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宛汐慌乱之余,赶紧祭出不律,在空中洋洋洒洒的画了一个金丝符文,喊道:“镇。”
金丝符文飞向正在迎面走来的血人,贴在它的脸上。可谁知血人直接伸出手,将符文一把扯下,塞至血盆大口中,从一堆血水中直流而下,最终落于地上。
墨宛汐恶心之余,冲着白笙喊道:“怎么办?我的金丝符文镇不住它!”
白笙本已准备御琴,见墨宛汐又是画符又是念咒,便停手观看一二。
可谁知身旁之人,洋洋洒洒画的符文,不仅没用,还被吃下肚中,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你有什么好嫌弃的?前几日我被你们打成重伤,我灵力还没恢复,自然画的符文不够厉害。你等着,我重新画一个。”墨宛汐说罢,便飞身向前,落在血人面前。
在空中画了一个更加复杂,比划更加多,像罩子一样的符文,祭向空中,大声喊道:“金丝罩!”
声音之大,如雷贯耳。
顿时,符文在空中化作一个鸟笼般的囚笼,向血人压了下去,果然,随着“噔”的落地之声,血人被困于金丝罩中。
墨宛汐甚是得意的回头,看向白笙:“怎么样?可以吧。”
白笙嘴角微动,看戏一样站在一旁,指了指墨宛汐身后。待墨宛汐转过身看去,血人直接化成一滩血水,从金丝罩下溢出,复又凝成血人,向墨宛汐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来。
这时,琴声响起,白笙轻拨两声,按弦三次,只见地上散落的招魂幡全部竖起,刺向血人,尽数插于血人心口处。
登时,血人轰然崩塌,散做血浆砸在地面上,溅了墨宛汐一脸。而白笙,则是催动琴弦,一掌将血珠打的原路折返,崩在地上。
腥臭至极,墨宛汐连忙将脸上的血水擦掉,狼狈之色与毫发无损的白笙形成强烈的反差,气急之下,指着白笙,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故意如此?为何挡住自己面前,不挡我面前的脏血?”
“各凭本事。”
淡淡的一句话飘来,墨宛汐觉得尽是讽刺之意,但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查明真相,便暂时不与其计较。走至刚才万箭穿心的血人之处,发现一个纸条,翻开一看,竟是一个符文。
墨宛汐回想平日所学,印象中确实有这个符文:“回愿符。”
正派子弟中大都是修剑御器,符咒是偏门冷科,发展至今,几乎没有门派修习。墨宛汐在家修习符咒,都被岳止临骂过多次,视为毫无追求。
回愿符,是一个极为凶恶的符文,更是符文中的偏门冷科。若非墨宛汐近年来研究符文,钻研之时,看过诸多典籍,也断然不会知晓。
回愿符,即邪祟在人死前将其一口一口的生吃下肚,鲜血滴滴落下,尸骨无存。因此,死去的那人便会悬念极深,化为怨灵,纵然变成血水也要报仇。
因此,画符之人借着怨灵想复仇之意,帮其把妖祟杀了。但帮其还愿的条件便是,怨灵也要帮自己一个忙。
所以,施符咒之人,想杀谁?
“杀怨灵自己。”白笙从地上捡起一个招魂幡,将底部的血迹处擦拭干净,便露出三个字:洛易铭。
墨宛汐大惊,将白笙手中的招魂幡夺过来。
杀自己?
用招魂幡镇住怨灵,待有人发现之时,发现蹊跷之处,便会拔出招魂幡,将怨灵释放出来。按照符咒所述,再将自己杀死。既然招魂幡的杆子上写着“洛易铭”,那么怨灵需要杀的人,便是洛易铭。
“可单凭招魂幡上的字,也无法断定这个怨灵就是洛易铭。”墨宛汐问自己也是问旁边之人。
“墨公子既然知道‘回愿符’,便应知晓‘问愿符’。”白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墨宛汐,回愿符和问愿符实为姊妹符。
回愿符是为杀人,问愿符是为问人。
死去的怨灵,若是魂魄还在,施符者可通过此符,问怨灵死前有什么心愿。若是施符咒者可以帮其完成心愿,便可问怨灵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怨灵必须说真话。
若已答应怨灵完成心愿,施符咒者便将符文带于身上,完成心愿后,怨灵便会登时烟消云散。
所应之事,不可食言,否则怨灵将从附身的符文上,反噬施符咒者,三日之内,爆体而亡。
所以,施符咒之前,需考虑清楚。
“先问心愿难不难。” 言罢,墨宛汐坐定,从怀中掏出一个空白符咒,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繁琐至极的符号,掷于空中,喊道:“问愿。”
喊罢,墨宛汐缓缓闭上眼,只见脑海中,雾气弥散,有一名男子走来,看不清楚任何相貌。那男子走至墨宛汐面前,说道:“是你招我过来。”
墨宛汐点头,那人便说道:“我问你,家父还活着没?若是活着,帮我照顾好他,若是已死,帮我厚葬。”
墨宛汐眉头微簇,思忖片刻。只要自己应了心愿,怨灵自会告诉他是谁,家住何处。
这个心愿不难,于是,便应了下来,问道:“回愿符的施咒者是谁?”
