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家沉默着,只对一个向自己走过来的男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男孩,是在仲夏夜活动里,曾经骂收藏家是变态杀人魔,又替他看管灯芯的男孩。
活动结束之后,在拍卖大厅里,人流散去,他再次为灯芯的事去向收藏家道歉,点头哈腰,却心潮澎湃。
头仰望着,想透过那面具,看到收藏家当初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看不到,但想象的到。
收藏家却只是淡淡地说:“没事。”
他想叫出一个称呼来:哥哥、男神,却怎么都不对!
他立誓:“我要替你杀了那窃取你冠军的小贼。”
“不必。”收藏家瞬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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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失魂落魄地找了收藏家两天。但收藏家实在行踪不定,基本上只能远远的看到。
今夜在这里,他在楼上的窗户里,随意观望,竟再次找到了这个身影,坐在一个长椅上。
他立马下楼,快速地奔来。看见了这一个人,便看不见其他的。
以至于到了附近,收藏家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让他不要出声说话。
他才看见,那长椅上,竟然还躺了一个人……
白发,是那小贼。
他最崇敬的人,和他最鄙夷的人,深夜里,坐在一个长椅上,和谐相处着。
他如同被从头到脚地浇了凉水,一步也迈不得了。
而收藏家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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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虞饶却已经知道了,在长椅上翻了身,脸向着椅背,藏起了脸,“狗东西,离婚吧!”
收藏家:“……”
男孩:“……”
想到虞饶接下来可能在外人面前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话来——其实只是他俩私底下最普通的对话,收藏家使用【面状湮灭】把男孩抓进了匣子里。
虞饶接着说:“我明天就要离开失乐园了。世界之大,我们不会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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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饶想,游戏和责任相比,自然是责任更重要。而他自己,还要担负起照顾一个人一辈子的使命。
而收藏家自己,也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没那个时间和闲心,去大老远找虞饶玩了。
这夜,可能是他们两个此生相处的最后一夜。
二人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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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家想碰他后背,却又把手收了回去。问他:“你以后要去哪?”
“说不准。”
“是楚绪咬的吧。”
“嗯。”
“……”
虞饶承认的好痛快,没觉得有丝毫不妥。
“主人,你出轨了。”
“嗯?”虞饶本来迷迷蒙蒙地,要睡着了,一听见“主人”俩字,瞬间清醒了!
“出轨?”虞饶想坐起来,又腿疼,最后只能把一只手揽住收藏家的腰,把自己往收藏家那边带了带,而后舒舒服服地枕在了收藏家的腿上。
收藏家低头,捏着虞饶的小脸蛋,质问他:“你不是认为和我结婚了?刚才才提出离婚。那之前怎么还……和别的男人亲来亲去的。”
哼,大醋精。
虞饶笑得明媚,摇摇头:“狗狗,我没有,他就咬了这么一下。我说过,我只亲过你。”
收藏家“哦”了一声,又想起了昨晚那荒诞不经的吻,冰凉冰凉,一闪即逝,快的如同偷袭。
他说亲吻恶心,虞饶就非要偷亲他。好在这样的恶心,以后不会再有了。
虞饶右手伸向收藏家背后,这么一拽,就解开了那蝴蝶结。收藏家衣襟散开。
虞饶就顺势把手伸进他风衣里,贴着那滚烫的后背,摸着紧致细腻的肌肤,细数着脊骨的形状。
右手是那极致的手感;鼻子里是收藏家身上独有的味道;头下是富有力量感的双腿;眼前是皮扣,以及皮扣之下,那新婚之夜里虞饶应该吃,但是没有吃进身体里的地方……
虞饶这腰突然酸软起来,他眨眨眼睛,笑眯眯地问他:“你最后再亲我一下。”
收藏家被他摸得后背发痒,连带着心脏都泛着痒,烦闷得让人忍不住抓挠,却没躲,也没把虞饶的手抽出来,只是问:“为什么?”
“就当做是离别吻,前夫~”虞饶故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笑意盈盈。
前夫?前夫!
他妈的,收藏家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叫他!
如今,虞饶又给他安了一个新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
–
收藏家把虞饶从自己腿上推了下去:“谁是你前夫?”
“啊!”虞饶直接从椅子上翻了下去。扑通一声栽在了地上,听那头的声响,跟个脆西瓜似的,是被磕的不轻。
收藏家:“……”他确定自己只是轻轻一推,怎么就掉下去了?也太脆弱了吧!
