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棠溪少有露出的翻脸神情,叶林婵惊了一下,想要还口却生生吞咽了回去。
是了,他是镇平国公府的小公爷,论身份,叶南都要敬他个两分。
棠溪的母亲是暮宗的皇后,自皇后去世后,今上不曾立后过,自是许棠氏全族的偏爱和荣耀,加之叶江瑶的母亲也是棠氏,虽是旁支,但母亲曾被今上封了个县主之名,叶南不敬也得看在母亲和棠氏有渊源的份上。
棠溪不想多作纠缠,脱下披风披在了叶江瑶的身上,扶着她离开。
站在门口的叶小七见状,他垂下眼眸,唇紧紧地抿着,便是一语不发地离开了此处。
叶江瑶不忘回头看去叶小七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心中交错着。
棠香苑——
院内,叶江瑶正给棠溪的手背上敷药,不时心有些赌气,嘟囔道:“你怎么来了,还替我挡了这一灾。”
棠溪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好看的笑靥,“我不来,受伤的岂不是你?”
“瑶瑶,今后的性子莫要冲动,我怕你与人争执,我不在之时,你会吃亏。”
叶江瑶刚敷完药后,便将药膏递到棠溪的手中,继而坐在了秋千上,悠悠道:“也不是我执意与庶姐争执,看着她的嘴脸,我忍不住。”
棠溪许是被她逗笑了,他豁然一笑,起身来到她的面前蹲下,摸了摸她的额前发丝,目光如炬:“你啊,不过你开心就好。”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叶江瑶诧异问道。
棠溪左右一看,继而笑了一下:“我本来见你,但近日在大理寺也没见着你哥哥,便来看看他在不在府上?”
糟啦,只顾着扮回女儿身,却忘了哥哥这一茬,她思量了半响后,佯装无所容心,问道:“哦,你找我哥哥何事?”
棠溪欲要开口却忽地止住......
似是在担心说出来惹着她不开心了。
叶江瑶打量问:“该不会是关于我未婚夫之事吧?可有什么进展?”
眼看也瞒不住叶江瑶,棠溪眉头微皱,淡淡然:“你素来对此漠不关心,今日怎就想着问北麟少主的进展呢?”
叶江瑶看出他面上些许的失落,便微微垂着头,解释道:“倒也不是特地问他的进展,只是哥哥在查此事,我想为之分担罢了。”
棠溪深深叹息了一声,“没有特别的进展,只是能确定北麟少主的玉佩在他人手中,亦可能有人挟持迫害少主至此下落不明。”
“北麟少主的玉佩?”叶江瑶琢磨了半响后,揣测问道:“若真挟持北麟少主,此人会不会是云鹤楼案死者?”
蓦地,叶江瑶觉着自己说漏了嘴,棠溪不知道身为叶家贵女的叶江瑶知道这些事,而知道的便是她哥哥才对。
她话锋一转:“这只是我突发奇想,我倒是对北麟少主被挟持然后下落不明而感到疑惑,你说他这样身份的人,谁能害他?”
“想来细思极恐......”
棠溪听她这么说,本来惊诧的面色稍缓和了些,一边给她续了一杯茶,一边回应道:“害他之人必然与他利益冲突,北麟少主素来喜静身份尊贵,为人清雅,自是不得罪人,他是二少主,而义主是他的义兄,是大主的养子,我所了解的这位义主不过是大主一手栽培的副手,据说为人端正。”
叶江瑶胡乱猜测着,执起一盏茶喝一小口,方道:“我向来不懂刑狱断案之事,你说的,我听着云里雾里,你说会不会就是他那义兄想害他呢?”
闻言,棠溪陷入了沉思。
半响后,棠溪的脸色忽然严肃,肃穆拧着眉头,急急地道:“瑶瑶,我得回大理寺一趟,若是你见着你哥哥,叫他速去找我。”
他说完后,起身便一溜烟不见了。
他这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破点吗?
