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
帕迪震惊的声音微微颤抖,他有太长时间没见到冷凝了。日思夜想让他有点发疯,要不是他还有点基本的常识与依靠时间堆积得来的道德在,他早都直接去神殿里劫人了。冷凝看上去和以前一样,冷冰冰地自顾自做着事,似乎这个世上没什么事能让他的表情掀起波澜。
“终于见到你了!”
帕迪激动地向前两步,但还未看到冷凝有什么反应,冷凝身后的沃尔特先走到了冷凝身前。年轻神官俊秀的面庞上写满了警戒,他将权杖如同法师的魔杖般竖在身前抵御着帕迪的前进。
“看在神的份上,能不能不要在这种地方还这么敌对。”
“我就是看在神的份上才这样的,”沃尔特笑得彬彬有礼而又疏离,“我听说是你没有看管好你的部下才发生这样的事。而你愚蠢得没有找援军直接闯了进去才导致伤势如此严重,那附近有警铃有卫兵哨所,你是战斗法师,你知道危险的可能性,有那么多选择你却一个都没选。”
冷凝听着这番话内心微妙,怎么感觉沃尔特说的这一堆都变相骂了自己。
“巴拉巴拉说个什么,如果不是这家伙自己不掂量自己身份到处走,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本来这就是因为他躲着我才发生。”帕迪没好气地反驳道。
“他才来这个世界知道个什么,他怕是连警铃长什么样,在哪儿都不知道吧,”沃尔特语气温柔而又平和,但他的眼里没有笑意,他回头看向冷凝,“你知道吗?”
冷凝内心尴尬,但面上仍神色淡定:“我还是认得警铃的,就那个和灯柱一样但是上面有铃铛可以拉响引起卫兵注意的东西……但是我出门从来没注意过哪些是警铃以及它们在哪里……”
这怎么可能注意的到啊,在冷凝眼里它们就和普通灯柱长差不多被忽视掉了。其实警铃和灯柱差别很大,高度就完全不一样,警铃高度只有灯柱一半。但冷凝不会承认自己不怎么关注这些东西的,他只会怪罪自己那过于旺盛的好奇心,如果不多看一眼就不会发生后续这些事了,当然可能冯小姐被绑走会更糟就是了。
“那件事过去了不是吗?帕迪救了所有人,冯小姐现在不是还有了新的花店吗?”冷凝试图安抚莫名充满攻击性的沃尔特,他不理解这个看上去一直温良恭让的神官怎么突然如此冷漠。
“怎么能就这么过去,王室一点都没有惩罚这位战斗法师先生,甚至要求我们大力配合帮忙掩盖事情的发生。他明明应该就此直接公开所有事情,却选择了将一切掩藏。冷凝,你听说过鹰犬吗,这位帕迪·霍伊尔先生就是王室的鹰犬。”
鹰犬,就是帮主人做明面上不能做的事的走狗。如果是王室的鹰犬大概就是帮王室解决掉一些很难明面上解决的人或事,虽然一下想不出会是什么,但猜一猜不难想象可能沃尔特接触的人或事曾被帕迪解决掉了。
大概理解沃尔特感受的冷凝却并不能因此赞同沃尔特,毕竟帕迪目前为止并没有伤害过他,而且不公开对冷凝来说并没什么坏处。再说帕迪就算是鹰犬,也是听命行事,要算账说不定该算到伊登·奥兰多头上。
“你是想让他受到惩罚吗?这不已经将功补过了?”冷凝皱了皱眉。
“他只是就这件事发脾气罢了,他还在纠结里斯卡战役时候的事,我当时炸毁了当地的战地医院。而他的同僚,当地的另一个神官,就在医院里不幸殒命,”帕迪咂舌恶劣地笑了笑,“神官的立场经常脱离国家忠于信仰,我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或许是你的朋友,但在战场上就不是,他代表的是他的国家。”
梁子很深,看来这两个人根本没办法和解,炸毁医院这种阴损的招有效但一定会受到谴责,不过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什么国际公约之类的说法,所以也不好多评价什么。
沃尔特没有说什么话,但是满眼都是愤怒脸上也没了笑意。
继续劝解看上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让这两人自己处理自己事更好。冷凝静静待了一会儿,望了望剑拔弩张的两人,转身打算向反方向离去。
“冷凝,你要去哪儿,等等我。”沃尔特听到了脚步声,慌忙跟上。
“喂,你就这么走了,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嘛!”帕迪也追了上去。
冷凝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你们不是要有自己处理的事吗?继续。我找个地方清静会儿就好。”
“清净?你要去哪儿?这里是监狱不是图书馆,你在这里找不到清净,乱走只能听到悲鸣。”
“该死,你自己走不怕又出事吗?你上次出事就是自己一个人吧!”
