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宫内,雾姬夫人正捧着一盆兰花回到房间,就见纱窗后有两个模糊的身影。绕过纱窗,就见宫尚角和宫远徵两兄弟。
雾姬夫人将兰花安顿好,不悦道:“竟不知二位公子大驾光临,真是失礼了。”宫尚角对于长辈还是尊敬的,起身行礼道:“冒昧来访,还请夫人见谅。”
也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直接了当的说明了来意,“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宫子羽的身世。”
侍弄着兰花的雾姬夫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宫子羽的身世没有不妥。更何况,我虽不是宫子羽的生母,但我与他感情深厚,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宫远徵倒是不在意这些,人活着,就会有欲望,有欲望,就可以利用。“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合作。”
“合作?”依旧没有抬头,雾姬夫人手中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宫尚角说道:“执刃的位置,自然是能者居之。咱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雾姬夫人依旧沉醉在花草中,“这么些年,我想要的都有了。”
“我听南衣说,谷外的上元灯节极为热闹。那时的江南,每条船上都会绑上灯笼,许多才子佳人相约游船,猜灯谜……”
宫远徵的声音仿佛把雾姬夫人带回了从前的日子,那个时候,兰夫人还不是兰夫人,她是杨兰。
每日里,雾姬都会将盛开的兰花放到她的闺房里,陪她赏花、作诗。后来她有了心上人,她会帮着他们偷偷的见面…
刺痛感传来,锋利的剪子划破了雾姬夫人的手。宫远徵从怀中拿出止血的药粉,放在桌面上。
宫尚角开口道:“我可以助你离开宫门,承诺你一生无忧,宫门族人永不追扰。”没有能力做到的事,宫尚角不会开口。
雾姬夫人很是犹豫,“宫子羽的身世就那么重要吗?”
“执刃掌握宫家生死,自然要一心向着宫家才是。”说完,二人起身,“时隔久远,若是夫人想起什么,只管来找我。”
角宫内,上官浅浑身炙热,恨不得将身上的衣服脱个干净。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推开。
郑南衣放好篮子后,将怀中的药瓶拿了出来,递给上官浅。“喝掉。”上官浅整个人趴在小几上,“这是什么?”
握上上官浅的手,感受到手下皮肤的温度,郑南衣皱皱眉,“压制半月之蝇的东西。”闻言,上官浅一口将药喝干净。
汤药下肚后,身子果然好受了许多。感受到好转的上官浅,终是有力气将自己支撑起来。‘不该好奇的不要好奇’,郑南衣的话在上官浅脑子闪过。
“今日多谢妹妹了,这毒…”郑南衣摇摇头,“我费劲心思也就做了这么点,这只能短暂的压制毒性。”说着,从手里掏出一张纸条。
待上官浅全部看完后,郑南衣两根手指捻起纸条,看着它被烛火烧成灰烬。
回到徵宫与宫远徵闲谈了一会,郑南衣正准备回屋就寝,岗哨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宫门,高塔的灯笼变得猩红,充斥着不详。
长老议事厅内,悬挂着一具尸体,血珠不断从尸体上滑下,滴在地面上,绽放出血花。屏风上还写着,“执刃殇,长老亡,亡者无声,弑者无名,上善若水,大刃无锋。”
所有人都赶到了议事厅,看到尸体的郑南衣和上官浅忍不住作呕,宫远徵悄悄地塞了一颗话梅糖给郑南衣,一旁瞧见的上官浅忍不住翻了白眼。
宫门中,外来的新娘最是可疑,郑南衣和上官浅首先被盘问。上首一个面色严肃,身行略小些的长老问道:“不知月长老遇刺的时候,二位都在何处?”
“今夜我与浅姐姐有约,到了角宫去与浅姐姐待了一会,后来又回到徵宫,与徵公子聊了会,路上的下人都可以作证。”郑南衣面色坦然。
上官浅也说道:“我今天一直待在角宫未曾出去。”在长老的示意下,一个侍卫匆匆退出大厅,不多时便回来朝长老点点头。
上首的长老像是还不放心,问道:“你和上官姑娘谈了些什么?”
