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太后寿宴结束以后,诸侯王就要回到自己的封地去了。
事实上,大部分有封地的王爷也已经启程。
锦宁一家却是还没走,因为那天炎月安落水的事情还没有查出眉目。
炎月安身为平南王世子,代表的不单单是平南王府的颜面,也是天家的颜面。
他在宫里被人暗算,如果宫中查不出事情的原委来,那不但是平南王会感到心寒,其他的诸侯王以后再回京的时候也得好好想想,该如何保护脖子上的脑袋。
事情当天就有了一些眉目。
原来,是广禄郡王的侧妃嫉妒王妃虞轻灵的宠爱,一直垂涎正妃之位,就想要除掉正妃。
正好她听说了这一次平南王世子要来的事情,也知道世子和王妃虞轻灵之间的私情,更知道世子至今没有迎娶正妃……
这种种信息综合起来,她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把平南王世子当成棋子,除去正妃虞轻灵!
反正平南王世子乃是皇家血脉,而且还是新皇的亲堂兄,和新皇感情也不错。
至于广禄郡王,虽然有着郡王之名,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恩宠了。
如此,事发以后倒霉的也只会是虞轻灵一个人。至于那位平南王世子,顶多会遭到两句不痛不痒的训斥。
将这一条条分析清楚之后,她又分析了一翻自己的阴谋会被识破的可能性,她觉得此计完全可行。
毕竟这算是丑事一桩,事发之后,不论是平南王还是广禄郡王,为了顾及脸面都不会再追究下去。
而不追究,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定了下来。
然后就干了。
只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出现了差错,不明白世子爷为什么没有去梅林,反而是落了水。
对于落水的事情,她盖不承认。
“广禄郡王侧妃?买通了宫中的宫女?嗤……”锦宁轻嗤一声,对于这样的结果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床上,老者倚在软枕上,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再也没有锦宁初见的时候的衰颓和死气。
锦宁给老者喂了一勺药膳,老者喝下后,便微微摆手表示自己喝不下去了。
这老者正是本该昏迷快死的摄政王。
不过此时,他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神态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不见半分颓废。
在锦宁放下粥碗的时候,他淡淡道:“陛下此人,看似礼贤下士、恭谦无双,但骨子里却充满了天家的无情和残忍。宫中之事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此番你们回封地的路上,怕是危机重重。”
锦宁深以为然。
不过很快,她就不在意地笑了:“无妨,大不了我们暂时不回去就是了。反正爹爹还‘病着’,而封地路途遥远,来回照看不便,我们留下来多多尽孝也是情理之中的。”
每一个朝代治理天下的侧重点虽然各有不同,但有一点却是大同小异的——以孝治国。
他们为了尽孝留下来,就算炎逸晨再怎么不爽,也不能强行驱赶他们离开。
摄政王微微颔首,随即蹙眉:“只是,这终归是权宜之计,你们不能一辈子留在京城。便是他允许,封地的事物怕是也耽搁不得。”
“爹爹放心,女儿心中有数。”
见她如此胸有成竹,又全心全意为了家族着想,已经老迈的摄政王很是欣慰。
只是,一想到那也被他捧在手心上疼、却天真的过了头的孙女,他就忍不住连连叹气。
以前他被新皇精湛的演技彻底蒙蔽,竟是蠢地以为新皇真的会因为孙女而真心倚重摄政王府。
幸亏女儿头脑清醒、心思机敏,只是接触了新皇短短数日,就发现了此人的心思,不然……
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摄政王有点儿心塞。
越是年老,他就越是提不起斗志,只想守护整个家族,除此之外,便是颐养天年,含饴弄孙,早就没有了年轻的时候的斗志。
所以,他对这个当成眼珠子来疼的孙女,很是惆怅。
她当初一心一意想选的良人,居然想要让整个贺氏家族覆灭!
摄政王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想要避免这样的悲剧,他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三日后,平南王世子落水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原来是那广禄郡王侧妃撒了谎,她派去办事的人见平南王世子走到半途居然起了疑心,然后想要中途离区,就想要一不做二不休,想将人给打晕。
谁承想那平南王世子并不是想临阵脱逃,而是中途肚子不舒服,想去茅厕。
两个办事的小太监一路跟踪,见世子走到了一处无人之处,想着和广禄郡王侧妃约定好的时间快到了,就不管世子爷是不是不舒服,想要强行将人带走。
谁知道,两人一时没抓住,而平南王世子感到身后不对劲儿,扭头看见了一个陌生人的脸,心下一惊就失足落水了。
这证词,倒是能和平南王世子的证词对上。
毕竟,炎月安也说了,他只是出去上厕所的。
至于宫女塞给他的纸条什么的,他压根儿就没想按照纸条上所说的去赴约,毕竟他是正人君子不是?
证词能对上了,加上平南王世子也没有记住推他的人的长相,于是就这么愉快的结了案。
按理说结案后锦宁一行人就可以赶回封地了,奈何摄政王迟迟不醒,锦宁身为女儿心中牵挂不已,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平南王炎涵轩就对新皇请求,表示等老丈人身体好一点儿以后再离开。
对此,新皇自然没有意见。
待到自己的好五叔离开后,炎逸晨冷酷的眸子里浮现出了点点疑惑:“他们当真只是想留下来照顾那老东西?还是说,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闻言,那日去找锦宁的老太监广公公操着奇怪的公鸭嗓道:“陛下,依老臣所见,他们是如何打算的,并不重要。”
“哦?何意?”炎逸晨对这老太监的意见居然颇为看重。
“摄政王至今未醒,陛下忧心,群臣忧心,天下百姓也忧心,这才是重中之重啊!”
听着这尖锐刺耳的“关切”话语,炎逸晨唇畔噙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的不错,旁的不过是小打小闹,摄政王的安危才是朕和万千臣民最该关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