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夏星池还相当怀疑乔陌是在骗他。
乔陌连头不用回，光是感受一下戳在身上的目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真没骗你。”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企图重新启动汽车，但除了引擎没点着的哒哒响，无事发生。
试了两次，乔陌放弃了。
“我下去看看吧。”
夏星池看着他下了车，想了想，又自己翻到驾驶座上，不死心地拧了拧车钥匙。
乔陌刚走到车头前，就看到车子哒哒哒地抖了抖，没忍住朝车里挑了挑眉。
夏星池只当没看见，开门跟着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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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车头盖迅速检查了一遍，乔陌就确定这不是什么三两下就能解决的问题。
一扭头看到夏星池也站在旁边看，又忍不住想逗他：“修不好了，怎么办？”
夏星池皱了皱眉，按开了手机。
已经将近七点二十了。
乔陌凑过去一看就直摇头，装模作样地叹气：“这可来不及。从市中心过来起码要二十分钟车程，不管是叫车还是叫救援，肯定要赶不上了。”
夏星池心里清楚，却还是心存侥幸，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车就在附近，可惜用手机下了单却迟迟没有回应。
他扫了一眼四周，也有些死心了。
这盘山路上，不是树就是别墅，除了暗淡的路灯见不到一点人间烟火，确实也不太像是会有车经过的样子。
夏星池琢磨着，又往旁边的路灯下走了两步。
乔陌看着他的举动，啪地一下把车前盖关上，对上那双目光幽幽的眼，心软了一下。
“要不往回走？直播有手机就行了吧？到分院去，肯定比你在这折腾的好。走得快的话，回去也就十来分钟。”
夏星池迟疑了一下：“那你这车怎么办？”
乔陌光棍得很。
“先放着。这边到了晚上，可能半天都不会过去一辆车，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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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走得急，两人回到特管分院时，刚过七点半。
到这个点，工作人员似乎都已经下班了，他们从进门起就没见到人，等上了二楼，走廊上只亮着应急灯，一走廊的房间门都紧闭着，两头窗外都是荒山夜影，看起来格外阴森。
乔陌显然对这很熟悉，摸黑领着夏星池去了印卿月的办公室，熟练地用密码开了门。
“……不用给人家说一声？”
“我既然知道密码，那肯定是能进来的呀。”乔陌应着，熟练地开了灯，用下巴指了指门边的短沙发，“在这里做行吧？”
房间的布局夏星池白天就已经见过了，虽然看着像是诊疗室，但门边还放置了沙发茶几，加上灯光充足，四下也安静，做直播足够了。
他原地站了片刻，抿了唇：“谢谢。”
乔陌一听，顿时来劲：“嚯，第一次听小哥哥说谢谢，看来我这车坏得还是值的。”
靠步行十分钟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又被他破坏了干净，夏星池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开始折腾直播软件。
乔陌随手把印卿月的办公椅拉出来，大马金刀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四下太安静，房间里更是连呼吸声都能听见，乔陌盯着夏星池看了一会，又忍不住撩人：“你要化妆吗？”
夏星池没理他。
虽然之前也接触过一些直播工作，但自己直播还是第一次。直播是在节目组合作的平台上，账号密码周齐倒是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但具体怎么操作，还是得他自己研究。
“你们直播都要做些什么？唱歌？”乔陌其实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回应，只是坐着无聊逗小哥哥玩，见他不说话，又闲闲地撩他。
这次夏星池终于给了他两个字回应。“闭嘴。”
闲得长蘑菇的监护者先生心满意足地闭嘴了。
结果没一会，夏星池倒是自己皱起了眉头。
“怎么？”
夏星池的指尖飞快地在手机上划拨着，一边站起来走到房间尽头的飘窗旁。
“小哥哥？”
夏星池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手机网络……好像不太好。”他迟疑了一下，问，“我能连这里的WIFI吗？”
“这个还真没有。”乔陌瞟了一眼时间，也不开玩笑了。“这里是研究所的分院，信息保密等级很高，电脑要连上互联网都需要经过特殊设置。”
夏星池又刷新了一下网络测试的页面，提示依旧是网络延迟过高，也不是说完全不能直播，但可以预见，直播效果肯定会受影响。
这时离预定的时间已经不到十五分钟了。
他没有再犹豫，回身往门外走。
乔陌往前探身，精准地把路过的人一把拉住。
夏星池反手就是一扭：“放手！”
“别急。”乔陌力气大，没让他挣开，将人硬拉了回来，摸出自己的手机。
“这荒山野岭的，网络差一点很正常，你就两条腿，能走多远？等我借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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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的是印卿月的车，她就在楼上的休息室，两边直接在停车场碰头，也来不及多说，乔陌接过钥匙带上夏星池就直踩油门。
