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几乎是一瞬间——
傅弦倏忽翻身, 背上的伤口扯着痛了一下,将沈知知整个禁锢在他的怀中,轻轻喘息, 眸光压抑着暗芒。www.xinghuozuowen.com
“岛上总有医生”
沈知知不敢再动的幅度过大, 小心翼翼的窝在傅弦怀里。
傅弦却像心情很好, 薄唇微微在沈知知额头上点了一下,像煽动翅膀的轻缓“有”。
他们下船的时候陈楠和布拉里斯岛的管家已经在岛上候着了, 陈楠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哪里伤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陈楠手里捧着一沓文件, 立在劳斯莱斯的旁边。
等到傅弦走近了,两个人都被他背后已经干涸的血迹骇住了。傅弦穿着白色衬衫,背后星星点点暗红色的血,黏在了一起。
“少爷!”
两个人都惊了, 慌忙往过跑,陈楠腿脚看上去有些不灵便, 仅仅是跑了两步,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冷汗,还在咬紧牙关硬撑着。
“少爷,你怎么样!”
陈楠还没到跟前, 陈楠已经在傅弦身前弯着腰, 难掩眸中的焦急。
傅弦脚步微微一顿, 打开车门将沈知知放了进去。
颀长的身影倚着劳斯莱斯的窗户。眸光落在远处的法国梧桐上。
“今天到明天晚上, 你休息”
傅弦的声音浅淡, 透着淡淡的威严,不容驳斥。
“少爷——”
陈楠身体狠狠一震,惊异的抬起头来, 直视着傅弦。
和傅弦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作为他的贴身保镖,就算伤的再重,第二天裹紧绷带依旧还是要义不容辞的为他效力!
这是作为保镖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怎么这一次……少爷!
“以后不要把枪对着沈知知”
傅弦颀长的身影微微一顿,眸间折射出一丝凌厉阴鸷的光芒,转瞬即逝,语气却一字一顿的,浅淡的像是在恋人耳边呢喃。
“就算她要杀了我,也不准。”
海平面上流泻出的微光斜掠过傅弦的侧脸,有一种目眩神迷的朦胧。
陈楠心底倏忽散发出了一阵不可遏制的冷意,顺着脊背直直窜上头顶。
竭力抑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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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陈楠说了什么”
沈知知拉着傅弦的手,麋鹿一样的眼睛探寻的看向窗外,陈楠的脸色甚至比刚到时还要苍白。
傅弦眉间微微一蹙,瞥向沈知知。
沈知知被瞪的瞬时虚了,弱弱的缩在一边,眨巴眨巴眼睛“对不起,我不该问”
总觉得陈楠这个人虽然面瘫,也不能给傅弦折腾来折腾去的。
也不知道他被罚了哪,能让据说一人单对七匹藏獒都能赢的陈楠,路都走不了了!
傅弦的别墅在布拉里斯岛的中心,劳斯莱斯经过了一段曲折的林荫道,攀爬着的蔷薇枝幹斜斜的蔓延上来。
铺面而来海水的气味,夹杂着树木的清新,全都涌向了米色的别墅里。
这栋别墅是古罗马式的宫廷建筑,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廊柱立在回廊上,有淡淡的白玫瑰香气顺着回廊最深处穿堂而过,一种古朴的宁静。
“少爷好——”
别墅前站着两列佣人,清一色的佣人装,夸张的帽子被海风吹的扬起。
都毕恭毕敬的低着头,有胆子稍微大一点的,从阳光都缝隙里偷偷的瞄着傅弦怀里的女孩。脸上一脸惊诧。
傅弦揽着沈知知走到最里间的卧室里,巨大的喷泉就建在卧室的旁边,室内有一个常见的泳池,用磨砂雕花的玻璃和房内隔开。
沈知知挣了一路都没有从傅弦怀里挣出来,他背上有伤偏偏又搂的死紧。
沈知知坐在床上的时候傅弦眸光已经有些涣散,修长的身形都摇了摇。
沈知知心脏骤然猛跳了一下,连拉带拽的让傅弦趴在床上。
白色衬衫血迹已经干涸了,看上去是暗红色,和皮肤黏在一起,沈知知连动都不敢动。语气顷时慌张:“医生呢我去给你叫医生”
沈知知翻下床就往门外走去。
“左边抽屉里有医药箱”
傅弦声音浅淡,莫名听起来有些虚弱。“我没事,不要担心。”
沈知知没有理他,到门口吩咐了一个女佣去把医生找来,还没说完,陈楠和管家已经带着一群医生挤进了别墅。
两个人脸上几乎可以用惊慌失措来形容,恨不得把整个云城的医生全部赶到布拉里斯岛来。
“沈知知,你出去”
医生要掀开傅弦衣服的时候,傅弦忽然撑起身体,嘴唇有些发白,蹙眉看向沈知知。
万一看见血,看多了又要做噩梦。
“为什么要出去”
沈知知心下着急,只想看看傅弦后背究竟伤成什么样了,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
“三楼靠近大门的房子里有一瓶治瘀伤的喷雾,你拿下来”
傅弦眸光微闪,半坐了起来。
“治什么瘀伤——”
沈知知觉得自己要被傅弦气吐血了,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
连一边的医生听着腿都有些打颤,这个姑娘是什么来头?竟敢这么对少爷说话……医生似乎已经预料到沈知知的结局。
惋惜的摇了摇头。
上一个敢这么跟少爷说话的人,坟头的草已经有一米多高了。
这姑娘看着长的好看,脑子不怎么好使啊。
“你那是被玻璃划伤了——治什么瘀伤!”