叶江瑶也不大想坐在院子里继续荒废着时间,便换了一身男式便衣,去一趟云鹤楼。
先前,她多有复盘云鹤楼杀人案,她使用意念术分明看到的是死者手里拿了一个玉佩掉落在地上,她现下怀疑这个玉佩可能就是北麟少主的玉佩,而当她勘察现场时,玉佩并不在当时案发之地,意念术的画面明显说明凶手逃离案发地时没有取玉佩。
想来凶手想要得知死者口中的秘密才是最为主要的,这一切让她瞬间匪夷所思。
这时,叶江瑶走到一个酒巷子,脚后突然顿住,她警觉地拔剑,肃冷问:“谁?”
她只觉身后有人跟踪她。
“叶兄,是我。”
叶小七眼睛纯净地看向他,和煦笑着问:“叶兄派我在叶府照看二小娘子,不经意发现叶兄刚从府上出来,便一路寻过来问问叶兄可还有什么需要帮助?不知叶兄什么时候回的府?”
听出叶小七的试问,叶江瑶收起利剑,回了句:“甚好,我正需要帮手,我回府没多久本就是去找你,后来有些事就出来了。”
看到叶小七眼里的诧异消失,叶江瑶心中的紧张才慢慢缓和下来,她继而又道:“啊对了,叫你准备的披帛送给每人一份,可有妥当?”
叶小七低着眸子,脸色微微白,“叶兄难道信不过我吗?”
“那倒不是,你准备妥当就好,现下我们去趟云鹤楼吧。”
呵,叶江瑶心下吐槽着,叶小七可真会装。
不过多时,云鹤楼一间二楼上等的厢房中,叶江瑶坐在里边喝着茶,门外忽然传来妇人娇滴滴的声音。
“爷,我可方便进来?”
“进来吧。”
香妈妈紧张进来后强装热情,随即也带了几位花枝招展的姑娘们。
“去,伺候爷们~”
香妈妈吩咐后,紫衣、黄衣、绿衣姑娘们挤在叶江瑶和叶小七身边敬茶。
绿衣姑娘与叶江瑶屈膝行礼,眼神毫不避讳,直勾勾地盯着他,声音娇软的很,“爷,您喜欢茶?还是香酒?碧儿伺候您喝~”
“本官不需要,你给我倒茶吧。”
看到他一脸漠然,绿衣姑娘小心翼翼地给他倒茶,惶恐身边的爷随时发威。
当绿衣姑娘撞见叶小七时,只是仅仅一个对视,她却是脸色白如纸一般。
叶江瑶不甚在意,放下茶盏后,手指在几案边摩挲着,半响后方道:“妈妈可还记得本官?”
香妈妈一脸赔笑,颔首呦呵道:“唉哟~我怎么不记得呀?官爷之前来过,把我这查的顶朝天的呀,自打这里出了凶案,生意大不如前,我打算把这个位置盘出去,这生意怕是做不得了。”
“先坐吧。”叶江瑶懒得听她废话,便当即打断话尾。
香妈妈坐下后,望着一脸肃穆的叶江瑶,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官爷今日找我有何事呀?不知安排的几位姑娘,可还满意?”
叶江瑶瞥了她一眼,“本官喜静,要不给我身边这位小兄弟留一二吧。”
叶小七连摆着手,紧张到手足无措,“不用不用,叶兄,我就不用了。”
叶江瑶白了小七一眼,而后吩咐香妈妈:“叫她们出去吧。”
香妈妈小声呵斥了她们一声:“废物,这点事还伺候不好主子,都出去!”
一声呵斥后,几位姑娘们便一脸灰头丧气地离开。
紧接着,叶江瑶目光冷冽地看着香妈妈,沉声问道:“我今日前来,是要香妈妈奉还物件,我相信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香妈妈略有几分哀怨地看着他,“大人,民妇当真不知大人要的是什么物件?我这地方除了有姑娘,没别的了。”
“妈妈这是在跟本官装蒜吗?否则,随本官去趟大理寺可好?”
