退下了，相柳仔细看着羊皮卷轴。

*

吃完早饭，涂山璟拎着木桶去河边洗碗，玉衡跟在他旁边，全程乖巧样子。

涂山璟脸渐渐红了，“小玉，我洗完就会回来的。”

“可是婆婆让我跟你玩。”他没办法反抗主人的命令。

涂山璟嗯了声，“等我洗完就跟你玩。”他让玉衡坐在旁边干净的石头上等着自己。自己则认真洗碗。

回去的路上，涂山璟心情很好，忍不住小声叫道：“小玉。”

“您可以进行表情选项模式，喜、怒、哀、乐、坏、愁、傻、羞、乖、酷”他说着脸上的表情随着而变动，灵气十足，涂山璟侧头看他，没怎么明白，下意识选了一个，“怒？”

玉衡立马叉着腰，偏过头不看他，嘴巴嘟着。

涂山璟：？

这么久是他第一次见到玉衡脸上有多余的表情，涂山璟看得出神，没想到被转过头的玉衡瞪了一眼，“哼。”

一怒粉面含春。

涂山璟心久久没有平静，“小玉？”

怎么突然生气了。

玉衡鼻子微微皱着，脸颊因为怒气染上了绯红，“不许叫我小玉，我说了多少遍了，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涂山璟慌了，“小玉，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叫我玉衡。”

“好，玉衡，你别生气了好吗。”

玉衡眼睛瞪得大大的，气息急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他们这时已经到家了，玉衡一脚把大门踹开，坐在石凳子上，双手抱着胸。

涂山璟放好木桶，发现玉衡还是气呼呼的，怒气不消，遂即坐在他旁边，“玉衡。”

玉衡哼了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有事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