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的手立马就被鸡汤烫的通红。

洛安民看到她的手被烫到了，本能反应的放下酒杯，眼神紧盯着她的手，还是有些在意。

只是这种担心在意似乎也只是往常残留下来的一种习惯。

他很快的撇开眼神，继续望着天空边喝酒边发呆。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重。

谁都没有说话。

秦氏的眼睛望着洛安民的后脑勺。

她觉得，这个人彻底变了。

这种感觉让她恐慌，让她无所适从。

明明一直以来那般熟悉那般信任的人，突然之间就变了。

就对自己冷漠无比了。

这种感觉比吃了毒药还难受。

她伤心欲绝的捡起地上的碎碗。

缓缓地发着呆，一个个慢慢捡起。

纵然是手被划破，她也丝毫不在意。

她直接用掌心接触地上的碎渣，丝毫没有躲避锋利的地方。

她感觉手心传来尖锐的疼。

随即温热的血顺着手指纹路，顺着破碎的玻璃，顺着她纤细的手腕，流到地上。

洁白的瓷片顿时被血液染红。

可是她竟然发现，手掌破了竟然没有那么疼。

只是刚开始尖锐的刺痛，然后剩余的一波波疼痛就再也比不上最开始时痛了。

所以她只是微微皱眉，但是也觉得可以忍受。

时间久了甚至觉得这种痛微不足道，就如同挠痒痒。

可是心里传来的痛楚，却是越发的让人难以忍受。

明明一开始是钝痛，甚至并没有特别明显。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一次比一次剧烈而汹涌的痛楚。

她的眼睛看着掌心，又低头顺着瓷片上的光泽看到了自己。

破碎的瓷片上面映出了她悲伤的影子。

你看，连一只破碗都能看到她狼狈伤心的模样。

可是眼前这个自己爱了二十几年的男人，却对自己视而不见。

她手心里握着碎渣，缓慢站起身体。

慢慢离开了这里。

走到门口时，她不甘心的回头再次看了一眼洛安民。

转头之前她以为他的目光会停留在自己身上，甚至眼睛里带着悔恨心疼。

可是转过头望向他的那一刻，她刚拼凑好的心脏又碎了一次。

直到碎无可碎，补丁都没处放了。

她突然释然一笑，心中轻松淡漠了许多。

再也不带一丝留恋的回头，走出了这里。

回到院子里的秦氏，看着房间内熟悉的场景。

每一处都有他们恩爱的影子。

但是每一处现在都是一种讽刺。

她无声的掏出怀里的手帕，擦拭着手心的鲜血。

然后拉开了抽屉拿出了纸笔。

把纸摊开放在桌上，她端正坐着。

拿起笔的手微微颤抖，鼻尖落在纸的上空，迟迟下不来第一个比划。

手心的疼痛似乎也变得明显，一阵阵剧烈的疼，是那么尖锐。

不知何时手心出了汗，碰到伤口更是疼的她倒抽冷气。

手心疼了，可心口却麻木的没了感觉。

只有一阵一阵的寒凉。

最终她还是下了笔。

每写一个字，就掉了一滴眼泪。

直到整张纸都被她的眼泪打湿。

写完之后，她吹干了笔，拿起纸放在自己面前反复的看。

可是看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神中带着木然。

“嘶拉！”

猛然，她用手把纸毫不留情的撕碎。

然后扔了满地。

她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把双腿也缩在椅子上。

最终又是抽出一张纸，洋洋洒洒的把刚才的内容又重复了一遍。

*

最近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街头的百姓正在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什么。

甚至讨论的面红耳赤。

路过的行人看到人群聚集，还聊的起色。

他们纷纷围上前去插一杠子。

“你们听说了吗，丞相夫人竟然主动写下了合离书，并且还要带着女儿离开丞相府。”

一个茶馆里，穿着粗布麻衣但是精神头很好的一个小伙计看着一个客人小声议论。

“啥？我没听错吧？”

那名客人掏了掏耳朵，很是惊讶的样子。

“这还能有假不成？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私底下谁不议论两句。”

那伙计绘声绘色，还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一双小眼瞪的滴溜圆。

“她疯了吗？”

客人很惊讶的样子。

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口牛肉，喝了一口酒。

一边拿起扇子对着通红发热的脸扇了好几下。

“对啊，我也寻思着这事奇怪，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主动提出合离的，这会被诟病一辈子的，尤其她自己走还要拉着自己女儿下水，不知道怎么想的。”

店小二摇摇头，似乎不想继续讨论了。

“你懂什么，那个传言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此时刚进来的一个客人，听到了他俩的议论，也忍不住上前讨论。

“啥传言，这位仁兄说道说道？反正此时也是闲来无事，这天气热辣的让人难受，不如说点有趣的事情。”

小二年龄不大，天生的八卦心一点不小。

那个客人刚好也是个话痨。

他顺势坐在了第一个客人桌上。

三人面对面说起了这件事。

“丞相大人好像是迷恋上了一个少女，甚至还接到了府里，但是突然有一天那个少女毁了容还一夜之间消失了，丞相怎么都找不到。”

那人停顿了下，接过小二递过来的冰水。

他点头致谢。

“丞相表面不说可是心里却对夫人产生了怀疑，于是因此更加厌弃丞相府人，两人翻脸，可能是夫人伤心欲绝，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吧。”

那人喝完了水，站了起来。

去了另一个空桌子。

待小二继续追问，他却不回答了。

“合离书在此，你放我走吧。”

大厅里，所有人都端正的坐着。

没有资格坐下的也整齐的站在一边。

此时就连许久不见的诺儿也出现了。

只是他神色狠戾，低着头注视洛苏苏时眼神中带着狠辣和怨毒。

老夫人坐在最前头，似乎最近又老了不少。

连精神状态也差极了。

她愁眉苦脸的盯着下方跪着的秦氏。

还有陪着秦氏一起跪着的洛苏苏。

秦氏把合离书交给了洛安民，然后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洛安民似乎怎么也没想到，秦氏胆子竟然这么大。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看。

“我已经撕碎了三份了，你不要再无理取闹！”

他的语气生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