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予有些惊喜,“他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吗?”
顾允衡淡淡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这还叫沉不住气?
连予,“……”
这句话确实有点儿不讲理,毕竟周弦青是从小开始挑拨,到现在才有所动作,他干咳一声,凑过去,“上面写了什么?”
顾允衡扫过一眼便把信递给他。
这信是周弦青写给突厥王的。
里面的大致意思就是燕国皇室兄弟二人闹掰,给顾九安灌的迷魂汤差不多了,可以适当骚扰一下边境。
连予看完以后又把信递过去,青谷主动接过,像变魔术一般又变出一个突厥王室专用的信纸和信封。
连予被他的操作惊的目瞪口呆,诧异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顾允衡轻轻向他瞥去一眼,“三殿下给的。”
三殿下?
那个穆罕利姆?
连予有些惊奇的看过去,这是他没有涉足到的新的小天地,而顾允衡只是哼笑了一声,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而同时,青谷也拿起纸笔开始模仿周弦青的字写一篇新的信。
连予低头看去,随后嘴角一抽。
等信写好后塞进新的信封里,盖上只有突厥皇室才有的印章,密封好,将信鸽放走,同时退出门外并关上门。
顾允衡将信摆在桌子上,道:“居然和你猜测的一模一样。”
其实也不算猜,连予只是单纯的按照喻然这个人的性格对剧情进行一个倒推,比如被他视作主角的大概率就是炮灰,被他视作炮灰的大概率就是主角。
既然如此的话,其实就不难猜出顾九安领兵这个剧情是被修改过的,或许不知天高地厚的不是顾九安,而是周弦青早有预谋。
经过这段时间的试探,确实可以看出来周弦青一直有在暗戳戳拱火的意味,只是轻易看不出来,但是在长久的熏陶下,人或许就会按照他的意愿产生一些想法。
连予呵呵一笑,自然的拿起桌上的茶盏,“毕竟也是老对手了,如果连这都猜不到,那我直接认输就行。”
顾允衡在当初听见整个来龙去脉的时候听过连予提过他这个对手一句,心里稍微有些猜想,他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连予一拍脑门,放下茶盏,“对了,父皇来找我的事情你知道了吗?他居然能说出让我和你公平竞争的话……”
连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拾起周弦青的话术,“可见在父皇心里,你也不是唯一的。”
“……”
顾允衡把视线轻飘飘落在他身上,“难怪你能成为九安的宿主,你们都是一样的顽劣。”
连予收回这个话题,他道:“我觉得父皇应该没那么傻,如果他真能被我们两个人忽悠进去,他这皇帝不就白当了?”
顾允衡收回视线,半晌才道:“他应该知道。”
连予认同的点点头,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茶,道:“皇兄,你这里的茶怎么感觉比我那里的好?”
“你想要我就让人送你。”
“多谢皇兄。”
扯了几句车轱辘话后,连予在临走前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当然是要继续扮演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家废柴了。”
-
几天的课过去,连予感觉自己被掏空,他木着一张脸和周弦青去了他们最常去的酒楼里,然后点了满满一桌菜,对上周弦青有些惊奇的目光,他向后一仰,“累死我了。”
周弦青咋舌道:“你这是…打算撑死自己?”
连予双目空空,“我这是在给自己回暖,你是不知道,那些课业有多难,我真的一个字都看不懂,完全就像看天书一样!幸好青白是个识字的,他懂的不少。”
连予的吐槽算的上是情真意切,以至于周弦青也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也是,一个废柴怎么可能几天就变好,果然是他想多了。
周弦青一乐,给自己倒了杯酒,“你这又是何苦呢?太子从小苦读,又受太傅亲自教导,哪是你几年就能追的上的,要我说,你安安心心当个二皇子不好吗?待将来太子称帝,你也可以当个闲散王爷,到处游山玩水……”
连予打断他的话,“不行,我的牛皮已经吹出去了,现在朝堂上所有人都看着我,我才不要平白当了别人饭后闲谈的笑话。”
周弦青哂笑,“就是苦了青白这个小侍卫了。”
连予哼笑一声,没有辩驳。
同时,小二把菜上齐,连予正要起身拿筷的时候,突然几道刻意被压低的谈论声从窗户口飘进来。
“…二殿下还真是敢啊,虽然我不否认他长得好看,但是做事也得看看自己能不能够得到吧,居然敢想和太子抢皇位……”
“嘘!这种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
“这有什么说不得,”
话虽如此,那人到底是又降低了点儿声音,“我要是皇帝非得把他骂醒,十几年逃学过来竟然敢有那种想法,真是不自量力……”
连予伸着的手一顿,脸色几乎是瞬间便黑了下来,他刚准备起身,就被周弦青按住。
周弦青脸色也不是很好的站起来,走到窗口隐秘的朝下方看去,是两个普通人在谈论这件事,他们正慢悠悠的离开。
周弦青把窗户关上,同时连予不爽道:“你拦我干什么?”
