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言闭眼思忖片刻,起身走至门前,将门关紧,复又折回,落座桌边,方才说着:“此前,关于太阴玉一事已然告知。只因止临兄妹二人在场,有些事情不便说明,遂将公子夜邀于此,正是想告知公子若问之事。汐儿,出生之时,天色异常,离怨剑悲鸣三声,胸口有毕方鸟封印。此事事关重大,不敢乱传,只得深埋心底。你也知道,最近离怨剑封印屡屡异动,定是有人觊觎。”
“其实,离怨剑封印,旁人无法破解。渡边散人说过,汐儿身上流的血,才是离怨剑唯一解封之法,唯有汐儿血祭,才能让离怨问世。”
一直藏于砚斋房顶之上的黑衣人,屏气凝声,久久不动。待墨非言将墨宛汐身世和离怨剑解封之法,全部告知之后,方才转身离去。
因墨非言所说之事非同小可,白箫聚精会神听着,与墨非言一样,并未察觉到房顶远去之人。
待墨非言说完,白箫心中思忖片刻,思及白笙略有异常,墨宛汐已然心起邪念,虽不能直言,但也旁推测敲的提醒墨非言:“庄主可知墨公子的太阴玉已丢?”
墨非言一掌拍桌,一站而起,大惊失色的看向白箫,语气中皆是难以置信之意:“怎么可能?”
白箫不愿多言,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此前林宛若赠予的玉坠,放于桌上,拱手回绝:“此玉坠,怀音无福消受,望庄主待转,还于墨姑娘。还望庄主早做决断,怀音告辞。”
“速速喊夫人过来!”待白箫出门,墨非言忙将小厮唤来,赶紧吩咐下去。
林婉清听闻太阴玉已丢,联想今日之事,心中甚是不安,顾不上端庄,快步向笔斋走去。
待路过林宛若的居所,思忖片刻,见其已然歇息。但思及此事事关重大,墨宛汐不一定全憋在心中,林宛若可能知道些许内情,忙敲门喊其起来。
林宛若打开房门,看林婉清神色如此慌张,将她迎进门后,忙将门掩上:“娘,出了什么事?”
“若儿,你与汐儿两人一同长大,最是知晓你哥的心思。你老实告诉娘,你哥的太阴玉到底是丢了?还是送人了?”
听闻太阴玉已丢,林宛若大惊,忙回:“若儿不知。从未听哥提起。”
林婉清神色更是慌张,忙问:“你告诉娘,你哥心中的白鹭,是不是流音公子?”
见林宛若大惊,林婉清差点昏厥过去,扶着门方才站稳,厉声骂道:“糊涂,这个混账。造孽啊,真真是造孽啊。”
林宛若忙上前扶着,事到如今,应是瞒不住,赶紧安抚林婉清:“娘,哥今日告知若儿,他自会了断。”
林婉清听闻此言,略微松一口气,泣声说道:“他怎能如此糊涂,渡边散人为保他性命,散尽修为,没过多久,便离世而去。汐儿,他怎可如此糊涂,辜负渡边散人,辜负爹娘的良苦用心。他若是动情,如何过得了双死劫?若是引那离怨问世,我与你爹该如何向世人交待?你哥不被双死劫杀死,也会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啊。”
“娘,你先别着急,把哥的太阴玉找回来,赶紧给他戴上便是。”
“对对对,赶紧找回来。只是不知他这太阴玉到底是丢失,还是赠给别人?”
“如果是赠与别人,无非是在流音公子那里,流音公子断然不会收,不日便会送回。”
“方才便是怀音公子亲自过来提醒,言辞间此玉不像是在流音公子那里,怕是真的丢了。”
言罢,二人慌忙赶去笔斋,意欲质问墨宛汐,可谁知笔斋空无一人。林婉清大惊:“快去通知庄主,汐儿不见,快派人去找!”
墨宛汐在笔斋门口思量许久,待想通之后,便从屋里拿出一坛落桑酒,飞身而上,躺在屋顶饮酒。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已经喝完,不想下去拿酒,也不想歇息,就躺在顶上看着白笙的居所发呆。
突然,一个黑影从白笙屋顶掠过,墨宛汐立马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黑衣人修为甚高,墨宛汐只跟到庄外的荷花池,便找不见黑衣人的去处。正思量着要不要回去,就见白笙落在身边,忙上前询问:“你也看见黑衣人?”
白笙点头,指着荷花池旁侧的树:“在树上。”
言罢,二人飞身追上,意欲逃跑的黑衣人,三人在空中对了几招,黑衣人便掏出腰间的刀,砍向墨宛汐。
“银狐刀!”墨宛汐大喊。
黑衣人不愿恋战,便向空中撒了烟粉,趁着夜色,消失在树林中。见黑衣人又逃走,墨宛汐与白笙立马追进树林。
突然,面前的树上现出一个绯衣男子,款款落下,斜卧在旁侧的树干上,甚是悠闲。借着月色,可见此人发若黑瀑,唇如薄樱,手中拿着情花袖箭,在手中比划着,清风拂动,衣袂翩翩,发丝微乱,平添一份妖魅诡异之色。
黑衣人早已不见踪迹,眼前又被七杀红挡住去路,墨宛汐大步向前,指着七杀红骂道:“又是你个七杀红,阴魂不散。夜深不睡,你来我临墨山庄做什么?”