“我就往下开，你自己看着，网络好了我就靠边停，行吧？”
“嗯。”夏星池已经坐到后座上了，双眼盯着手机不时刷新，一边应了一声。
乔陌看了一眼后视镜：“这次怎么不说谢谢？”
夏星池头都没抬。
“本来是想说的。可后来想想，要不是因为你非要今天把我带这来，我根本就不需要赶回去，车也不会坏，我就不用饿着肚子爬坡，网络也不会不好，甚至还可以用电脑和高清摄像头来直播。还谢谢？”
这几乎就是两天以来夏星池跟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乔陌笑了起来：“是是，我的锅。”
这坦率得让夏星池忍不住抬了眼。正对上后视镜中乔陌的目光，他又迅速低头。
乔陌把这小动作都收在眼里，往前开了一段，突然又开口：“不过你自己也有责任吧？”
夏星池指尖动作一顿。
“一个项目，你做了两个小时，还没做成。你看，要是一开始大大方方做了，这不说多的，半个小时总能省下来吧？”
夏星池：“什么都不做更省时间。”
乔陌愣了两秒，直接耍赖：“小哥哥，我跟你说，你再怼我，我就掉头回去。车也不让你下，车灯都不会给你开。”
接触时间虽然短，但夏星池也大概了解这人的德性，懒得再陪他闹，低头一看，才发现刚刷新的测试页面上，网络延迟过高的提示没有了。
“啊，好了。”
乔陌：“别急，你先弄着，我再往前开一点，别一会网络又不稳定了。”
夏星池握着手机，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这次目光没有再对上。
一路哔哔个没完的人专心地开着车，意外地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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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问题得以解决，夏星池很快就打开了直播。
因为平台也提前做了宣传，直播间里已经有不少粉丝在等着了，等看到一直漆黑的画面突然亮起，弹幕瞬间热闹了起来。
【啊啊崽崽终于来了！】
【是云太厚了吗？为什么我看不清星星QAQ】
【哈哈哈前面的！不过这个灯光真的好暗，我都快要看不清星星的脸了】
对着镜头，夏星池的营业状态永远是在线的。他对着摄像头眨了眨眼，问：“看不清吗？我好像已经开了补光了……能看到我吗？”
【看不清！星星你是躲在什么奇怪的地方直播吗？】
“没有，我现在在车上。”
“哎你们不知道，我这开直播的过程可坎坷了，能见到你们很不容易。”
“还是看不清吗？”
夏星池跟弹幕互动着，又往车窗边上靠，企图借一点路灯的光，一边尝试着去点手机上的各种设置。
乔陌正把车靠边停到路灯下，听到他的话，便把车里的灯打开了。
“现在好点了吗？”
【啊啊啊盛世美颜暴击！妈妈我看见了星光！】
【好乖！崽崽盯着手机看的样子好萌！awsl】
新一波嗷嗷叫的弹幕让夏星池暗自松了口气。
“为什么在车上？因为我白天……有点事，就去了个很荒凉的地方，本来是来得及在直播前到家的，结果车在山路上抛锚了。
“然后我就很急呀，想着离那个地方不是很远，就赶紧跑回去。结果山上实在太荒凉了，手机网络不行。
“WIFI？没有WIFI。就很离谱，现代社会，竟然有一个地方，它有网络，却没有WIFI。”
夏星池笑着跟弹幕互动着，突然感觉到了一道突兀的视线落在了身上。微一抬眼，就发现乔陌正半趴在驾驶座的靠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他这一抬头，乔陌眼里顿时又多了两分调侃之意，不用说话，夏星池就已经读懂他写了一脸的意思：你好会装哦。
乖巧的笑容差点凝在了脸上，夏星池迅速低头继续看手机，随手抓起旁边的抱枕往乔陌的方向扔。
可惜攻击效果为零，被完美接住。
“后来怎么样？后来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最后十分钟，借了别人的车冲下山，所以现在只能在车里给你们直播了。”
【哈哈哈哈哈虽然好惨，但是听到说借别人的车冲下山，不知道为什么想想又觉得好好笑。】
【能赶上就很好了！虽然我也……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真的好暗啊！】
零碎的抱怨夹杂着嘻嘻哈哈的笑闹里，虽然刷新很快，但夏星池还是眼尖地看到了。
“还是很暗吗？”
顿时，弹幕里说灯光太暗看不清的人顿时就多了起来。
乔陌一直听着，这时也摸出了手机，顺着夏星池微博上转发的广告点进了直播间。
弹幕上果然有不少人在说光线不足的事。
画面上倒是能看清夏星池的模样，可确实有些昏暗，看起来让人不太痛快。
屏幕里的小哥哥看起来比之前要乖巧明朗得多，仿佛就是初见的那个样子，这时一边跟弹幕互动着，一边不放弃地盯着手机折腾设置，双眼里透着几分无辜，让人看着很容易心软。
弹幕里跟他一样看法的人非常多，抱怨的内容迅速换成了安慰。
【没事，暗一点也不影响你的美貌！】
【星星没关系，我们能看到你就好了！】
乔陌看着这些墙头草似的弹幕就觉得好笑，他掀起眼帘看了一眼窝在后座上的人，顺手将直播软件关掉了。
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夏星池跟弹幕里的人都发现了。他愣了一下抬起了头，就发现乔陌正把手机高高举起，不停地挪动着调整角度，手机背面亮起的灯光甚至有些刺眼。
见他抬头，乔陌无声地对他笑了笑。
——快夸我。
夏星池没忍住勾了勾唇，下一刻却被突然炸开的弹幕吓住了。
【啊啊啊快看！车窗！有个漂亮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