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百里族长只身一人入魔教救出药王谷弟子”
意千重的笑意很真切,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一名小厮模样的男子手托一个盘子从一旁无光阴暗的地方走出。
那盘子看着很有分量,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那小厮的站姿很正式,站定后便一动不动。
意千重没等到百里思归说话,也不意外,只是缓缓抬手,轻轻抚在那张红色的布料上。
并不微弱的烛光将那红色的布料照得很是清楚,红艳艳的,很是热烈的颜色,但那暖色的光芒只浮于表面——这是一块上好的浮光锦!
意千重轻放上去的那只手,不像苦练剑术的剑客的手那般粗糙——反倒是很精致,雪白的皮肤与修长纤细但并不娇小的大手在红艳艳的浮光锦上轻轻抚摸着极具美感的诱惑。
“早就听闻,百里族长爱茶,今个儿——”
意千重的目光从那红布上渐渐移向百里思归那张似乎自带神颜的脸,却又不多看,只是微微停留便又笑道:“这新集成的’珐琅彩月季绿竹诗意小杯’,便赠予族长。”
于是那只白皙的手将浮光锦轻轻掀开,浮光锦下竟是一只只精妙绝伦的被爱茶人所热烈追捧的茶杯!
那一只只茶杯见了光,显得本就光滑的杯身温润得如同上好的美玉般——这也是意千重想表达的“’美玉’”赠美人。
“不必了。”百里思归说话时,便微微别过眼,不再看向那无时无刻不在引诱他的茶杯。
但意千重却轻易看穿那人的言不由衷,笑意加深,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在其中一只茶杯的杯身上,动作很轻,极显诱惑。
百里思归只觉一阵难以言述的感觉涌上心头,强行止住想一把夺过那茶杯的念头,心下暗叹自己还是俗念未脱。
好一会儿,翛念眼中才满是清明,镇定自若的开口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意千重闻言,垂了垂眸,眸中一片惊讶在再次抬首望向那人时被很好的掩去,只余一抹真诚的笑意:“瑾诺救了武林的盟友,这不过是小小的一点心意罢了。若瑾诺哪日无茶杯用,便可来取——这茶杯,就当是暂存在我这了。”
无外乎意千重的惊讶,要知道,这“珐琅彩月季绿竹诗意小杯”的来历可不简单,外行人仅听闻其价值千金便也知其之珍稀,其之贵重。
百里思归抿了抿唇,不再多言。
意千重将那人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心下越发觉得百里思归此人——就连小动作都称自己心意。
就在意千重目光愈发满意地细细观察着百里思归这个被自己定义为为来知音,未来强大盟友时,目光却措不及防对上一双冰冷的毫不遮掩杀意的异瞳。
那异色的眸光很冷,似乎带着刺人的寒霜。
玄蛇的眸光含着警告且目露杀意。
直视着那寒意直逼人心魄的目光,意千重不由得目光微凝。
一人与一蛇的杀伐气场几近全开,房内暗流涌动,寒意与萧肃相生,杀机四伏。
玄蛇以看着将丧命于自己毒牙之下的猎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意千重,全然不像一条不通人意的蛊虫,尾部不时摆动,战意满满地吐了吐蛇杏。
意千重自位高居于武林盟主后,除却那神秘莫测行踪难辨的魔教教主外,还未曾如此警惕对待过其他敌人。
一时间,房内寂然无声,弥漫着蓄势待发的紧张感。
在百里思归抬手时,玄蛇不急不慢地收回目光,又像是一只没有生命的手环,静静的圈着百里思归白皙的手腕。
意千重心下微紧,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还是居高位者的大方气度,品行端正的君子作风。
至于一旁呆呆的侍从,只当是最近忙着与盟主追踪魔教教主之事忙得精神不济,一时看错了——毕竟蛇怎么可能会有像人一样的敌意呢?
虽然如此,但身为武林盟主的侍卫,那人还是警惕地暗自留了个心眼。
……
清晨雀跃枝,朝露暖阳浮。
光与阴同存。
·魔教·地牢依旧昏暗无光
此时的地牢与往日所不同之处便是——地牢内多了几个冷汗直流满面紧张的大夫。
还未来得及细细观察那群大夫的模样装扮,镜头却忽地被一道冰冷的声音吸引。
“怎么样?这张药方可否复原?”依旧是黑袍,一身寂冷,宛若含霜的声音。
原本寂静的大夫们开始支支吾吾,好似用来说过大半辈子的舌头忽然到了保质期需要更换般——一个个都口齿不清了起来。
“啊这…”
“呃…”
“……”
面对一群想直言却又因为担心小命而支支吾吾的大夫,魔教教主显然很是耐心告罄。
“本教主脾气不是很好,耐心也不是很够…”言语间最不缺的便是威胁与杀意。
原本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年过半百的大夫联想到关于眼前这位大人的传闻,心下不由得失了勇气,原本就稀稀落落的声音安静下来,再无一人言。
大夫们你看我我看你,你推我我推你,如此“礼尚往来”间,却无一人敢对上那黑袍大人阴沉瘆人的目光。
“本教主邀诸位前来,可不单单是为了看看各位的,若再无人愿说,本教主就请各位的亲人亲自来问!”魔教教主轻轻擦拭着一只玉笛,目光专注,身后一众魔教教徒齐齐转身,正欲往外走去——
如此压迫之下,终是有领头的大夫率先站出来,先是微微作礼,然后才略带着急地开口道:“实不相瞒,这张药方不仅复原很困难,而且其中几味珍稀草药也是巫蛊族族内玄境独有的,但也只是听过还未曾见过。”
闻此言,一众大夫皆是心里寒了又寒,生怕魔教教主一个生气取走他们的小命,心里既暗恨那打头的大夫的直言无畏,但又无法说得更委婉——毕竟事实如此,于是也只得连连对自己的命运哀叹。
“那——就去巫蛊族取!”魔教教主解语狐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坚定,偏生他说得那般冷静自若,叫人看不出,他竟是个说出“闯鬼门关”的偏执狂,是个既偏执又疯狂的疯子!
一众魔教教徒面无表情,领命带着一群大夫退出阴暗无光的地牢去准备强闯巫蛊族事宜。
暗牢中只剩下魔教教主与被绑着的那人。
“微生逸…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就死——至少,现在不会。”
虽是仇人间才会说的话,但此时解语狐对那已无意识的人的语气却更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这般看来,若真有一天,微生逸遭遇不测,恐怕先疯的不是花想容而是解语狐。
未留心魔教教主的神色不明,虚幻得不真实的晨光轻洒在那一动也不动的人近似透明的指尖,轻轻的宛若一层轻盈皎洁的白纱。
在魔教教主背光而立的孤独身影后,那人的指尖似乎察觉到了过于柔和的触感,微微颤动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