仿佛被逗乐,七杀红大笑之余,将情花袖箭抵在下巴处,故作沉思状,停了片刻,才缓缓说着:“听闻临墨山庄的荷花开了,我来赏荷,这个理由如何?”
“胡说八道。”
听墨宛汐说罢,七杀红哄然大笑,震的墨宛汐心中犯怵,便从地上捡个石子砸了过去。
七杀红接过墨宛汐掷来的石子,从树上飘下,靠在树边,伸个懒腰,语气甚是慵懒:“墨宛汐,你身边之人,都打不过我,更何况是你投来的小小石子?”
“七杀红,你故意泄露《浮生残卷》的消息,引我二人前去溧阳,又将活尸放出,是为了试探墨公子可以驱策活尸,还是为了掩护黑衣人逃跑,亦或是两者都有?”白笙冷如寒冰的说着。
将手中的石子扔下,七杀红点头,甚是赞同的看向白笙:“没错,自然是两者都有。白无画你怎么不问你那个小徒弟?他可是被黑衣人掳走,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白笙淡然的回道:“望音自会逃脱。”
七杀红悠闲的走来,绕过二人,轻身掠过荷花池,摘了一朵盛开的荷花,又飞身闪回二人身边。
将荷花放于鼻尖,闻了一番,七杀红轻叹:“连临墨山庄的荷花都如此之香,听音谷的人,自是比不过临墨山庄香喽。白无画,你这个做师父的也太不关心徒弟,你不怕你的小徒弟生气?”
见七杀红阴阳怪气的说话,又是这般措辞,墨宛汐觉得心中甚是纠结,一边劝自己莫要再动念,一边又闪过窃喜。
七杀红突然附身到墨宛汐面前,撩起墨宛汐的脸,左右看了几番,啧声一片:“就这相貌,也不过如此。”
墨宛汐大怒,登时一口咬向七杀红的手,却咬了个落空,指着旁边七杀红的脸,结巴道:“你,你你你,你简直就是精神异常,古怪至极,杀如此多的人,却毫无悔改之意。”
将手中的荷花一折,把花瓣一片一片的砸向墨宛汐脸上,眼中含笑:“我为什么要悔改?杀就杀了,我本就喜欢杀人,你懂什么?你这般说话,让我很生气,一会我拿毒治你。”
“不可能,谁都不会天生爱杀人?”
听闻墨宛汐的话,七杀红似是有所思,便就近找了棵树,斜靠在树下,从怀里掏出一壶酒,喝之前,笑问墨宛汐:“你这么认为?”
墨宛汐点头,将此前竹林之事,佯作不知蕴婆身份,简要告诉于他:“几年前,我在竹林遇见过一个婆婆,虽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真实之事,但那婆婆便是从一个正常人,变成像你这样变态至极之人。七杀红,你莫不是受了刺激,还是说你跟那个婆婆有关,被她逼迫至此?”
“哦?说来听听。”七杀红闭着双眼一边饮酒,一边哼着小曲,听墨宛汐说着竹林中的事情。
本来甚是轻松的神色,渐渐变得紧绷,最后脸上尽是阴厉之色。
突然,墨宛汐被七杀红用情花袖箭勾到怀中,箭尖抵在喉咙之处。
白笙祭出流音琴,语气冰冷:“七杀红。你多年不问尘事,安心居于七杀宫中,如今,为何要参与黑衣人之事?”
“白无画,我倒要问你,你多年不染尘俗,安心于听音谷修养,现在为何要参与墨宛汐的事情?”说罢,七杀红将情花袖箭划破墨宛汐喉间的皮肤,渗出丝丝鲜血。
见墨宛汐脖间带血,白笙一掌打去,将情花袖箭甩开,又迅速拨弄琴弦,筝声响起,从琴盖中伸出一个透明琴弦,将墨宛汐勾回。
待墨宛汐站定,摸向脖间,发现伤痕不深,但是极为瘙痒,便指着七杀红骂道:“我好心将七杀宫的来历说于你听,你不谢我,反倒伤我,简直就是个小人,无赖。”
“小人又怎样,君子又如何?你们这些所谓的君子,干的又是什么勾当?墨宛汐,念你今日将我宫门来历,告知于我,便饶你一命。他日再闲,我再来杀你。”说罢,一闪而去,只留一片树叶缓缓落下。
白笙飞身过去,将树叶接住,只见上面写道:送你一毒,含笑醉情癫。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不断更的好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