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烟一直在靖安宫外候着, 见殿门开了,魏昱黑着一张脸看着自己,她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www.maixi9.com
紧接着就听到他道:“进去伺候公主。”
内寝里面, 唐舒玥正坐在床榻上, 瞧见路烟进来, 忍不住挪了挪:“路烟。”
虽不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路烟知道, 现在这个地方不是她能问话的地,于是她沉默的接过外头婢子们拿进来的新衣裳,服侍着唐舒玥穿衣。
直到唐舒玥离开靖安宫, 她都没有和魏昱说一句话。
“公主,您这几日可吓死奴婢了。”
如今已经是傍晚,可玉禾宫却热闹了起来,一群群婢女们进进出出, 随着唐舒玥的归来,又是摆膳又是伺候她沐浴更衣, 忙的不亦乐乎。
路烟一遍替唐舒玥更衣,一边感叹道:“殿下,奴婢瞧着陛下好似对您与往日不大相同了。”
唐舒玥没有精神搭话,任由她说着。
“您可不知道您病倒后, 这几天都是陛下日日在床榻旁照看您, 其他人劝陛下陛下都未曾挪过半分呢。”
“为了您啊, 陛下这几日都未去上过朝。”
路烟本身是对魏昱有排斥的, 但这几日魏昱对自己家公主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 自然也有些动容。
虽她们公主殿下嘴上说不喜欢魏昱,可这么多年也没见自家公主再看过别的男子,嘴上说说不喜欢, 心底或多或少还是有着一星半点的爱慕的,若魏昱真悔改了,那与她们公主还是很相配的。
“......”唐舒玥淡淡点了个头。
“公主怎么闷闷不乐的?可是陛下...”路烟察觉到唐舒玥情绪不大对,以为是自己这几日看的都是魏昱故意装出来的,顿时又收起原本对魏昱的好感。
“没有。”唐舒玥拒绝的倒是十分快。
路烟不知道唐舒玥到底怎么了,也不再开口,伺候她梳妆更衣完毕后,将一晚莲子粥端了过来,“公主刚大病初愈,这是陛...这是御膳房特意为您做的,往日您最爱吃这个,公主试试吧?”
刚才那一桌的菜都被唐舒玥吩咐撤走,殿里不少婢子也被赶了出去,路烟知道她没胃口,所以特意端来了这个莲子粥。
果然,唐舒玥伸手接过,舀了一口。
可没吃几口,唐舒玥便又放下了,看着路烟深吸口气,吩咐道:“去将廖逸明叫来,本宫有事问他。”
从靖安宫回来一路,她一直在思考,廖逸明给她的药到底是不小心拿错还是故意的?还有那个解药的事情,魏昱既然说自己的毒早就解了,为何廖逸明还叫自己去找解药?
这两个人,到底谁在骗她?
路烟神色变幻,对着一旁候着的紫柳使了个眼色,而后清了清嗓,对着其他的宫婢道:“都退下吧,这里有我伺候殿下便可。”
殿内婢子鱼贯而出,直到殿内只剩下二人,路烟才小心翼翼开口:“公主可是发现有何异样?”
唐舒玥拿过一旁的簪子,听到路烟的话,视线望向镜中的自己。
原本红润明艳的脸上此时苍白无神,几日被梦魇折磨的有些心力憔悴,她伸手抚上自己脸,指尖的凉意触碰到细腻的面容,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用力按紧了簪子。
“去叫廖逸明过来,立刻马上。”
路烟不知为何唐舒玥情绪会突然如此波动,连忙安抚道:“殿下,紫柳已经去请了,待会廖大人便来了。”
“您宽宽心。”
听到这话,唐舒玥脸色柔和了些,她继续道:“你可知围猎安排到何时了?”
路烟摇了摇头:“陛下只说待您身体好了后再行安排,未定日子。”
“殿下,廖大人来了。”门外传来紫柳的声音。
路烟垂了垂眸,朝着唐舒玥行了一礼,而后过去开门。
廖逸明走了进去,殿门随之被合上,殿内此刻只有她与廖逸明。
唐舒玥站了起来,她拿出一直放在桌上的瓷瓶,甩向廖逸明:“谁许你将这个拿给魏昱的?”
瓷瓶从廖逸明身上滚落,在瓷瓶滑落地板时,他快速接过,上前一步将瓷瓶捧上,开口道:“公主大病初愈,切勿动怒。”
唐舒玥没吭声。
廖逸明知道她这是气极了。
唐舒玥若是和你大发脾气的撒野那还好,若是她突然沉默不说话了,说明已经气狠了,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不会轻易原谅。
瓷瓶被他重新放回了桌上,半跪在唐舒玥身前,认真解释道:“当时公主吐血,属下以为是公主体内的毒被提前激发,所以才会拿着这个药去找陛下。”
“后面诊断后才知道是因为公主郁结所致。”
廖逸明说完,头往下垂了几分,继续道:“上次公主让属下准备的药物...”
