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月披云,当空而眠。
大理寺卿早早醒来,洗漱一番,穿戴好官服,便打算上朝。恰好顺路,余光瞥见客房,一段绳带不规则的地扭曲着,安静地躺在地上。
推开门,人不知所踪,唯有床头放着一枝似为报复而摘的梨花,正悠然插在彩瓷花瓶中,还带着晨露,在照夜清下泛着温润的光芒。
大理寺卿无端浅笑,明眸善睐,叫宽袖遮掩着的手指摩挲一下。
下了早朝,丞相转身离开,路过大理寺卿时借着对方高大的身影遮挡,颇有深意地看了将军一眼,唇边的笑意味不明。
大理寺卿双手持着象笏,眼眸温和,等百官离开得差不多了才截住晚人出来的将军。
“想容,可否赏脸上我府上坐坐?”大理寺卿与将军并肩,神色自然,目不斜视。
“既然收了请帖,怎会失约?”恰巧路过墙角,将军随意瞥了眼正背对两人的小太监,随即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大理寺卿府上·
“有几分把握?”大理寺卿自顾地端起瓷杯,借着广袖遮掩,细品些许。
将军的剑眉蹙起,看向好友,随后开口:“四成。东夷之人善战,恰逢年丰时稔,近年边境骚扰不断,只怕是入主中原之心不小。此去,必是恶战。”
大理寺卿沉了声,为他斟茶。抬手时恰巧一只飞镖与肩袖相错,牢牢钉在身后的朱漆柱上。
将军当即望向窗外,却不见人影,被不慌不忙的大理寺卿按在肩上,递来一张白纸。
将军摩挲着那张白纸,对上面几个字视而不见,目光沉沉:“昨日那人?”
“不错,没想到你还挺招人惦记的。”大理寺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伸手取了快绿豆糕,掰碎后逗弄着肩上的百灵,还吹了声婉转的口哨,叫百灵给他挠了个草窝头,连声讨饶,百灵这才勉为其难地原谅他。
将军不知怎的,轻笑一声,惊得大理寺卿连百灵都忘了逗,一双眼瞪得圆圆的:“不是我幻听吧,你竟然会笑?”
将军的目光移开,不看他,面色微微泛红,端起瓷杯的手微有不稳,饮了口茶后:“只是觉着有趣。”
大理寺卿自觉别开目光,仍是那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色不改的温和:“同窗至今,千金难买一笑的柳娘(都)比你笑得多。”
将军差点没叫茶水噎住,白纸沾了茶水,温新的墨字泡发,只隐约叫人看懂写的是“想要拿回玉镇纸,叫你们武状元亲自来”,并写明了地址——“将军府”。
“那人莫不是不知晓武状元就是你?”大理寺卿的眸子藏着笑意就是没有懊恼,“啧啧,原是我误会了——花花还真是深藏功与名呢。”
将军一手捉住百灵,轻声问道:“你主人想驾什么鹤?”
大理寺卿连忙将爱宠捧回来,摸摸头,这才看向老神在在的将军:“你连飞禽都不放过!”
将军见他真的着急了,这才罢了手,语气平缓:“你说的都对。”
“……”大理寺卿差点端不住温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