傅弦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对面前的女孩发火,薄唇微微抿起。
思忖了半天,似乎是在找理由,语气浅淡。
“给陈楠”
陈楠
不止沈知知,陈楠听到脸色都倏忽一白,慌忙抬头想向傅弦否认,抬眸却对上傅弦淬了冰的眼神。
陈楠整个人狠狠一震,只得重新低下头去。
这男人不是占有欲一向极强,连看一眼都不许,怎么现在让她帮别的人取药!
沈知知眉头狠狠皱起,和傅弦对视了半晌,终于败下阵来,“你就好好趴在床上不要动,我很快回来。”
傅弦也像是松了一口气,周身的凌厉减轻了少许,眉眼温和。
“好”
沈知知走到门口还不放心的瞧了瞧,看见傅弦已经趴在床上,医生都围了过去,才踩着小皮鞋向楼上走。
“赶在她回来前,包好绷带”
傅弦的声音一瞬间恢复冷清,桃花眼微微闭紧,楚楚见不得血,见到了又要难受。
医生思忖了半天,才晓得傅弦说的“她”是刚才出去那个姑娘。
还没来的及想那姑娘的来历,
看见伤口后冷汗却又冒出来了,提医药箱的手都有些不稳。
傅弦这个伤,看上去都很重——不提要把玻璃夹出来,就光上药都要费很久。
怎么可能那么快——
“少爷——这——”
医生打开医药箱的动作有些不利索,额上出了一层冷汗。
“你还有三分钟”
傅弦声音清冷,桃花眼依旧微微闭着,似乎完全不把自己的伤放在眼里。
“是……是……”
医生骤然一僵,手抖的更厉害,唯唯诺诺的回着话。
别墅里格外安静,散发着白玫瑰淡淡的香气,黑暗而高大的走廊里笼罩着宁静和神圣肃穆的气氛。
不像市中心别墅里面建筑的规整,这座别墅里面总是有错综复杂的回廊,一个接着一个,不知道通向哪里。
“帮陈楠取药”
沈知知来来回回终于兜了几个圈子后终于找到了傅弦说的那个房间。
房间低低的悬挂着的水晶玻璃灯,投射出一片淡色的,模糊的光晕,海风风掀动着桌旁窗户上的窗帘,灯光摇曳不定。
治瘀伤的喷雾
该不会被打屁股了吧……那个走路姿势……
沈知知每一个抽屉都拉开看了一遍,翻来覆去找了半天,“哪里有治瘀伤的喷雾!”
傅弦该不会是记错了
沈知知紧紧蹙起眉头,纤细手指搭在门把上。正要在找一遍,门口却上来一个女佣,看样子是刚跑上来的。
“小姐,少爷说药在下面,陈先生已经拿了。”
“您下去就可以了”
……
傅弦在干什么?
再下去的时候医生已经开始缠绷带了,傅弦坐在床上,脸色竟比她刚上去的时候还要苍白。
“怎么这么快!”
沈知知睁大了眼睛看着一边挑出来的玻璃渣,眼皮狠狠一跳,这么多玻璃渣,她就上去那一会儿,全部挑完了
“药也上了吗!”
医生正在缠绷带的手微微一顿,额头上的冷汗硬是没有消下去“上……上了的”
沈知知倏然蹙眉,语气温柔,“医生,怎么样,严不严重”
那么多玻璃碎片,扎到背上,该多疼!
医生竭力忽略从傅弦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头也不敢抬,站在一边,把傅弦要用的药放在梳妆台上。
“不……不严重,只要好好休息,按时涂药,很快就可以痊愈。”
“真的吗?”
沈知知似真似假的看了一眼傅弦,转眼看向医生。
那么多血……怎么可能状况这么好!
“真的,真的。”
医生手心出了一层汗,不时抬眸瞟一眼坐在床边的人。
“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傅弦声音清淡,紧绷的肌肉微微放松了一些,脸上却还留着余痛的苍白。
“是,少爷”
陈楠和管家都退了下去。
只剩沈知知和傅弦在房间里。
“脸色这么不好”,沈知知担忧的把手背搁在傅弦额头上,那张矜贵的脸上倏忽划过一丝迷茫。
“还好不烧”
沈知知麋鹿一样的眸子里光芒滞了滞,心脏稍稍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