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弦穿着骑马装, 修长的身形一览无遗,脸色莫名有些苍白,对着微风。www.zhongqiuzuowen.com
“jassi”
沈知知有点紧张, 她小时候没和沈家闹掰的时候去参加过一些宴会, 但遇到的都是一些小众的名流, 傅弦的朋友,会不会不太好相处?
不知道怎么, 沈知知下意识不想在傅弦朋友面前失了面子。
正在纠结,抬眼却看见陈楠迁过来的雪白的马匹。
“jassi!”
“你说的jassi是这只马!”
“你为jassi买下了一座山!”
沈知知有些诧异,但又忽然觉得, 这也挺像傅弦能做出来的事。
傅弦接过缰绳,轻轻勾起唇角,伏在马耳朵的边缘“jassi,和楚楚打招呼”
jassi好像真的能听懂傅弦的话, 扭了扭头,朝沈知知蹭了过来, 蹭的沈知知脖子有些发痒,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楚楚,试一下“
傅弦把缰绳递到沈知知手里。
“我不行吧,我不会骑马”
沈知知窘迫的把手背在身后, “没学过”
“jassi很乖的”
傅弦搂过沈知知的腰将她扶上马背, 沈知知还没坐稳, 傅弦就踏上马镫, 快速的越了过去, 将沈知知整个人包在怀里。
“傅……傅弦!”
冷冽矜贵的气息从身后包裹了上来。
沈知知还是不习惯傅弦的亲密,整个人从背后开始泛上了一层鸡皮疙瘩,屁股不动声色的朝前挪了挪。
“抓紧了”
傅弦一只手揽着沈知知, 另一只手用力的扬了一下缰绳。
沈知知刚开始有些怕,还是轻微的瑟缩在傅弦怀里。
马跑着带动起来的风,微微带些凉意,将沈知知的碎发向后扬去,傅弦搭在她腰间的手,却灼热的滚烫。
“我在梣园待了三年”
傅弦轻描淡写,不太想回忆起那阵黑暗。
“一直是jassi陪着我,没有它,我撑不到我离开F国。”
傅弦的声音被风吹的有些飘散,浅淡的伤感“在梣园,我画了一屋子的楚楚,没有人,只有楚楚陪着我”
傅弦淡淡一笑,把头搁在沈知知颈间,带着点委屈的意味“直可是我遇到你了”
一个人的心脏,原来真的可以不遗余力的为另一个人而跳动。
喜欢到,想要倾尽所有,让第一缕阳光照耀你,让最后一抹夕阳挽留你。
“楚楚,我好爱你”
风声好像在一瞬间被过滤了,只剩下傅弦灼热的呼吸和微微凝滞的眼神“我好爱你“。
沈知知眼眶骤然一热,心脏狠狠的跳动起来,回过头,微微闭上眼睛,搭在他的耳边,语气温柔而浅淡。
“我也…好喜欢你”
沈知知原本只是一个死了母亲,被自己亲生父亲抛弃的可怜人,因为有了你,所以她才有机会进到她想去的大学,她才有机会,把她妈妈受的委屈全都还给沈初。
是喜欢吧。
除了顾湘,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
她一定是喜欢他的。
傅弦倏忽笑了,小提琴一样悦耳的嗓音低低的俯在沈知知的耳边。
“真的吗?永远也不会放下我,永远也不会背叛我”
傅弦声音温润,微风扬起,却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隐匿的藏在矜贵高雅的声线里,像蓄势待发的蛇,危险的吐着蛇信子,冷冷的卧在灰绿的草丛里,不易察觉。
沈知知只觉得心脏狂跳,甚至不敢回头看那双溢满了光芒的桃花眼,微微的应了一声。
“楚楚,奥维洛夫钻石”傅弦眼角微微眯起,“是奥维洛夫伯爵送给凯瑟琳登基的礼物。”
沈知知被风吹的惬意,整个人靠在傅弦怀里,微微的闭着眼睛“我知道,你和我说过”
傅弦在给她钻石的时候就说过。
那个钻石太漂亮,现在即使不把它拿在手里,她依然能回想起钻石上一分一毫切割落笔的刀迹。
傅弦握着缰绳的手骤然收紧,桃花眼里划过一丝晦暗的光芒,音调却很正常甚至夹杂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柔。
“犹太商将钻石带到阿姆斯特丹。奥维洛夫伯爵获悉后以40万卢布购人,并将其加工成玫瑰型。
当时的奥维洛夫伯爵助爱人凯瑟琳当上女沙皇并赠送这颗钻石。于卡塞琳娜二世女皇命名日献给了她”
傅弦声音顿了顿,忽然变得浅淡,如果不是沈知知靠近他,甚至分辨不清他说了什么。
“然而凯瑟琳接受了钻石,却收回了对奥维洛夫的爱。”
凯瑟琳接受了钻石,却收回了对奥维洛夫的爱。
沈知知被这句话激的倏然一惊,呆呆的缩在傅弦的怀里,麋鹿一样的眼睛骤然清明。
刚想回头,身后却又传来了傅弦毫不在意慵懒的声线,好像刚才那一瞬间的凌厉,只是她心脏下意识的错觉。
“楚楚,你会不会”
傅弦下巴磕在沈知知锁骨的地方,语气温软,像是真的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他在害怕……