经一句警示的话,看着叶江瑶脸色黑沉沉,香妈妈拿着帕子委屈出声:“大人,民妇的确捡了一个东西,却不敢上交给您。”
“民妇绝无有其他不轨之心!我不过是在案发现场捡了一个玉佩,瞧着还是个上等玉佩,原打算变卖,却不想这是块赝品,白瞎了我乱捡了一通,真真白费。”
言此,香妈妈将玉佩递给了叶江瑶,嘟嘟嚷嚷抱怨了两句:“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知这是何物,捡来自是换银子,却不曾想竟是官爷您要寻得的,我原想递交给您,只是怕您误会了我。”
香妈妈说着,乖巧给他倒了杯香茶递给了他。
叶江瑶没有伸手接过,依旧淡漠,目光凉凉地道:“不用,本官不需要了。”
待叶江瑶先行离开后,香妈妈看着叶小七,当场变了脸色,只是这神情甚是胆怯了些。
回到大理寺后,叶江瑶在卷宗室待了有半刻,她不断思忖着,理清思绪。
这块玉佩有着狐狸图腾的纹样,极有可能是北麟少主身上的玉佩,但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玉佩居然是赝品?
也不知这香妈妈说的是否属实,但叶江瑶只觉这香妈妈的话也不足为信。
“叶江煜!你可让我好找!”棠溪的声音传来,叶江瑶准备将玉佩收起。
岂料,棠溪眼尖,迅速就看出玉佩的端倪,指着他手中的玉佩神情错愕,“怎么你也有这个玉佩?”
“什么意思?”叶江瑶心头一惊。
棠溪从袖口里也搜出来一块玉佩递给了他,叶江瑶比对了一番后确定棠溪拿出来的这块玉佩和她手中的一模一样。
叶江瑶想着,抿了抿嘴唇,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是一样的?”
棠溪坐下来自顾自倒杯水一大口喝下,喘气嘘嘘地回道:“这个啊,就是北麟少主纯狐景澜的玉佩,纯狐氏的身份象征是狐狸图腾,以这件玉佩的着色和纹样来看,不难看出是你未婚夫的玉佩。”
“纯狐族的家传宝玉佩?”叶江瑶打量讶然问。
“没错,你也应该了解一二的,纯狐族的主公便是纯狐氏大家族的掌门人,最疼爱的就是二少主,自他打小就送他这个传家宝玉佩了。”
叶江瑶听着,面露疑惑,狐疑问:“可是,为何有这么多?难道都是赝品?”
棠溪再仔细确认一番,诧异地和叶江瑶对视了一眼,微微怔然:“是否赝品需验证一番,但我可确认这是纯狐景澜的玉佩,这两件不知哪一个真的?我的这个是从一对乡下夫妇手中得来。”
“他们怎么会有这个?”
棠溪也倍感诧异:“你还记得我起初去天星观找瑶瑶之时吗?那次我便是去寻北麟少主下落之事,在篱县不远之地步步探查了无消息,就在刚刚,我的人发现的这枚玉佩在一对夫妇手中,他们说这件玉佩是一个郎君以报答收留之恩送他们的。”
“我问过他们关于郎君的模样,他们知识浅薄,画不出来亦形容的模糊,我寻思应是纯狐景澜被他们收留了一阵子,但你手中也有一枚玉佩,我却不知是从何而来,为何有两个?”
叶江瑶记得棠溪不久前提过说北麟少主可能是被挟持,这次,玉佩是从农妇手中得来无疑,断定北麟少主在他们家留宿过。
但,挟持少主之人究竟是何人?为何会有此推断?
“我的这枚玉佩是在云鹤楼香妈妈手中寻来,她说这是赝品,尚需查验,只是我怎么听说北麟少主可能是受人挟持?”
棠溪吃了两口路边买来的馒头,还没来的及咽下,便解释道:“近时察觉纯狐族的异样,我们发现顾潇的暗影卫与纯狐族走的甚近,才有此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