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垩，你听好，我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做出什么改变。如果你喜欢自己的长头发，那么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可以，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这个原则也适用于其他地方，明白吗？”
奈垩顺势抬手去摸自己的头发，却只触碰到了头顶上的帽子，他指尖一顿，慢慢收回了手。
思考片刻后，他抬眼看向驾驶位上的符颜，神情认真而真挚。
[姐姐，我没想过关于头发的事情，我觉得自己没有喜欢，也不讨厌留着它。但是我现在知道可以剪头发，所以……我是想说，我也想和乌星雨哥哥一样……]
“我明白了。”符颜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等这次任务结束后，我带你去剪短头发。走，我们下车。”
[嗯！]
两人下车后，顶着不太热烈的日光走过了好几条安谧的旧巷，半晌后，在一处老旧的居民区找到了林棠的家。
一路上，不少休憩在楼底下或是路边的老人们纷纷向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毫不掩饰其中的好奇，转头就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地闲谈起来。
符颜神色如常，带着略有紧张的奈垩爬上几层昏暗的楼梯，随后轻叩了一扇斑驳的大门。
几下声响过后，屋内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轻声问道：“是谁？”
“是林棠同学吗？我是奈垩的姐姐。”符颜忽视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提高声量接着道：“他听说你生病了，等不及在学校里见你，非要让我带他来你家看望情况，你还好吗？”
几秒后，屋内有了动静，有人慢慢靠近大门，打了开来。
“你们……”
“林棠同学，你好，我把我弟弟带来了。”符颜身穿便服，只能不动声色地借着手掌遮掩的动作，在林棠眼前展开了自己的证件。
林棠抿嘴，眼中的疑惑渐渐消散。
“小弟，看来你朋友的病还没好，不如这样吧，你留在林棠同学家里照顾他，我去外面帮你们买点东西，想吃什么记得发消息给我。”
符颜拍了拍奈垩的肩膀，动作利落地转身离开，留下面面相觑中藏有尴尬的两个男孩。
怪物冷不丁地开口道。
【你听懂她的意思了吗？】
【嗯，我明白的。】
奈垩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应。
符颜是特意转到外面，借此暗中探查情况，确保不会有意外闯入屋内的计划。
“你……”林棠看着矮了自己一头的小孩，眉头微蹙，“算了，进来说话吧。”
奈垩眨眨眼，跟在男生身后跨进了屋内。
没有了邻里邻外的窥视，林棠松了口气，转身质问起奈垩。
“你就是管理所派来的寤师？”
奈垩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林棠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小朋友，你看起来……”他顿了顿，说道：“我以为你的姐姐才是派来的寤师，你们……是不是弄错任务了？”
[不会有错的。]
奈垩的机械声音一出，立刻惊呆了林棠，也让他意识到了奈垩的不一般，不由得打消了心中一点点的疑虑。
[你不希望被别人发现自己寻求寤师的事情，所以我才是最合适进入你家里的人选，这样才不会让人怀疑。而且你放心，我是具有寤师能力的，不会耽误这次的任务。]
奈垩微微仰着脸，露出了眸色特殊的眼睛，也让林棠看清了小孩帽檐下显露出来的几缕纯白发丝。
每一处都在彰显着这孩子身上的奇异和特别。
让林棠再一次打消了剩下的忧虑。
“好……”他勉强点头道：“但是如果你做不到，我会再申请更换其他寤师。”
[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请问任务目标在哪里？]
“跟我来吧。”
林棠轻声说着，带奈垩去往了另一侧的卧室。
门一打开，身形瘦削的女人就出现在了眼前，她略微驼背，脸色蜡黄，靠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色发呆，对林棠和奈垩的出现没有半点反应。
奈垩微微睁大了眼睛，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心里一沉。
“一直以来，我妈妈都是这个样子。她从来不和家里人说一句话，也不看任何人一眼。我求过爸爸好多次，可是他都不同意带妈妈去医院。”
“所以我只能向寤师管理所寻求帮助，我总觉得……妈妈是心理上出了问题。希望你能……救救她。”
[你别难过，我会想办法的。]
