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坐在马车上，悠闲自在地斟茶，丹凤眼注视着一旁的翛念，含着意味不明地笑。

漆红的桌案上，沉香袅袅升起，一卷翻到最末的竹册安静的泛起润光。竹筒存放着茶水，沉甸甸地堆叠在角落的软垫上。

翛念的目光落在马车敞亮的窗外，远去的街上人群喧嚣熙攘，逢迎的阡陌小路柳暗花明。

“翛念…你有何看法？”大理寺卿放下杯盏，凝视他的侧颜，目光坦荡自然。

翛念挑眉看向他，窗外吹来的春风把玩他的长发，暖色朝阳落在他素色的纱衣，平添温柔些许：“不知。”

大理寺卿未预料他的直白不加修饰，丹凤眼撇开，低垂下的眸子转转。随后露出纯良的笑：“无事，这也不过查了点皮毛。”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屑于言表？

大理寺卿思量着，不顾百灵在桌案上梳理羽毛。他们互不打扰，百灵也自得其乐。

“死者共有两名，分别于一个月前和半个月前遇害，报案的时间是十日前，在同一地点——城郊牛栏，不仅如此，两名死者皆死于刀伤而致的失血过多，犯人至今未明。”

“翛念，翛念？翛念！”

大理寺卿先是平静地唤了声，随后目光自然地注视翛念的面容，可当他察觉到翛念的神色后便疑惑起来，最后倏地一把拉过他。

翛念紧闭着桃花眼，眉头微蹙，唇色淡去，宛若失了魂的人偶，任由容明檀半抱半搂在怀。

可无论容明檀如何呼唤，仍是无法阻止翛念渐失唇色，白皙的脖颈无力支撑，靠在他的臂弯里。

·异界·

“翛念！哈哈哈哈！”墨色长袍的男子一手掐着翛念的脖子，冷漠的眼眸里充斥着无边的快意——偶也有闪过一丝犹豫，但瞬即被仇恨吞没。

周身的浓墨沉重之气叫神明也无法探明，翛念看不到他的对手，但对方却看得清清楚楚。

翛念伸出手，虚空中幻化出一把散发灵气的折扇，他没有迟疑，朝男子出手了。

“族长！”鹿瑶衔着彩云妄想带来星零光点，可墨色的云彩迅速将彩云吞没，就像灵力在这方墨渊注定无法施展般。

“放她离开这里。”

翛念的扇骨抵在男子的脖颈，看不清，但眸光仍是当初的丝毫不惧。他那般镇定自若，看不出颤抖的手紧紧握着折扇，眼睫却半掩着眸中的神色。

“族长，鹿瑶不走！”鹿瑶干脆化身灵鹿，一身灵光随着她踏入墨色深渊渐渐暗淡，但她却没有退缩。

“放她走。”翛念抿着唇，目光定定望着神情冷漠至极的男子，扇骨往前抵去，一道浅浅的血痕出现在男子的颈上。

“啧。”男子丝毫没有被威胁的自觉，他的目光不曾落在折扇锋利的扇骨，而是注视着翛念许久不见清冷的面容。他挥动右手结印，墨色渐渐聚拢过来。

不一会儿，鹿瑶便叫墨渊抛弃，再也无法进入结界之中。

鹿瑶乃天生地长的神灵，虽性格温顺不善攻击，但却因得到“通天石”而具有随意穿行三界之内任意时空的神力。

叹而今，这墨色深渊却是如何也不得正法，怕不是在三界之外。

“翛念，你我之间，也该算算账了。”

男子伸出手，按在扇骨上，墨色沉沉压在纤细的玉骨上，翛念的唇角溢出血色，然眸光还是分毫不让。

“五百年了。”男子松开手，翛念承压一轻，猛地吐出口血来，强撑着站在男子对面，清冷的眸色沉沉。

男子伸手，挑起翛念的下颚骨，冷冷说道：“你当初说，需要等一千年，本尊已经等不及了。”

“……”翛念抿着唇，不说话，桃花眼颤抖着合上。

“你若是不守约，本尊该拿你如何是好？”男子自顾说着，拇指触上那抹血色，用力地划过，并不温柔地揩去了血痕。

“天地为契，我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翛念的手抓着男子的护腕，眼眉间朱砂一点，烨烨有光。

“哈哈哈哈——”男子松开手，目光阴冷沉沉，“本尊能自甘在须弥雪山待到万山继崩，就是违了天地契之故——若是你，怕是等不到那一天。”

翛念闻言，别过眼眸，冷冷应道：“不劳冥灵尊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