“浅姐姐手巧,我想学些简单的配饰做一做。”说着害看了宫远徵一眼,就看到宫远徵湿漉漉的眼睛。
长老:你要这么说,那也彳亍吧……
等宫子羽从后山赶来,郑南衣和上官浅已经回去了,临分别前,看着郑南衣前去的方向,上官浅眼中意味不明。
议事厅中,众人还在对歭着。宫子羽不解道:“平日这个时候,长老都就寝了,为何会在议事厅?”
穿着睡袍的宫尚角冷冷道:“因为某些人,平日里不学无术,月长老在找书给他。”
一句话,叫宫子羽红了眼眶。回想起,密道里月长老还说,要亲手替他披上执刃外袍,当晚就因为他,遇刺身亡。
“侍卫呢?”宫子羽声音哽咽。
“送书去了。”又一句话,宫子羽甚至感觉喉头溢出了猩甜。看着二人的样子,上首的长老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还有别的黄玉侍卫。那些侍卫是月长老下令撤走的。”
所以月长老是独自一人待在这,“那是谁,能让月长老如此信任这人,或者说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的会面?”议事厅内陷入沉默,检查尸体的侍卫已经得出了结果。
伤口窄且薄,是无峰刺客惯用的利剑。“宫门里,竟然还有无峰之人。看来那个贾管事,不过是个傀儡。”
思绪飘逸间,宫远徵不知为何想起了郑南衣。
羽宫内
郑南衣把玩着手里的药瓶,将它抛到了云为衫的怀中。“这是……”郑南衣默默将藏于袖中纸条给云为衫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揉烂。
看到纸条的那一刻,云为衫就知道这些的药是用来做什么的了。没想到郑南衣也有压制毒性的药,并且寒鸦柒并不如寒鸦肆那样好相处,云为衫是知道的。
回想起方子,与寒鸦肆给自己的并不相同,想来是郑南衣自己想办法弄到的。这倒是让云为衫更信任了郑南衣几分,她和郑南衣都痛恨着,并且想脱离无峰,倒是不怕让她知道一些事了。
“姐姐去后山了?想来这个月,姐姐不用受苦了。”郑南衣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不过,今日我和上官浅都被叫去了议事厅询问了一番,姐姐没去,长老们居然也没说什么?”
面对郑南衣的疑惑,云为衫说道:“我作为宫子羽的绿玉侍去了后山。”原来是这样,郑南衣点点头。“说起这个,你已经有可以交的东西了吗?”
“有的,”不过是不是真的就不好说了,“姐姐知道的,远徵很信任我,他还教我做过一些毒药,都是无峰不知道的。”
云为衫悬着的心缓缓放下,察觉到郑南衣的称呼后又皱起眉头,“你和宫远徵…”看到郑南衣躲闪的样子,云为衫心中一凉。
“一个细作,如果爱上她的目标…”
“会死的很惨,我知道的姐姐。”郑南衣握住云为衫的手,“但是他不一样。”郑南衣恋爱脑的样子让云为衫头疼,先前云雀还没有让她长记性吗!
安抚地拍拍云为衫的手,“姐姐,他真的不会负我,如果他出事,我也…”哪怕只是想到这个可能,郑南衣的眼中都蓄满了泪水。
感受到恋爱脑威力的云为衫整个人都不好了。罢了,那她就多看着些宫远徵吧。
第二日见到宫远徵,就见他笑吟吟的,“徵公子,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宫远徵朝她招招手,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
“宫子羽马上要倒大霉了!”说完,紧紧地盯着眼前人,郑南衣脸上也浮出一抹惊喜,“怎么说,怎么说?”
看着郑南衣与他如出一辙的表情,宫远徵更加兴奋,“宫门家规,执刃必须是宫家后人。”吃惊的瞪圆眼睛,郑南衣脸上满是吃到瓜的兴奋。
“等他去后山,我们就行动吧。”宫远徵拍拍郑南衣的肩膀,“好啊好啊,我们在一起配合,天下无敌好吗!”