傅弦在害怕什么呢……
沈知知心脏一瞬间激痛,堪堪的偏过头去搂着傅弦的脖子。
像是怕他听不见,努力的够到他的耳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紧密,风声被压榨了开来,女孩的声音像苞待放的栀子花,清新的淡雅。
“傅弦,再告诉你一次我不会,我不是凯瑟琳,我不会做女皇”
“你更不是奥维洛夫伯爵”
恩将仇报,她不可能做的出来。
风声从耳边划过,像是划过了芦苇,沙沙的响声。
一时静寂。
隔了良久,沈知知甚至以为傅弦已经翻过去这一个问题的时候。
傅弦的薄唇却微微擦过她的发顶,语气浅淡而温柔
“楚楚,我相信你”
因为决定相信你,所以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刻在了心底里相信。
jassi还在尽职尽责的在南山奔着,穿白衣服的女孩被护在怀里
陈楠站在马场中央,看着马上的两个人。
少爷很爱护jassi,几乎从来不带人来南山,他说,他从小活在束缚里,像一只困兽,他希望jassi比他过的好,至少给它自由。
所以每次来都只是孤身前来,一呆呆一个下午。
但自从沈小姐出现,少爷来南山的频率忽然变少了,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归宿,找到了救赎。
沈知知在傅弦怀里,心下忽然有些失力。
嘴唇泛白。
她是不是不应该骗他,直接问他阿笙安言还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很奇怪,无关心疼,更无关爱情,只是她莫名其妙的觉得阿笙不该这么就死了,好像她已经等了他很久。
可是她鼓起勇气问得那一次,傅弦选择了隐瞒。
沈知知抓着jassi脖子的手指骤然紧了一下,麋鹿般的大眼睛里蕴藏着一丝丝的不确定。
“回去考完试,我就带你去F国”
梣园的长老们之所以死守着F国的大殿,从来没有想要到其他地方或者国家建立总部。
就是因为那里顺风顺水,护佑着家族的命运。
曾经有人用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想要摧毁它,至今没有达到目的。
所以,梣园对于这种隐秘的暗示几乎奉为神谕,不动声色的保留着中世纪以来的小动作。
傅弦向来对这些小把戏不屑一顾,梣园长老腐朽没落,守着从中世纪传下来的那一套,条条框框的奉为神谕。
而在F国,他用那十年,只学会了一个道理,人能控天,而不是让天来控制你。
如果一切凭运气,他不可能活着走出号称死亡森林的训练场地!
我要我生,我便生,我要我死,我便死。
没有一个任何一个外界的力量,可以决定我的生死,左右我的命运!
赫管家把羊皮卷虔诚的呈递给他的时候,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嗤笑。
可是他遇到了楚楚,他想要看她手上带上祖母绿的戒指,会是什么样子。
第一次,他开始相信神,他希望能够得到奥林匹斯山十二位天神的眷顾,他想让那个女孩和他一起,得到天神的祝福。
在那个被护佑了半个世纪的地方。
傅弦顷时回头,桃花眼中有细细碎碎的光芒,语气温柔的浸了糖,静静的停在原地,任由倾城的阳光撒满两个人。
沈知知心脏忽然不由自主的狂烈跳动起来,没等她嗓子里迸出一个字,整个人倏忽被打横抱了下来。
傅弦大提琴般优雅的嗓音低低在耳边响起,“楚楚,我想要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沈知知怔了怔,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倏忽涨红了,挣着想要跳下去。
她没理解错的话
傅弦现在是在干嘛?
求……求婚?
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嘤。
傅弦因为身后的伤脸色有些苍白,但揽着沈知知却不住缩紧。
安言来了呢
你会不会……跟他走。
——分割线——
“这里,按着这条路线走,不能有丝毫偏差”
安言把笔记本电脑对准了男人,上面划了一条从布拉里斯岛后方进去的路线
傅弦的父亲给他们提供了布拉里斯岛周围红外线分布的地方。
这条线直到中央的大红点,也就是终点,是安言用了一个晚上才做出来的一条可以躲避暗礁,更重要的是躲避红外线的路线。
不能开邮轮去,甚至大一些的船都会被发现,红外线覆盖面积太广,很难插足。
“让船队跟在后面,带足弹药”
安言因为彻夜未睡眼眶地下有些青黑。白皙的指骨拿着鼠标,前后摩挲着。
傅弦疑心很重,如果不做好准备,他们都得死在那个岛上!