却看那虞饶摔在地上之后,脸朝下,没声音,也不起身,一动不动了。像死了一般。
只有右手指甲,抓挠着方地砖,最终死死紧握成了拳头。
“小虫子。”收藏家喊了一声,虞饶没动静。
他就赶紧起身,把虞饶翻了过来,看见虞饶头发凌乱,唇上沾满了泥土。
而那双从来都带着挑逗或者笑意的粉眸,缓慢地眨了眨,眼圈泛红。
就像一直呆滞的小白兔,受了伤,也不出声。
收藏家这边一把把他扶了起来,让他重新坐在椅子上,而自己坐在一旁,手指肚剥掉了虞饶唇上的泥,真软。
“虞饶,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疼吗?”然后收藏家摸了摸虞饶的额头,平的,没磕起包,还好。
虞饶转过头,眼睛在收藏家脸上聚焦,扯起嘴角,笑了笑:“我没事的,这么晚了,你先走吧。回去睡吧。”
收藏家看出一丝强颜欢笑的味道,问他:“那你呢?”
“我接着在这坐会。”
“你留在这干嘛。”
虞饶不说话,像要飘走了似的。
收藏家伸手,扶着虞饶的肩膀,几乎是将虞饶揽在怀里,轻微晃了晃,在虞饶左耳说:“告诉我。”
没有强硬,没有威胁,只有带着温柔的商量,连同那灼热的热气一起,在虞饶耳廓里休憩。
虞饶垂下了长睫,委屈道:“狗狗,我好累、我好困、我的腿好疼、脚也是。”然后撅起了嘴巴。
虞饶说的话含含糊糊不清楚,跟嘴里塞了棉花糖一样,收藏家却听清了。
收藏家从椅子上起身,蹲下,把虞饶的裤腿撸上去,而后看见了那肿胀的双腿。
脱下鞋子,将脚握在手心里,看见整个脚也是红的,发着烫,小脚趾外侧起水泡了。
“你真的走了几个小时?你到底……”
虞饶把脚从收藏家掌里抽出来:“别用力,疼!”
–
这句话刚落下,仅仅是一秒钟之内,虞饶的腿和脚也不疼了。甚至身上也不累了,也不困了,瞬间精神了!!!
他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穿上鞋,惊奇地走了几步,发现一点事没有!
“我好了?”虞饶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有小星星。
那个虞饶,又回来了。收藏家望向虞饶颈部,那碍眼的牙印,终于消失了。
收藏家说:“这是我让别人用技能给你治疗了。然后让你忘记了而已。”
“真的?”
“真。”
“狗狗,你真好!”虞饶走过来,双手揽住他的脖子,“亲一口。”
“你又来!”收藏家想推开虞饶,又想起刚才的事情,所以只是偏头躲了躲。
虞饶咯咯的笑。狗东西,越嫌弃,反而越想亲他。
当然,以后不会再亲到了。
–
“算了,放过你了。我走了,拜拜!”虞饶还有事情要做,远离了他,可爱地摆了摆手。
然后一转身,看见了红褐色的壁纸、橡木五斗柜、以及五斗柜上的插满了红色虞美人的花瓶。
好熟悉的房间。虞饶知道,这是世界匣子。狗东西把自己给抓进来了?
虞饶转身,看见收藏家而坐在虞饶身后的黑沙发上,翘个二郎腿,西装裤翘着两道凌厉的褶皱,如同刀刃。
而手指,富有节奏地敲打着沙发扶手,眼神充满了玩味,说:“白嫖完治疗就想走是吧?”
“那请问,你要我为你做什么?”虞饶走过来,左手扶在沙发靠背上,右手章压在收藏家的修长右腿之上。
笑意若有若无,眼眸潋滟,溢满了情.爱,如同一只艳鬼,重重咬字道:“前夫~”
“想洞房。”虞饶手摩挲向上,被那棉布织料所摩擦,手心铭记了它的纹理,这腿看起来很有力量,想必在床上很顶用,“想玩游戏。”继续向上到了腹肌,感叹这臭狗身子真是烫,要被灼伤了似的,不过啃起来肯定劲道,“你不是又让我哄你睡觉吧。”最后,到了一个不该到的位置。
虞饶手指夹住,禁不住颤了颤。然而那厚重的心跳声,咚咚咚咚,顺着自己的胳膊,跟着虞饶的骨骼一起震动。
虞饶咬了咬舌尖,想着这里要是吮起来,会是何种味道。
他僭越了。而收藏家却并没生气,只是把虞饶那不老实的手揪了出来。
但刚才虞饶掌心经过的路径,已经崩解了,腿不会动,心跳亦乱了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