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饶平静地开口:“你要睡我吗?”
收藏家“嗯”了一下。当然是假的,逗虞饶玩而已。他猜测虞饶装的一副很随便的样子,其实可能,不是那么随便。
自己真要上虞饶的时候,虞饶可能,会害怕得想逃吧?
但是并没有,他发现虞饶没有害怕,而是悲伤?像一杯苦茶似的,味道极淡的苦味,隐藏在那甜味之中。
他看不清虞饶了。但虞饶不是复杂的人。以前他总能把虞饶一眼看透,就恍若虞饶是透明的。
但现在,不是这样了。虞饶那悲伤像一片海浪,在室内翻滚。而在自己身下的,仿佛是潮汐。一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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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虞饶想起刚才见到楚绪和琪琪那暧昧不清的画面,虞饶说,这世上,没有人是非我不可的。
我是可以随时被替代的那一个。但我想找一个我自己的东西,只是我的。是不是错了?
不,我何必在一条歪脖树上吊死,忍受着这份膈应呢?
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呗。下一个会更乖!
想通了之后,虞饶心里的那点不爽快一扫而光,冷笑一声:“那对不起了,我只睡处男。”
收藏家听了之后,先是惊愕,然后笑了:“处男?”
虞饶一挑眉:“对。”
“哈?这什么理由?”
“我就是喜欢纯情小狗,不行吗?”然后虞饶眯起眼睛,狠狠道,“像你这种烂黄瓜,我就不喜欢。起开!”
收藏家:“……”无缘无故被骂了。
虞饶拽住他的头发,又推开了他,离开了卧室。
望着虞饶那决绝的背影,收藏家嘴唇紧闭,想说:
我是处男……
*****
[地点:基地外面]
–
而虞饶刚才趁他不注意,拽了一根收藏家的头发,是狗毛才是。
他离开了D501,想着,狗东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姻缘一线牵】说我们两个很有缘的话……大概从柜台扯到玻璃大门那么长吧,那我就和你再试试。
如果啪得一下断了,那你就趁早给我滚远点!
虞饶其实不是信命的人。不光他不信,他那掌握世上所有人的人生之书的老师绿绮,更不信命。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这是老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因此,你不必强迫自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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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接下来居然要靠别人的异能来测算姻缘,虞饶就摇头嘲笑自己的堕落。
他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来到了结婚登记处,去找春囍,却发现……
大门锁了!
虞饶这才反应过来,天色已经黑了。他这一觉睡了好几个小时,人家都下班了!
妈的!
“呵。那看来我们无缘。”虞饶耸了耸肩,想。
–
所以是时候该换男朋友了。下一个找什么样的好呢?傲娇的?病娇的?忠犬的?高冷的?
反正不要狗东西这样脾气太臭、脸太冷,还会家暴的!真是受够了!
想要那种在人前是冷酷无情的大恶狼。
但是私底下,要像小乖狗一样,黏糊糊的抱着自己说:“主人,我喜欢你!哄我睡觉觉嘛~”的这种。
嘿嘿,好可爱啊~冒爱心泡泡了~
等等,这他妈不就是尸体收藏家吗?
“……”唉。
虞饶瘪了瘪嘴,情绪又低落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就喜欢这种类型。
还是因为那短暂的人生之中,第一次心悸,就是在听到“主人”的那一刻,所以自己永远也无法摆脱这种审美了。
就像一个牢一样,困住了他。那把挂在铁门上的崭新的锁,告诉他:“尸体收藏家就是这样的。只不过你没能力让他喜欢你,所以你得不到罢了。”
“你活该。”铁锁又说。
–
虞饶一转目光,却看见了大门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木箱子,上面有字,写道:
[如果想要测姻缘,但是我不在,就把头发绑在一起,扔在这个箱子里即可。]
[第二天来取结果。]
[春囍]
–
虞饶感叹,哎呦,还挺人性化的?
所以,再给你这狗东西最最后一次机会。
虞饶把口袋里的黑色狗毛掏出来,又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将它们系在了一起。
因为收藏家的头发短,所以只能虞饶的绕他一圈,绑住。
一黑一白,分外分明,那样子,简直像自己绑住了他。
这是结发夫妻吗?
虞饶心中刚泛起柔软,转而又骂道,结你妈!结婚有什么好的?狗都不结!
然后把头发扔进了箱子里,转身走了。又回到了客楼。
*****
[地点:D501]
–
收藏家应该走了吧?赶紧滚蛋才好。
虞饶推门而入,发现客厅空空荡荡的,确实没人。沙发上,也没有陷落的痕迹,就好像那人从来都没来过。
虞饶不禁问,他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可能是想玩,可能对自己有点好感吧。
可能,只是来解决生理需求?妈的,别恶心人。
–
虞饶走进了卧室,一开门,发现床上躺个人!
只见那洁白的床铺之中,躺着一个可恶的收藏家。盖上了棉被,狗头漏在外面,脸朝着门口。
收藏家机车服外衣也脱掉了,挂在门口的树状衣架上。鞋子齐整整的摆在床下。
看见虞饶进来之后,收藏家也没起身,只是躺在那里,舒舒服服地道:“哟,回来了?”