怨灵思忖片刻,答道:“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看到他带着黑漆漆的面具,穿着一身黑衣服,手里拿把刀。刀柄上有字,写着‘银狐’二字。”
墨宛汐点头,怨灵又道:“我是洛城城主之子,洛易铭。家父名讳为洛昂天。务必帮我找到他。”
墨宛汐答应后,只见怨灵化作一缕烟,收进浮在半空的符文中,墨宛汐将其小心收好。
没想到第一次用问愿符,只觉得身体稍显乏累之外,其余之事都这么顺利。得意之后,看向白笙,把刚才怨灵所说之事转述于他。
“你怎么猜到是洛易铭?”墨宛汐觉得白笙仅凭一个招魂幡上的字,便猜出怨灵是谁,心中闪过一丝钦佩,便问道。
“多动脑子。”
一语说罢,墨宛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又开始骂道:“要是找不到洛城主的尸身,我爆体而亡,定会拉着你一起死。”
二人在府中翻了一大圈,并未找到任何尸身,自然寻不见洛城主的尸身,墨宛汐心中渐渐有点着急。
若真是找不到,可如何是好?
又寻找片刻,行至一个破落的院子,蛛网布满门梁,尘土之厚,盖住门框原本的模样。墨宛汐捂着鼻子,用地上的枝条将蛛网挑开。
开门进去那刻,尘土飞扬,呛的墨宛汐闭着眼睛,连咳几声。缓了片刻,睁开眼,墨宛汐便看到洛城主尸身在屋子中央,慌的将白笙喊来,一起过来看。
将洛城主缓缓放下,平放于地上之时,留意到地上除去自己和白笙凌乱的脚印外,便只有一双交替,甚是规律的鞋印从门口一路而来。墨宛汐将洛城主鞋子褪下,与地上脚印比量后,正是合适。
“胸口有信。”白笙支会墨宛汐将其胸口处的信封拿来,小心展开后,看见上面写道:自作孽,不可活。
墨宛汐蹲在地上,拿着信反复琢磨,甚是不解。
看尸首情况,应是自缢而死,遂扭头看向白笙:“屠城时,洛城主知晓自己会死,并且事先写好一封信,放于怀中。又走至偏远之处,自缢而死。看附近毫无打斗痕迹,鞋印也只有一个,应是自己一人过来,且并无慌乱。”
突然想起,门口死的那个报信小厮,怀里也有一封信,在原地思量片刻后,墨宛汐说道:“还是说,有另一种可能。凶手把门口小厮怀中的信,和洛城主这封,一并写好,再将其交与洛城主,让他自己找地方自尽。”
说罢后,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墨宛汐连连摇头。思忖间,墨宛汐把信翻了一面,后面另有一落款,写道:昂天,自书。
“所以,这封信是洛城主自己所写?然后自己走至这里自尽?为何屠城之人要放过他?”心中诸多疑虑,百思不得其解。
墨宛汐见白笙收回流音琴,又恢复往日般,不近人情的冰冷,忙上前拦住他:“木头桩子,你快说说,你如何想?”
白笙衣摆上落下一块蛛网,沾了些许尘土,眉头微簇,轻轻拂去灰尘,方才缓缓说道:“府门外堆满尸身,鲜血满地,而府门内,甚是干净。你可知为何?”
墨宛汐摇头。
白笙淡定自若,语气不急不躁:“其一:凶手与城中百姓毫无瓜葛,遂也毫无情面可留,杀之即可,所以,府外横尸遍野,血迹斑斑。”
“其二:凶手与洛府应是有仇,并且此仇主要与洛易铭有关。”
“其三:凶手与洛府之人认识,洛府中人并不知晓其来寻仇,将凶手引进门,所以外院尚且干净,内院才出现血迹。”
“其四:洛城主看见凶手有杀意,甘愿受死,凶手也愿留其体面。”
听闻白笙的分析,墨宛汐灵光一现:“所以,凶手便是与洛府相识,与洛易铭有旧仇,会使符文,修为不浅之人。既然凶手恍若无事的进府,那么灭府在前,屠城在后。若是普通寻仇,灭府即可,与城中百姓毫无瓜葛,为何屠城?还故意通风报信于我们。”
白笙思忖一番,眼睛眯起,语气冰冷:“你不觉得众门派子弟,到现在还未赶来,甚是蹊跷吗?”
“正是。你我二人在府中耽搁如此之久,他们竟然还未赶来。”墨宛汐也甚为怀疑,难道还有别的目的?
白笙将重重线索,连在一起,思忖片刻,缓缓说道:“除了凶手,应是还有一人,此人目的不是屠城,不是寻仇,而是我们。如果所猜不错,凶手的本意,只有洛易铭一人而已。凶手受限于人,答应帮其屠城,灭府,只为引我二人前来。墨公子,府内众人的尸身还未找到,府中怕是已经有人恭候多时了。”
思及此,墨宛汐心中一惊,感叹白笙思维缜密之时,又想到另有其人,忙白笙走至门外。
刚出门,墨宛汐暗道:“果然!”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拥有自己的小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