奈垩眉头紧锁着，将屋内的窗帘一并拉紧，随后在林棠的面前施展出了汹涌的感知力。
光线昏黄下，林棠难掩脸上的惊诧，直到此刻，他才真的认同了奈垩的身份。
奈垩不受影响，他潜下心来，将感知力伸向了楚岚的方向。然而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却是一幅幅涂满了墨黑色的画面，悄无声息。
他竟然在其中感受到了一阵诡异的波动。
【帕木，我终于明白你说过的话了。我在她的意识空间里，发现了另一个寤师来过的痕迹。帕木，我该怎么办？现在所有的暗面在我眼里只有一片黑暗，什么声音也没有。】
怪物闻言，将目光落在了楚岚的身上。
【我说过，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类寤师能做到复原暗面。但是照你所见到的描述来看，这个人类的暗面并没有被删改，而是被封锁起来了。】
【封锁？那我要怎么才能解开？】
【如果找不到原来的寤师让他解开，那么就只能让等级更高的寤师来处理。但是能做到封锁暗面这一点，可以看出这个寤师的水平不低，或许是目前的你无法破解的存在。不过别担心，你是特殊的天生异变体，原有的法则是束缚不了你的。】
【你只需要找到那个寤师留在意识空间里用来封印暗面的意念，将它摧毁，那么这个人类的暗面就会恢复如初。至于要如何找到，就要依靠你自己的摸索了。】
【好……我明白了。】
奈垩想起最初踏入意识空间后所感受到的那阵波动，似乎就隐藏在某一个暗面背后。
他演化出意识形体，顺着波动感越发明显和强烈的方向慢慢寻找过去，就在其中一副墨黑色涌动着的画面前，看见了一缕盘绕在上面若隐若现的黑线。
奈垩伸手去抓，黑线却像有着意识般飞快躲了开来，流向了另一侧，爬到了奈垩无法触及的高度。
他思索一下，借用意识形体的身躯释放出了感知力，在眨眼间成功捕捉到了不停闹腾的黑线，用力捏碎了它。
在黑线碎裂消散的刹那间，奈垩的脑海里闪过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令他震颤。
【帕木……我知道是谁封印了这些暗面，我看见了，就是符颜姐姐的父亲！】
那个在深夜破窗闯入，送来黑猫的男人。
【这件事你之后再告知那个人类，现在先专心应付眼前的事情。】
怪物话音刚落，所有漂浮在楚岚意识空间里的暗面逐渐褪去了黑暗的色彩，奈垩这才看清了所有的画面。
身材魁梧的疤脸壮汉径直走向了岸边的少女，后者正专心致志地举着相机拍摄着面前的风景。
‘小美女——’
男人轻佻浪荡的话还未说完，少女便敏锐察觉到了异样，闪身躲开了对方伸过来的大手。
她冷着一张脸，没有理会对方，拿起相机就要离开这里。
身后的男人立刻追了上来，死缠烂打。
‘哎！等等——小美女，哥几个看你这样子，是来北十一区旅游的吧？长这么漂亮，怎么一个人出来玩啊？要不要我们陪你玩玩啊？’
男人轻浮恶劣的态度越来越过分，甚至不加掩饰。
少女心中升腾而起的怒火和反胃情绪传递到了奈垩的心上。
她懒得理会对方，加快步伐就要走上路边，却不料男人脸色一沉，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就捂住了她的口鼻。
奈垩瞳孔一缩，看着少女昏迷了过去，瘫软在了男人的身上。
随后画面一闪，少女在一处拥挤的地方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四处寻望，就看见有不少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们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恐慌和害怕顷刻间袭来，紧紧抓住了奈垩的心脏。
少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忽然间，破烂的小门被打了开来，以那个男人为首的几个人走了进来，巡视一圈，一把将少女拖拽了出来。
‘你们放开我！’
在她惊恐的尖叫声中，躲藏在阴影中的其余人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压抑着害怕的哭声。
‘臭婊子！’男人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将她打歪了头，留了满嘴的鲜血。
‘给老子装什么清高呢？’
奈垩握紧了双手。
当这几个男人当场撕烂了少女的衣服后，奈垩便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忍再看，将这幅暗面完全遮挡了起来。
在新的画面里，浑身是伤的少女神情呆滞地被人推进了一间卧室。即便室内的装饰在多年来大变样貌，奈垩也认出了就是眼下所在的地方，林棠的家中。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中秋快乐，万事顺遂。
今天连更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