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传来茶杯被摔在地上的声音,太监宫女哗啦啦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出声,而前脚二殿下刚离开。
不过片刻的时间,整个皇宫都传遍了,二殿下不知道因为什么惹恼了陛下,直接被罚了禁足。
得到消息的周弦青想去顾九安殿内询问一番,也被外面的人拦住了,拦住他的是一个眼生的太监。
太监不卑不亢道:“烦请周世子离开吧,陛下有令,谁也不能来找二殿下。”
“这……”
周弦青还不知道自己发出的信被掉包了,而插入宫里的眼线也没有具体的消息,所以他就想着亲自来探查一番,如今吃了一个闭门羹。
想了想,他从怀里掏出一袋银钱隐晦的塞过去,小声道:“公公行个方便,二殿下是又做了什么?”
太监一个眼神也没递过去,退后一步,婉拒道:“周世子还是请回吧,奴也不知道。”
周弦青眼神微暗,敛下心思,又重新收回手,“多谢公公,那我就先回去了。”
被周弦青关怀的连予此刻已经乔装打扮成太监出了宫,坐上顾允衡给他准备好的,前往西部边关,同时镇北侯也收到了来自太子盖了玉玺印的信,虽然不理解,但也还是着手开始布防。
这次和他同行的还有他的小侍卫青白。
青白在马车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出一身很符合边关气息的衣服,“殿下,您换上这一身吧,不然奴看的总感觉怪怪的。”
连予身上穿的还是太监服,他应了一声,抬手就把衣服脱下来换上那身新的衣服,道:“哪里怪?”
青白不喜欢和太监共事,他讨厌太监那股阴柔的劲儿,但这话又不能对着二殿下说。
以至于张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连予也善解人意的没有再追问。
从京城去边关,最快也要二十天,这二十天里日夜不停,连予也没有去体会各城的风土人情,而是待在马车里专心看边关舆图。
喻然给他的剧情里,并没有对镇北侯这个人物多加着墨,但是他偏偏又出现在喻然给顾九安设计的剧情里。
不能随意怀疑,但也不能全盘信任。
顾允衡给镇北侯的信里也只是写了要突袭突厥的事情,其他没有过多描述,周弦青那边就由顾允衡亲自盯着。
如果镇北侯真是周弦青的人,就算有什么消息传递,顾允衡也能及时拦下。
就是他这边收消息可能不及时。
所以一旦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必须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连予目光落在边关舆图上。
燕国西部和突厥有两处紧挨着的城镇,一处为大都,一处为临西。两国间还有一条山路,为启阳关。
他要的不止是装,不然突厥王是不会信的。
在出发前几天,连予终于把自己在脑海中演算许久的计划全盘托出,顾允衡将可能存在的漏洞点不上,又许是担忧他一个人不懂这些,还专门派人教了青白一些兵法,保证他能不被忽悠。
经过二十天的日夜兼程,终于在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到达了临西城。
镇北侯和他的将士就在临西城内。
临西东城门口,镇北侯官尹楠和副将陈于东已经早早候在那里。
连予放下车帘,收起舆图,疲惫的捏了捏眉心,青白同时唤车夫降下速度。
不过片刻,马车就停在了官尹楠的面前。
青白率先下了马车,扶着有些腰酸腿软的连予下来后,才摸不吭声的跟在身后。
在马车待了这么久,顾九安本就白的皮肤越显苍白,再加上路程摇晃连予几近少眠,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
此刻一眼看去,分明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病弱富家子弟。
官尹楠和陈于东双双对视一眼,分明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二皇子怎么是这幅样子?能担重任吗?”
连予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一扯,请咳了一声,看两人都看过来后,道:“官将军,陈副将。”
这种话哪能由他先开口。
官尹楠和陈于东意识到刚才的怠慢,便赶忙道:“见过二殿下。”
“不用多礼,我来之前还专门打听了一番。”
两个人齐齐竖起耳朵。
打听了什么?
连予温和一笑,道:“说你们最爱吃酒打牌,所以我专门去学了点儿。”
官尹楠已经四十好几,是燕国一名老将,此刻他诧异的挑了挑眉,连予见状,道:“不用客气。”
便翩然走前去。
官尹楠,“……”
他其实想说,这你还需要学吗?
