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已达,沈忻月不再与众人多费口舌。
她抬头看向上官宇,几分惋惜道:“王爷,这几个女子本是收下也无可厚非的,可养人也得要钱啊,妾身当家,知柴米贵,王府可不像别家财大气粗出手阔绰,我们钱财拮据,再养几个吟风弄月的主子,怕是只能委屈了他们。”
“别家财大气粗、出手阔绰”又砸在几位心虚的头顶,胆小的霎时冷汗泠泠。
上官宇转头扫视一番众人,作为事件当事人,几位衣着暴|露的瘦马难免失望,身形僵住,臣工们的表情也各有千秋,垂首的垂首,冷笑的冷笑。
他最终将视线落回眼中噙笑的沈忻月身上,倏地一笑,配合道:“爱妃所言甚是。”
沈忻月又皱起细眉,扑闪了下纤长睫羽,白嫩娇脸面露为难:“可妾身若不让他们进门,旁人又会议论妾身善妒的。”
上官宇嘴角微勾,他倒是希望她在意别人议论她善妒。
成婚一年多,没记错的话,沈忻月这还是第一次出手赶他身侧的莺莺燕燕。
他巴不得她对他多上心一些,多“善妒”一些,多吃味几次,而不是那般丝毫不在意。
何况,这小狐狸,心里明镜似的,一眼就看出这朝中污秽待清了。今日她这番作为,目的哪是什么善妒地阻挠他纳妾?
他沉默地看着等她接话的沈忻月,两人对望,对共同目标的默契,在彼此眼中欣然汩汩流动,一时将旁人隔出了数米。
半晌后,高于院内数阶石阶的宽台上,上官宇搂住沈忻月的腰身,以睥睨天下之势,得意地告诉众人:“非是爱妃善妒,是本王惧内。爱妃指东,本王绝不往西。翊王府内,爱妃全权做主,本王全数配合。”
沈忻月一窒,心跳都突然停了。
虽然她是要他配合,可也无需用这般刺激心脏的方式啊!
当着这里这么多朝臣,上官宇不顾场合搂住她的腰不说,还真敢舍下骄矜,往自己脸面上抹黑。
惧内?惧什么内?
讲地跟他私底下在她跟前不乖张似的!
分明最会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磨起人来让人毫无招架之力,次次都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就此刻,在他人见不到的地方,那腰间灼热的大掌正在半快半缓地捏她的软肉,在她背后上,大拇指画着圈圈地揉着。
知她最怕这处痒,他也不停动作,好整以暇看她憋着,不敢在旁人眼前出丑。
这,叫他惧内么?
沈忻月憋着满身痒意,被上官宇揉地耳朵红到要滴血,她气恼地瞪他,威胁他停下动作、不要再胡言乱语。
可上官宇见她羞愤,顺势就将手往下挪,在她臀上轻轻掐了掐,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量,轻佻道:“陪你闹,今夜,报酬。”
沈忻月被他又揉又掐地浑身不安,滚烫着脸颊,斜睇着心口不一的伪君子,悄声回他:“今夜,记住你说的话。”我指东,你不往西。
上官宇轻呵一声,目光从沈忻月羞怯的脸上移到下方众人,神色骤然冷冽。
众人:怎么与传闻大不一样?
这一个月,他们是见过翊王在朝堂上雷厉风行、残酷冷漠的。传闻都说这翊王残暴狠绝,对翊王妃万般摧残,时常冷言厉色。结合翊王的行事做派一看,谁人不信个几分?私底下都在议论,按翊王残暴的性子,就是第一美人落入他手中,怕也是只有成为残花败柳的命。
岂能料到,今儿个却是这般……翊王当众对王妃做小伏低?他如今宠她,宠到了如此境地?
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神,就听得翊王厉声问:“吏部尚书可在?”
“下官在。”吏部尚书应声出列。
上官宇眼中杀意起,冷声道:“查!朝中之臣,徇私枉法,收受贿赂,霸占良家之女,夺他人子,逼良为娼之事,仔仔细细给本王查清!大鄢,要海晏河清,容不得昏愦无知、胡作非为之人。”
吏部尚书忙应是,偷偷觑了眼沈忻月,带着几人连忙退去。
上官宇一句话如闪电劈开天灵盖,这下神思游荡之人皆如梦初醒,两股战战的,可就不止那送瘦马的江大人了。翊王杀人不眨眼,但凡做过上述之事的,无不提心吊胆担忧起脖子上顶的这件物什。
那些方才曾心中疑过翊王妃“不谙世事”的人,此刻恨不得甩自己两耳刮子。
她不着痕迹地就将家宅私事引到了前朝公事上,与翊王配合出一场“惧内”大戏,轻而易举就当众达成了他们二人的真正目的——一个要霸占内宅,一个要肃清新政。
“殿下圣明。”礼部尚书拱手称赞上官宇,又朝沈忻月作了一揖,难掩眼中敬意。
——
待到人去院空,书斋只剩下二人,上官宇捏住沈忻月的小脸,揶揄道:“如此处理,爱妃可还满意?整日操心家国大事,倒是比本王还费心。”
沈忻月推开上官宇的手,揉了揉自己被捏出红印的脸蛋,回道:“你又取笑我!我可是真存着几分私心的啊,万一你收它一群妾室,他们相处得好也就罢了,相处不好,跑到我身前哭,可不浪费我大好时光。”
她将安王府的事给上官宇大致讲了一遍,感叹了一番安王妃如今处境艰难。
上官宇面露古怪:“说到底根本不是在意本王是否有新欢,是在意后宅事多,扰了爱妃清静罢?”
沈忻月被戳中目的,心里慌了慌,可她立刻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信誓旦旦道:“不是!我是在意你!我不愿见你身旁有别的女人。”
甜言蜜语一出,上官宇唇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沈忻月见他开怀的模样,知他信了,又担忧再说下去,在这目光狠毒的人面前,自己的小心思露出马脚,迅速岔开话题,关怀道:“现下陛下不管朝政,三哥也不大帮忙,我都好几日没在白日见到你了。你累吗?”
历安帝自从经历了一次生死,便不再操劳政务,将朝事全数丢给了上官宇,虽未退位,日子过的跟退位让贤无甚差别。本就是爱美人的性子,如今定都在这江南美人窝江都,历安帝更是放浪形骸,整日在宫中酒池肉林,逍遥快活。
反观上官宇便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