站在不远处,并没刻意偷听的宫尚角:……能不能每次都叫他遇见这样的画面,他真的会觉得自家弟弟脑子不够用。
深吸一口气,宫尚角说道:“远徵,跟我来一趟。”不明所以的宫远徵乖乖来到房间,站在小几旁。
“站着干什么?坐。”宫尚角抬眼看了宫远徵一眼。听到宫尚角发话,宫远徵才乖乖坐下来,他知道宫尚角来找他做什么,因此心中更加别扭。
良久,兄弟二人都没有说话。还是宫远徵没忍住,先开了口,“对不起…哥。”听到这话,宫尚角放下茶杯,漫不经心的说,“做错了什么要说对不起,嗯?”
宫远徵忍不住扣了扣手,“我不该告诉南衣那件事的。”宫尚角叹了叹气,无奈道:“昨日月长老才遇刺,宫内还有无峰的刺客。你怎么就能确定郑南衣不是。”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宫远徵回答道:“就算她是,我也会让她不是的。”这话让宫尚角愣住,复又皱眉,‘不过短短几个月,感情就这么深厚了?’
没管宫尚角的反应,宫远徵继续说道:“无峰控制她无非就是那几种,利益引诱或是下毒控制,无论哪种,我都可以帮她。”
宫远徵那决绝的样子,让宫尚角很是意外,“你喜欢她什么?性格还是容颜?”宫远徵有些愣神,“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背影吧。”那无论何时都愿意挡在他前方的背影。
看着宫远徵低头样子,宫尚角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决定多看着些郑南衣。
夜半,宫远徵和郑南衣来到医馆中存放医案的地方,这里的架子上都积攒了淡淡的灰尘。伸手摸了一把,郑南衣吐槽道:“这保存的真不仔细。”
掏出怀中的帕子,宫远徵细细的为郑南衣擦去手指上的灰尘,“回头我教训他们。”
因着手上提着灯笼,郑南衣不方便动作,只是说道:“比起打扫架子,还是让他们专心保护药材吧。”
这么一说也是,宫远徵点点头说道:“听你的。”结束话题后,二人继续搜寻着 ,二十年前的医案…
宫远徵在对应时间的架子上 随手拿下一本医案,上面写着姑苏杨氏,下面还有一朵兰花,正是兰夫人的医案。
“姑苏杨氏,有晕症……故而早产”,翻到最后一面,医案大夫落款的名字赫然是荆芥。宫远徵心中冷笑,老执刃可真是好手段。
郑南衣好奇的看着医案,“这医案看上去没问题呢?”毕竟时间、原因,都表明的一清二楚,以郑南衣粗浅的医术来看,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宫远徵笑了笑,指着荆芥二字,“这个人,听命于老执刃,且医术高超,有他在,自然毫无破绽。”
还是觉得有些不对的郑南衣正想说什么,鼻尖嗅到一缕药草熬煮的味道。
抬头看了一眼宫远徵,郑南衣低头吹灭烛火,二人掏出同款黑金色手套,悄无声息的向味道的来源走去。
郑南衣眯着眼,觉得那背影越看越眼熟,是云为衫!没等郑南衣想法子提醒,宫远徵的匕首尖对上了云为衫的脖子。
“不想死就停手。”宫远徵声音冰冷。闻言,云为衫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面对着来人。
面对郑南衣担心的眼神,云为衫也用眼神示意她,她不会出事。
看见是云为衫,宫远徵冷笑着说:“我当是谁这么不守规矩,原来是羽宫的人。”云为衫直视着宫远徵的眼睛,“我奉执刃之命,前来配药,何来不守规矩。”
提到宫子羽,宫远徵眯起眼睛,看着更加危险。“姐姐不知道,来徵宫配药,一定要徵宫宫主的手令。”
“执刃大人肯许也不行吗?”云为衫问道。“他宫子羽还没过三域试炼,还不是执刃。”宫远徵双手抱胸,满脸的轻蔑,走到药罐前,宫远徵在上方闻了闻。
宫远徵故意问道:“云姑娘这熬的是什么?”
“不过是些安神的汤药罢了。”云为衫面色依旧不变,就算看到被递到面前的毒药,也依旧淡定。
“既然是安神的汤药,那就请云姑娘喝一口吧。”瓶子后,宫远徵笑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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