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赵玉泽下的药，即使他天赋异禀，抗药性强，也足够他睡到三天后，”赵琳笑了下，声音幽幽的，不带多少感情，“他瞳孔扩散，肤色跟唇色透着青蓝，这些症状都说明药性还在，他本人的意识还在昏睡状态，那他为什么今天还能出现在水天一线，【接我们回家】？”
赵琳猛地转身，膝盖抵在座椅上，她扬着手，右手指间夹着五管色彩斑斓的药剂，“精神控制，身体操控，你的拿手绝活不是吗？【屠夫】。”她看着赵启礼，眼底含着恨，也透着狠，“没想到，你竟然恢复了异能。”
“谈不上恢复，”赵启礼姿势端正的坐在座位上，仿佛一个乖巧的孩子，他似是没看到赵琳指间的药剂，神色平静，“可能是今天离【他】近了，受到了一点影响，不用担心，这点异能很快就会消散，威胁不到你。”
“【他】？”
赵启礼眨了下眼睛，没有回答。
赵琳也没在意，她只觉得这个【他】是赵启礼随口胡诌编出来的，只为了让她相信他的异能有时效性，好降低警惕。
她拿着药剂，冷笑一声，“所以你想说你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异能，发现这点异能还是限时的仅供一次使用，你就拿来操控赵玉泽来水天一线接我们回赵家？真是奢侈的叫车服务啊，【屠夫弟弟】。”
“也不全是，我还留了一点，为了你，”赵启礼开口，黑亮的眼看着赵琳，“【他】已经见到了叶暖，发现叶暖就是那个【叶暖】也只是时间问题，叶暖的身边太过危险，你不能再跟着她，除非你想再死一次。”
“【他】？”
赵启礼再一次提到了【他】，并且将【他】跟【叶暖】联系在了一起，赵琳无法再忽视，她想起了在水天一线顶层的走廊上，见到的那个肤色苍白，牵着小女孩的男人，想起了那个时候，赵启礼莫名其妙的举动，再联想到赵启礼刚刚说的话，因为离【他】近了，所以恢复了一点异能，以及【他】见到了叶暖。
赵琳的脸色越来越白，拿着药剂的手轻轻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她曾见过的，仿若噩梦一般的，白发红眼的，丧尸王的模样。
她张了张嘴，许久才发出声音，“…你是说，他…丧尸王…可是，怎么可能…”
“是的，”赵启礼的声音依然平静，“吾主在这个世界，一直都在。”
赵琳想到了九号包厢内染血的地毯，那张银色的雕花面具，失踪的疯子，以及马戏团对叶暖提出的三月之约。
心里一下子慌了。
“不，不行，要告诉暖暖姐…”
她慌乱的从包里翻出手机，正要拨出电话，却觉得额头一凉。
赵琳抬头，赵启礼不知何时凑近了她，冰凉的双手按在她的额角。
赵启礼看着她，眼睛又黑又沉，“我说过，我还留了一点异能，为了你，”他说着顿了顿，眼底有很浅的担忧，“如果想活，就不要挡【他】的路。”
脑中响起拉锯般的声音，伴随着尖锐的疼痛。
手机掉在地上，赵琳瞪大了眼睛，伴随着尖锐疼痛的，是一幕幕无比清晰的，却又仿佛下一秒就会散去的记忆，她似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以冷静着称的【屠夫】今天为什么会表现的这么异常，又为什么会让她亲自下药迷晕过去的赵玉泽来到她面前。
【屠夫】太过了解她，他知道发现这些异常现象的她会单独找他对峙，而他，【屠夫】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屠夫】利用了她的恨，利用了她对【屠夫】的恨。
“你这个…渣滓！！”赵琳的愤怒值达到了顶点，她一直以来忍着赵启礼，是为了能更长久的折磨赵启礼，是为了让赵启礼，让【屠夫】体会到什么是生不如死，可眼下，她无比后悔几个月前为什么没有一管毒药解决掉赵启礼。
赵琳忍着越来越剧烈的疼痛，手臂一挥，五管药剂尽数洒出，五颜六色的烟雾过后，赵启礼原本坐着的地方，整个后排的座椅都变成了一小堆黑色的灰尘。
下一秒，赵琳的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
空的试管瓶掉在地上，赵琳捂着脑袋，难受的几欲呕吐，她趴在座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掉在地上的手机，伸长着手想去拿手机。
在赵琳拿到手机前，一只孩童的手捡起了手机，将手机内所有跟叶暖、疯子相关的记录都清空。
赵琳，“住手，你这个渣滓，混蛋，贱人，禽兽——！”
赵琳越骂越狠，声音却也越来越模糊。
脑袋里似是有人将她的大脑变成了琴弦，在拿锯子演奏一般，随着演奏，琴弦一根根断开，她关于叶暖的记忆，关于疯子的记忆，关于末世的记忆也一点点淡去。
她拼命挣扎，不愿忘记，却只让琴弦断的越来越快。
“不要挣扎，也不要尝试反抗，你知道的，我的异能没有这么温和，”赵启礼合上手机，伸手，捂住了赵琳的眼睛，“忘记吧，都忘了就好了。”
最后一根琴弦断裂，赵琳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倒在车座上。
赵启礼将赵琳平放在车座上，拿出手帕替赵琳擦了擦脑门上疼出的汗，以及眼角的泪，眼神中是孩童的眼中不会有的，独属于成年男子的温柔与宠溺。
赵启礼替赵琳整理好，他身子一倒，靠在了车挡板上，喉头一甜，脸色苍白的吐出一口血。
他没有骗赵琳，他确实只是临时恢复了少许异能。
可是，他在这个世界，只是个十多岁的人类孩童，如何能承受高阶丧尸的异能？
即使只是临时的少许，将它用来操控赵玉泽，以及抹去赵琳的一点记忆，也已经耗掉了他大半条命。
可他不后悔。
他看着躺在车座上的赵琳，看着她眼角的泪痕。
他只想要保护他的女孩，即使会被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