“属下办事不利,请公主责罚!”
唐舒玥冷哼了声。
倒是将责任揽的快。
“当时属下在宫外采买时,未能说清药效,才让店内伙计产生误解,导致公主用错药,所幸公主无事,不然属下只能以死谢罪!”
唐舒玥倒没有真要刁难他的意思,她看了一眼廖逸明,缓缓走到他面前,继续发问:“我的毒,是不是早就解了?”
这才是她最在意的点。
她不能允许身边的人欺骗、背叛她。
廖逸明出奇的沉默了,唐舒玥明了,脸色是彻底冷了下来。
原来自己这么信任的人,竟然早就知道了,那他还骗自己去找解药?这到底意欲何为?
还未来的及多想,廖逸明便又道:“是属下技艺不精,诊断有误。”
“属下原以为公主服下解药后便会立刻解毒,没想到那解药是缓慢将公主体内毒药慢慢排出,需要排一个月才彻底清理完,属下...”
唐舒玥蹙眉,狐疑道:“你说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没了解清楚这个药效?这才让我重新去魏昱那找解药的?”
廖逸明颔首:“是。”
“......”
仔细回想一番,好像这番说词也能对的上。
廖逸明毕竟跟了自己许多年,从自己落难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在自己身边跟着,所以倒也不会说真的怀疑他,听到了解释后基本已经原谅了他的失职。
唐舒玥捏着手中的簪子,垂眸细想一番,开口道:“起来吧。”
廖逸明起身。
唐舒玥继续道:“你如今在皇宫中任职,我有一事情要你办。”
“我父皇临终之前,留下的遗诏,你帮我从魏昱那寻过来。”
这件事困难系数不是一般的高。
就算唐舒玥自己去找都不一定找得到这个遗诏,不说不知道魏昱放在哪,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能顺利拿出来来。
对于这个任务,廖逸明表示不解:“公主可是发现了什么?”
唐舒玥倒也坦然:“我最近梦到了父皇,我总觉得父皇的离世有些不对。”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猜测,不一定正确。
廖逸明眸光闪烁,试探的问道:“可是先皇托梦与公主说了什么?”
唐舒玥想了想,也想不透,只淡然点头:“许是提醒我什么吧?”
“还有。”
唐舒玥继续:“去围猎时,你帮我安排一下。”
这个‘安排’可不是字面的这般简单,廖逸明明白唐舒玥要做什么,他也不多问,颔首:“是。”
见要事说完,廖逸明将今日带来的药奉上,开口:“公主,这是属下为您配的安神药,每日睡前服用三粒,服用完后您身子也应当好了。”
唐舒玥倒也多想,伸手拿过,点头示意他退下。
-
最近唐舒玥梦魇的几率愈发的高了,基本是每日都在做着相似重复的梦。
每次梦境的结尾都是魏昱拿着一个精致的匕首走向她的父皇,而后她便被魏昱禁锢在龙椅上。
梦中她浑身鲜血,每次想要改变那些场景,可自己却像是被提线的木偶一样,无法改词,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动作。这导致每日她都是被惊醒。
“公主,要不再与陛下说说,咱们过几日再去围猎吧?”
瞧着唐舒玥日渐憔悴的模样,路烟一阵心疼。
唐舒玥身子好了不少,但是精神却愈发的差了,特别是每次休息时,总是睡的不安稳。
唐舒玥摇头:“无事。”
今日是出去围猎的日子,魏昱已经因为自己一拖再拖了,若再拖下去,全天下都知道她靖宝长公主架子大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从那些血腥的场面中回过神来。
不知为何,她总是梦到一样的场景,魏昱在梦中做的事情仿佛和真的一般,导致她如今看到他不止是厌烦,还有深深的恐惧与害怕。
她怕有一日自己也成了魏昱的刀下亡魂。
似乎那个梦是在提醒自己,她父皇的死有问题,她父皇,是魏昱害的。
可是她是亲眼见她父皇离世的,当时父皇的心腹都在,魏昱也在,可那场景,魏昱不可能动手。
而且父皇走时意识还是清醒的,是他亲手将诏书递给了自己,上面清楚写着让位给魏昱的,她还再三确认过是否是写错了,她父皇都是亲口认下。
可自己为何会反复做这个梦?
是她近日想的事情太多了?内心一直认为魏昱不是什么好人么?
唐舒玥捂着头,十分想不透。
她父皇好似想托梦与她说点什么,可是每当她靠近时,又听不到他的话,着实折磨的她心力憔悴,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诏书...”
唐舒玥努力回想当日她父皇临终之时与她说的话,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
“公主,好了。”
在路烟的呼唤下,唐舒玥回神。
行至殿门,只见紫柳急冲冲行来,朝着自己便道:“殿下,张大人来信了。”
只见紫柳递过一封信纸,唐舒玥伸手接过。
看着外头纹的熟悉图案,唐舒玥一顿。
她好像突然想起来她父皇临终时与她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