二殿下的名声谁不知道?早就从京城传到边关了。
但这话他也不能说,不过到底是让氛围稍微轻松了点儿,官尹楠看了眼陈于东,道:“我为殿下准备了房间,殿下先回去好好歇息一番,派兵攻打突厥之事,我们之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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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准备的很好,能看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但这个房间也就只能住两天,休整完他们就要前往戍堡里,和士兵待在一起了。
连予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日常联络一下从周,发现还是没有回音后无声叹了口气,钻进被子里昏昏沉沉睡去。
等醒来以后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
穿好衣服出去,青白道:“殿下,正厅里热着饭,将军一直在等您醒。”
夜里有些寒凉,青白顺手抄起一件披风给他批上去,连予应了一声,便朝正厅走去。
里面只有官尹楠一人。
听见脚步声后,官尹楠起身相迎,“殿下。”
连予摆摆手示意他随意,又扫了一眼被刻意清空的周围,也示意青白退下,坐到桌前后,他问:“将军怎么不先吃?万一我今晚要是起不来,你不就得一直饿着?”
“太子殿下说您会起来的。”
那就不奇怪了。
连予点点头,道:“那我们先吃吧,边吃边说,我这也没那么多讲究。”
官尹楠放下心来,等着连予先动了筷,才抬手,道:“陛下为什么突然要出兵攻打突厥?”
确实很难理解。
虽然突厥那边不安分,但到底边境处还比较和谐,燕国如今又值太平,何苦要废这个功夫?
连予老神在在道:“国库充盈。”
“……”
官尹楠一噎,道:“殿下莫要开玩笑了。”
连予收起玩笑的神情,低声道:“突厥他们是不会安分的,京中已有了奸细,探查朝堂兵力,不断往突厥传信,据说,他们明年三月就会派兵攻打燕国。”
官尹楠皱起眉来,“这帮小兔崽子还真是贼心不死,难怪这两天看见他们加强警戒,原来是早有打算!”
他一拍桌子,中气十足道:“让他们来!老子非要把他们打到爹娘都不认识。”
连予一笑,道:“将军威武。”
扯完,连予又道:“父皇将这件事交予我和皇兄处理,皇兄的意思是……”
说到这里,官尹楠下意识抬眼看去,这次的疑惑不同于清晨时的模样。
这二殿下不是要和太子争帝吗?怎么还要把功劳放在太子身上。
奇怪。
官尹楠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他的指责就是保家卫国,至于朝堂的事情,就交给那帮子酸儒就行。
连予把两人的计划挑挑拣拣的说出来,道:“皇兄的意思是,从启阳关出发。”
突厥地处平原,他们的骑兵骁勇善战,再加地势因素,燕国士兵虽能与他们一较高下,但伤亡人数一定是不会少的。
但他们不擅山路。
而启阳关是山路。
燕国地大物博,不仅有平原也有高山深海,燕国士兵样样精通,但想要减少伤亡,自然要从对方不擅长的地方下手。
不过在下手之前,要做足气势。
毕竟消息都已经透露给突厥了,突厥自然会觉得燕国会正面进攻,那他们就把这个架势做足,然后偷袭。
这次本来就不是为了打仗来的,只是为了打散突厥的计划,让他们不能全心全意去准备在明年的时候攻打燕国。
但这话连予没有说,他只是道:“但我们要把大部分兵力放在临西这里,给他们制造一个假象,然后我们从启阳关出发,这里正通他们后方,放着粮草,我们只把他们的粮草烧了就行。”
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只是最初的想法,具体怎么实践,还需要将军您的帮忙。”
官尹楠眼睛一亮,“好主意!殿下,不如我们就这样……”
正厅里的烛火一直亮到了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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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日深夜。
戍堡里的士兵已经集合完毕,烽火台也一下一下的亮起来,陈于东道:“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把架势做足,听见没有!”
“是!”
隔着大片平底,站在突厥城墙边上暗中观察这一切的突厥王冷笑一声,“燕国皇帝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还想着偷袭,吩咐下去,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等下号角一向,我们就冲出去。”
下人快速跑下去。
喝完酒吃完肉的阿柏斯走上来,闻言冷哼一声,“王,您就看我怎么把他们这群燕狗打的落花流水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阿柏斯:看我怎么把他们这群燕狗打的落花流水
燕国士兵:不用你打,我们自己会跑。
阿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