“不拦你让你和他们当街打架吗?”
周弦青重新坐回来,“到时候二殿下当街殴打普通人的消息就拦不住了,谣言是最不可控的,如果这个消息一旦传出,你就是再努力,也别想和你皇兄抢半分。”
“……”
连予端起茶盏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猛地站起身来,“算了不吃了,我回去了。”
“这菜刚点下……”
“不吃!”
随后门被重重关上。
周弦青原本装出的生气担忧的面容也消失不见,他颇有些看热闹的想法,因为他最初想过要不要找几个人专门在顾九安面前演一场戏,但是这步棋很险,万一被发现,那他多年的筹谋就毁于一旦了。
结果没想到居然真有不怕死的人主动帮他做了这件事。
周弦青目光落在对面洒落在外的点滴茶水,足以看出刚才人的怒火,他嘴角微微勾起。
生气好啊,越气……才越好。
连予下楼上了马车后,青白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他了,马车起架后,连予压低声音道:“都处理好了?”
青白点头,“已经让人把他们送出城外了,到时候太子殿下的人会带他们离开。”
连予缓缓呼出一口气,笑了,脸上哪有刚才半分的怒火。
他可没有闲到要和周弦青这种外白内黑的人一起吃饭,这是他专门让青白找来的,在周弦青面前演戏的人。
周弦青这个人一向谨慎,就算自己表现的再自然,也只能打消他当下的疑虑,疑虑是野草,烧不尽的。
既然如此,就让外人烧一把火。
距离殿试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像这样的火,得多少几次才行。
-
突厥地处西边,到处是无边的黄沙,走到城里,是随处可见的黄土房,这里的秋天要比中部的秋天更冷。
突厥百姓都穿上了野兽的皮毛,在肆虐的黄沙中以一种稳定的方式生活着。
突然,天边划过一道白影,是一只信鸽。
信鸽朝着突厥皇室的方向飞去,飞进皇宫后,自然的朝北边的一处殿内落下,同时,殿里的人抬起胳膊让它站上,打开金属管,将里面的信取出来。
上面清晰的写着——
皇帝即将退位,为给太子铺路,决定十月十七日突袭突厥,在半月内踏平突厥地界。
拿着信的人冷然哼出声来,旁边的人犹疑道:“王?怎么了?”
突厥王冷笑着把信递过去,“燕国皇帝怕不是太平盛世过久了,居然想踏平这里。镇北侯是个人物,但不代表我们铁骑是吃素的!传令下去,让阿柏斯的那二十万铁骑动起来,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旁边人脸上也是显而易见的怒气,但怒了半刻,他又道:“王,这个消息……可当真?”
突厥王冷声道:“他亲娘还在我手里,除非他不想让那个女人继续活着!”
旁边也被他的这番话定下了心,道:“我这就吩咐下去。”
-
东宫里。
顾允衡说:“你让我做的,我全都做了,但是……”
“十月十七日让镇北侯出兵这件事,你有几分把握?”
顾允衡说:“寻常士兵的命也是命,他们应该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而不是成为这种计谋下的垫脚石。”
连予挑眉,自信满满道:“自然是十成十的把握,皇兄,你就让镇北侯集结兵力就行,把气势装出来。”
顾允衡敏锐的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装?”
“是啊,”
连予得意一笑,“只是让突厥王知道,周弦青给他的消息,并非是假的。”
顾允衡几乎是迅速反应过来,但他还是问道:“什么意思?”
“你玩过唬牌吗?”
连予品了一口茶,悠然道:“这消息,真真假假的,才有看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周弦青:谨慎的试探出一只脚,想了想十几年的艰辛,又缩了回去。
连予:放肆的点起一把火。感谢在2023-11-12 20:35:08~2023-11-14 00:5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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