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声音带一丝慵懒。
虞饶:你把这当自己家了啊? !
虞饶问他:“你怎么还在这?”
收藏家黑黝黝的狗眼眨了眨,颇有些乖戾:“在这睡觉不成?”
“呵,说了,只睡处男。”虞饶刚想把收藏家的衣服扔过去,让他穿上赶紧滚,就听见后面来了句:
“我就是。”
“……”
身后传来轻笑:“主人,之前忽悠你玩呢,你看你这醋吃的。”
–
刚才,在虞饶走了之后。收藏家既没有追上去,却也没有离开。他不想动,脑子茫茫然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烂黄瓜?这还是从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骂他。
从小到大,一次荤都没开过,还被这么说,真他妈憋屈死了!
收藏家说,他才不会解释呢。虞饶误会,那就让他误会去!
但他知道,虞饶会回来的。所以就上床睡觉了。虞饶的床。
躺进来之后,发现床铺居然还是热乎的。虞饶刚才在睡觉?
他就睡在了虞饶刚睡过的位置。不小心闻到——他说是不小心的,闻到了枕头上的残留着的小虫子的味道。
温度和气味仍在,包裹住他,他就惬意起来。忍不住看了看墙上的钟。
都晚上八点了,虞饶还在外面瞎逛?都不知道回家的吗?
不是在外面和别人……
不,这绝不可能。
–
果然,十几分钟之后,虞饶回来了。
“我就是。”收藏家还是承认了,然后心里暗自骂自己的堕落。
可虞饶却没转过头来,不说话,也不骂他。以至于,收藏家又看不懂他了。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的转动。虞饶的银灰色背影像画上了墙上。
虞饶腿长腰细,背影很好看。尤其西装的时候,会把身形衬得更高挑。银灰色,也显得他皮肤洁白,干净无比。
就像是蒲公英一样——这个比喻很没有道理,但收藏家就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词。
然而,收藏家却无心欣赏他的身材,因为虞饶现在不像是一个人,而像一个皮影。
连接线的竹棍,还不在自己手上。
收藏家操纵不了他。
“如果你再有一次,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让别人插到我们中间来……我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虞饶背对着他,如此说。
不像对收藏家的威胁,也不像对虞饶自己的警示,那只是一种通知。
“嗯。”收藏家应道,除了答应,他知道说不了别的,“现在过来睡吧。”
虞饶转过头来,又换上了往日神采飞扬的模样,轻嘲:“好色?”
“好色。”
[逗你玩而已。]
虞饶走过来:“哼,不过我不睡别人的狗。”
收藏家觉得他说的这个话有意思,起身,一把将他揽住,拽到床上,重新压住,嗓音低沉:“那你和自己狗就会睡觉吗?”
“嗯~”这声音,听得虞饶耳朵有点酥。
收藏家嗤笑:“主人,你好放荡。那我今天就是你的狗。”然后将手放在了虞饶的领口上面,解他上衣的第一颗扣子,是锁骨。
“那明天呢?”
“没有明天。”第二颗,是胸脯。
虞饶听见这句话只笑了一声,看着自己衣服上不紧不慢的收藏家的手。
虞饶冷嘲一声,悠悠地说了句:“好。”而后掏出【虫枪】,对准给收藏家的心脏。
“砰!”
枪声响起,鲜血四溅!瞬间就染红了他们的身体和床。
而后虞饶放下枪,将手堵在收藏家的胸前,只摸到一手的血,他幸灾乐祸地问:“狗狗,怎么样?”
“你——”收藏家疼痛难忍,脸部扭曲,捂着胸口,而鲜血从指缝之中可怖地渗出。
“我这支枪,名字叫做‘吻’,狗狗,喜欢我的吻吗?”
招摇、残忍又美艳。
虞饶伸出粉舌,将嘴边收藏家的血用舌头卷到了嘴里,尝了尝。
啧,好腥。
“我以为你的心会是黑的。原来也是红色的,我看见了,颜色很美。”虞饶用右手去涂收藏家的脸,把他的脸涂成红色。
“……”收藏家被涂了一脸自己的心头血。
虞饶笑起来,带着些天真的残暴,仿若血域里盛放的一朵恶之花,继续说:“如果你能保持这个样子,不去匣子里治伤,我就让你上我。时间就到……你死了为止。好吗?”
让他忍着致命伤,掺合着自己的心头血做?能坚持几分钟?
“主人,你说的这个根本办不到。”
“你觉得这个时间够你插进来吗?”
“……”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狗狗,今天……和你就是我的初夜。”虞饶躺在他的血泊里,笑意盈盈。
看着虞饶这幅盛气凌人的恶毒模样,收藏家倒真想把他撕毁。
“主人,我不进匣子,但刚才使用了道具【伤害延迟】现在我心脏的伤时间静止了,我会至少多活二十分钟。你觉得……”
收藏家松开捂住心脏的伤口,开始欣赏起虞饶逐渐裂开的表情,心花盛放,接着说,“你觉得时间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