“是!”
保镖头子双腿并拢,向安言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转身退出了房间。
我们停靠的地方就在断崖的旁边,现在只能看傅先生的本事了!
安言攥着手机的指骨微微收紧,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如果沈知知想起来了,必将不会和傅弦在一起。
裴楚以为傅弦杀了裴笙。
傅先生不想让妻子的地方受到叨扰。
沈知知,就是楚楚啊。
原来沈知知就是楚楚,楚楚……疯了。
威士忌被一饮而尽,辣的直直烧到了安言胃里,才缓缓驱散了一些冷的彻骨的寒意。晶亮的怀表从眼前坠下,折射出类似于人类眼泪的光芒。
——布拉里斯岛——
“楚楚,我们今晚上天文台看星星,看完星星我带你回家”
傅弦刚喝完消炎药,靠在床背上,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萎靡的苍白。
眼睛都要合在一起了,还是固执的想要听见沈知知的答案。
沈知知心脏微微疼了一下,转身将傅弦的枕头放平。
“好”
沈知知语气温柔而清淡,像是在安抚睡前的小孩。
傅弦终于是支撑不住,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沈知知额头轻轻的磕上傅弦的额头,感觉不是很烫的时候才微微松了口气。
沈知知对着灯光怔神了许久,目光一瞬不离的看着在床上躺着矜贵精致的男人。
水里面加了半片安眠药,如果没有人来打扰,傅弦应该可以睡到她从地牢赶回来。
“找钥匙太难,你得找到大门和地牢的钥匙,但是如果你能拿到傅弦祖母绿的扳指,可以直接从大门里一路识别进去。”
“那种东西,是梣园身份的象征,一般都会随身携带。”
傅弦指骨纤长,白皙的通透,扳指就在他大拇指上面穿着。
外面天气阴沉,有清冷的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窜进来,祖母绿的扳指折射出阴冷的光芒。
沈知知记得之前傅弦是不喜欢佩戴这些的,甚至前一世的沈知知都不知道竟还有扳指这种东西。
总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从脚底里散发出来,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着小腿,直直逼向心脏。
刚才已经平静下来的心脏倏忽又跳动了起来,宛如擂鼓。
就借这个扳指一会儿,就借一小会儿,我找到阿笙了就还给你。
沈知知动作极轻,甚至忍不住屏住呼吸。一点一点的展开傅弦的指骨。
刚想从傅弦大拇指上把扳指轻轻放下来,整只手忽然被反握在掌心。
吓得沈知知当即僵在了床上,大脑里一片空白,另一只手死死的拽住裙摆。
“傅弦,我……”
刚想说话,傅弦却翻了个身,将她整个人带到了床上。
沈知知吓得整个人完全懵住了,全身的骨骼张紧了,不敢在床上大声呼吸,一条腿还搭在傅弦的腰上。
“对……对不起……我……”
想了半天,刚要开口,忽然发现气场不太对,怎么可能……
傅弦没有生气
沈知知竭力忍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硬生生在傅弦怀里僵硬了近一分钟,头顶依旧没有动静的时候,才堪堪抬起一个个眼皮。
傅弦和她距离很近,沈知知甚至能数清他长的蝶翼一样的睫毛。
傅弦呼吸很平稳,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指骨却死死的攥着她的手,薄唇微微张合,似乎是在叫她的名字。
没有醒……
沈知知松了口气,额头上的冷汗褪下去了一些,再三确认后,堪堪小心翼翼的把搭在傅弦腰间的腿轻轻收了下来。
等了近五分钟,确认傅弦是真的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的时候,沈知知才敢轻轻的直起身子。
傅弦却依旧拉着她,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样子,她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汗,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任由他拉着,不管地牢的那些事。
沈知知心脏倏忽飘上一层酸涩,麋鹿一样的眼睛轻轻的眨了眨。
一点一点的掰开傅弦的手。
傅弦却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刚掰开食指,中指又缠了上来,沈知知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
要不是看见傅弦呼吸都没有变,她一瞬间真的以为傅弦已经完全清醒了。
现在离傅弦刚才喝药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沈知知狠狠的咬了一下牙,忍着不去看傅弦的脸,心脏跳的像擂鼓,左手下了狠力拉开傅弦的指骨。
两个人手脱离开来的一瞬间,沈知知几乎惊得要落下泪来。
傅弦似乎是做了噩梦,额头上氤氲出一层冷汗,薄唇微微开阖,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知知拿到祖母绿扳指,眸光微微动了一下,狠下心不再看床上那个矜贵精致的男人一眼,直直的走了出去。
祖母绿扳指在手心内被攥紧,狠狠的烙着沈知知的掌骨。
“沈小姐”
管家看见沈知知推门出来有些意外。陈楠也是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