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奢华。
猫眼上从来不缺少华丽的珍奇,阳光刺入水晶窗,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折出粼粼润光。
仙女系的水晶葡萄,远方星空迢迢千里运来的繁盛之花,莹润鲜亮的夜明珠只是大厅里宾客看一眼都会嫌浪费时间的装饰。
朋客满桌,衣香鬓影。
哪怕在猫眼,这场婚礼也是难得的盛事。
距离阁下与阿努什卡婚礼开始还有三星时。
“好小伙,”漫游者总长给了阿努什卡的肩膀一拳,他笑,“都要结婚了,别还摆个臭脸。”
阿努什卡身形不动,抬眼与他对视,目光冷冽如刀削,应一声,漫不经心。
漫游者总长随他的目光看去,看见那位将结婚的阁下拿着一杯葡萄酒同简宁家的新家主你笑我饮好不愉快。
总长:“.......”
简宁一身高规格定制礼服,颜色系亮色,高调,夺目,总长转头看阿努什卡,军装,黑色,上肩膀披风垂落,削直若刀,锋利内敛。
总长:“.........”
见鬼,你猜这是谁的婚礼。
他了解阿努什卡的脾性,正想开口,却发现阿努什卡虽然目光落点在瓦伦卡身上,但并不聚焦,极其明显的心不在焉。
阿努什卡喃喃:“不对......”
与其说他在看瓦伦卡阁下,不如说他在看阁下礼服上那朵象征结婚对象的礼花。
他无意识,又笃定的说:“不对。”
他的结婚对象不应该.........
简宁的目光飘过来,一种得胜的示威。
阿努什卡:“.......”蠢货。
总长低声问他:“我进场时听说你不顾门侍阻拦把黑战神带进来了?这种场合不适合机甲出现,阁下可不喜欢,也不会理解星空与机甲的组合浪漫。”
不,他会喜欢。
......“他”是谁?
猫眼书记官来劝他换婚礼服。
阿努什卡拒绝。
“别拿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烦我,”他有礼貌的补充,“劳驾。”
活像要结婚的虫不是他。
(PS:书记官内心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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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里大片花朵簇拥成群,上将在角落,被一百金卢一朵的一团水晶白兰挡着。
位置不错,上将心想,他脸色并不好看,大拇指按在烟盒下方挤出一根,牙咬烟头抽出,点火,吸一口,神色冰冷。
抽烟也没人看见。
烟雾缭绕。
他将在今天,彻底看见归乡之路分崩离析。
他看着不远处的繁华场,纸醉金迷。
——一群神经病虫子。
黄金作皮也难掩骨肉为脏泥。
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两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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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妆以黄金,蔓延无边欲望,皮下委以利益,花的纯白演出虚假真心。
阿努什卡依旧没有换上礼服。
越来越多的雌虫将目光投向他。
瓦伦卡在和他的老师对酌。
阿努什卡从来是异类。
但瓦伦卡不是。
距离婚礼还有一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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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算到变量,警告,警告——”
上将一愣。
阿努什卡蹙眉,右手整理了一下披风,起身,走向大门。
他不该在这。
他目光扫过那位瓦伦卡——
或者,他不该在这。
距离婚礼开始还有半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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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努什卡的手碰上门柄,在场的虫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婚礼现场抗婚。
“疯子。”简宁骂出口时,身边已经有雌虫张开翅翼飞去阻拦。
但在阿努什卡将门推开前,一股反力施加。
在他叛离世界之前,有人与他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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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
月光如流水从发丝滑下,坠出一眼惊艳。月华荡漾间,阴影掩住鬓角,白而健康的肌肤,杏色的眼拉出悠长古典的韵味,发带扎住银发垂落身后,比精灵幻想乡的繁盛之花更像上天钟爱的生灵。
素未谋面的阁下尾勾轻晃,抬眼将前方场景纳入目光时,惊心动魄的美丽。
昭昭若月,荡人心魂。
展翼欲战的雌虫傻在原地,礼厅里的呼吸声轻微明显,此起彼伏。
阿努什卡一瞬窒息,难发一言。
他听见面前的阁下一点笑音。
他说:
“阿努什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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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努什卡一瞬间瞳孔拉针,须须突兀竖起,回神后转头直视所有来客,全身肌肉状态明显变化,对敌之姿尤其。
他听到身后的阁下叹一口气。
他又叫他:
“阿努什卡。”
阿努什卡回头之前,简宁先开口:
“你疯了吗?”
他徒手掰断高脚酒杯的水晶柄,淳淳酒液滑落,地板变得脏污,像撕裂真实的刀。
失控,肮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繁华皮裂了口。
他们站在黄金骨上,灯光是夜明珠的润,边缘地带一朵花够一个低等雌虫衣食无忧十年——他们拥有财富,身份,地位。
不够压下一个私生子的脊骨。
这不应该。
这不应该。
——就连月光也站在他身后。
那位阁下抬眼看他,满眼温和无奈在触及他那一秒化为刀刃,锋利极其。
时寸瑾从阿努什卡身后抬手,按在他肩头,询问:
“你要走吗?”
阿努什卡听出他的意味,转头看他。
阁下靠近他,月光眷恋的发丝落在他脖颈边。
温热,鲜活,痒。
“我们一起逃跑。”
——我已准备好与他一起踏入世俗的风暴,直至黎明。
他的世界电闪雷鸣,洪洪涛水,堤坝垮塌,他就这样,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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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异常——任务进度推进.......5%——”
上将将烟踩灭。
“——15%——”
“——30%——”
“——变量计算中,进度持续向前推进——”
上将低头,烟蒂的黑色糊在地板,与奢华之景格格不入。
他笑一声。
畅快,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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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战神待命已久,起飞时擦过尖顶殿堂围绕装点的花,来自自然国度的繁盛之花纷纷扬扬洒落,被微风荡起,在月光照耀下几近透明,又发出莹莹微光。
没有虫知道繁盛之花还有这种效果。他们只知道它贵而珍奇,是上的了台面的饰品。
他们不了解,不认真,所以永远不会知道,也不可能留下真正的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