这两人管起冷凝来倒是一唱一和,让冷凝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其实并未打算走多远,他只是不想见这两个家伙罢了。帕迪和沃尔特在他这里印象都还不错,两个都是能力很强的人,也都帮助过他,现在这样敌对只会让他在中间很难做。他不喜欢调停关系,多管闲事不是他所擅长的,他连自己22世纪的社交都完全搞不定。
“你为什么要让这家伙跟着啊!说到底,他现在还监控着你吧!”帕迪见冷凝越走越快,愤愤地大声叫道。
本来跟着的沃尔特一下顿住了身形,神色紧张而又尴尬。冷凝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他悠悠转过身,看着帕迪一脸张扬高昂着头站在廊道里。
“你不知道吗?你现在其实是被软禁的状态,没什么人能见得到你。我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看上去居然完全不在意,甚至和这个道貌岸然的神官和和气气。但我要说,或许你身边的家伙没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和善。你看他现在对你就像你是他孩子一样,把你困在他的领地当中。”
冷凝微微眯起了眼,思考着用舌顶了顶自己的上颚斟酌将要说的词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伊登早都说过了,帕迪是希望他怎样,发现自己被软禁每天尖叫不安着说放我出去吗?多么愚蠢的决定,惹怒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再者为什么这种事帕迪就这样在这里说出来了,就算这里都是伊登挑选出来的人,但也人多而杂,很容易就把事情扩散出去。监狱的墙体未必能挡住帕迪刚才那大声的话语,说不定房间内的人已经听到了这事开始将事情传得逐渐夸张起来。其实被传教会□□自己不是什么大事,但自己知道被教会□□会有什么态度这是件大事。
冷凝无法判定现在外界对于自己的传言是怎样一个状态,他还没有得知这方面的具体消息。但无论如何,如果自己表现愿意被教会□□,那就无疑向民众表达了自己是愿意当“神”,教会就会趁机把自己永远扣押在神殿。到时候救谁可能就不是自己说了算,而是教会分配了。但是,如果表现得非常清楚反对□□,教会那边或许会反弹,自己的计划明明进行到一半,再过不久就能获得安宁,这劳什子囚禁自己的教会马上会自己崩溃……
房间里治疗其他伤员的人陆续出来,他们在过道上引起的骚动惊动了本来还在房里的人。
这种憋不住话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能被选上做鹰犬的啊,王室的眼光真不怎样。而且为什么帕迪会在这里,理论上他应该避嫌在一个离自己很远的地方好好工作补偿失误才是。
冷凝先是头痛地腹诽了一番,他默默叹了口气,走近了引起源头的两人。
事情总是会有很多变数,最不好确定的就是人。但冷凝总是做很多个备用计划,这次的突发情况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你在说什么呢,应该是哪里听到的流言瞎说吧。教会可没有□□过我,你看现在我不是就出来了吗?”
“你是笨蛋吗?在我看来他们同意你出来只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而已……”
“咳。”冷凝轻咳制止了帕迪继续说下去,眼神示意帕迪注意周围的环境。帕迪向背后看去才注意到人群,他一下僵硬了表情,不再是恶狠狠地看笨蛋似的神情。
“你是把流言当真了,教会没有□□过我,甚至现在就可以放我走。”冷凝走到沃尔特身边,挥挥手让沃尔特放下权杖。
沃尔特困扰地紧蹙起眉,抿了抿唇,并没接话。
帕迪咧开嘴角哼笑出声:“看来是这样。”
沃尔特握紧了权杖,他紧张的手筋鼓起皮肤泛白。冷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如果答应下来,冷凝万一趁势就这么走掉,他没法回去和教会交待。但冷凝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本来没必要现在就走,然而情况有变,他现在得走了。
他可不能就这么傻傻地回到神殿,到时候教会那边问起他听到帕迪的话问他的看法,不管怎么回答,都有可能引发预料之外的坏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