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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176-180】龚小公子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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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工人进进出出,一派繁忙。燕一真四处地走,颇有家主派头,不时有领头的工人来问主家下一步如何改建。此事他与张车前早已商定,一一指挥。但因初次经手,经验不足,闹了不少“何不食肉糜”的笑话。好在燕一真跟着张车前这么久,想事情通透多了,那工人并非恶意取笑,他跟着自嘲两句,笑一笑,事情也就过去了,这个法子行不通,再换一个使得动的便是。

刚对付完一群人,燕一真寻把凳子坐下,想歇口气。不一会儿,就见老方带着几个人匆匆往西边去,手里提着药箱。燕一真喊住一个侍从,问道:“出了什么事?”

“回燕大人,是龚小公子不好了。”

燕一真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怎么,是叁焦么?”来上疏县之前,他才见过龚叁焦,几个年纪大的孩子刚刚学会骑马,正是得趣的时候,哪里肯坐车,一人挑了一匹喜欢的马,跟在队伍后面挥鞭提缰,有模有样,怎一个意气风发!

两天不见,谁料就病倒了?

“燕大人,龚小公子自来便有虚症,初来乍到,一时不适也是情有可原。”

燕一真心中疑惑不止:“自从他来了,老方就给他开药调理,一路上没生过几次病。莫不是受了风寒?”

“回燕大人,还不知是不是病了。只听小公子们说,龚小公子从昨日就开始昏睡,怎么喊也不动不醒,这才派人来找方军医。”

“这可奇了!”燕一真想一想便有了决断,“我跟你们一块去。”

侍从拱拱手,在前引路,两人小跑着追上去了。

院落西侧一排厢房,里头器物陈旧,干脆打通了收拾出来,将孩子们暂且安置在那里。方军医带人进去的时候,孩子们都围在床前,龚叁焦躺得直挺挺的,双目紧闭,侍从给他喂水却撬不开牙关,急得满头大汗。有的孩子眼睛都哭肿了,大概是以为龚叁焦不会再睁眼了,鼻头红通通的。

燕一真走近两步,眼前猛地一黑,一股特别的气味蹿入鼻尖,很淡,很快就混入厢房的陈旧气息中。他扶住门,定了定神,悄悄取出一只清明果含在舌头下,也给了那侍从一颗。侍从正要问,他竖起食指抵在唇上,侍从便不做声了。

大门进去还有一扇门,侍从半蹲着才得以进去,燕一真的个头不算太高,进这门也要低头弯腰,即便这样,头冠上的燕子还是在门框上磕了一下。

这厢房难道是专给孩子准备的?莫非从前住在这里的人家,生了许多女孩?可从外面看时,屋顶要高得多。

厢房是三间打通成一间,床前点了灯,可豆大的光也照不出几步,屋中仍是一片昏暗。燕一真观察片刻,好像不是他的错觉,这屋子,确实不对劲。

177、

进屋的两道门,隔着窄而弯曲的过道,犹如蜿蜒的地洞。走入玄关,照面便是房梁,低矮得就像挂在脑袋上,天窗全部封死,平窗上雕的纹样只有一半,并非镂空,而用黑色的漆做底,关上就透不进光。地面看似平整,人却站不稳,不自觉地便往一边歪去。

这屋中设计,许多处都不合常理,燕一真单单站在屋里,就从骨子里感到了无比的压抑与阴冷。他否定了之前的猜测,这绝不是给孩子住的地方。

墙上还挂着三幅图,原是每间厢房各一图,打通后便一览无余。三幅都是仙人图,一幅《八仙过海》、一幅《福禄寿三星斗棋》,还有一幅居然是《朝元仙杖图》,但有印无字,是后人临摹之作。

这三幅仙人图,前两幅甚是诡异,八仙青面獠牙,足下波涛汹涌,海水像泼了墨一般。福禄寿三仙,手上执的不是黑白子,而是红子,一方将棋子涂上朱红,一方只以红色勾出轮廓,以作区分。

《朝元仙杖图》倒是很正常,神仙风姿潇洒,燕一真随手一翻,发现那画的背后还画着另一幅图,取下一看,居然是《中山出游图》,打头一人坐在轿上,往后探去,他头戴乌纱帽,络腮胡,面青黑,正是大鬼钟馗!后面坐着他小妹,两个眉目都刻意模糊了,抬轿与随从的小鬼倒是个个逼真生动。

“燕夫子!快来看看吧,龚哥哥睡了好久了!”孩子们见他迟迟不过去,都跑来拉他。燕一真收起画,按着太阳穴上前。孩子们纷纷让路,希冀地望着他和方军医。

燕一真挨个摸头安抚,“不怕,会有办法的。老方,如何?”

方军医摆摆手,继续把了一会儿脉,才把龚叁焦的手塞回被子里放好,提笔写了一张方子,“不碍事,只是太劳累了,骑马时又撞了风邪,冲了起来。好好泄一泄就无事了。”

他示意大家散开,让侍从小心把人抬起,“最早今夜,最迟明早,龚小公子就会醒了,但之后还要好好休养,我要给他施针,就先把人放在我那里,等大好了再回来。”

燕一真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被人抱住了腿,一个小孩仰起头,殷切问道:“夫子,我可以一起去吗?我可以帮忙照顾龚哥哥。”他看去时,是林家的幺子林憬谦。燕一真笑道:“憬谦有心了。”

这位林憬谦,当初也是老方那里的常客,现在养得结实多了,能晒太阳能玩水。但即便这样,他不论个子还是年纪还是最小的,颇受哥哥们关照,尤其龚叁焦最疼爱他,他也很喜欢黏着龚叁焦,走哪都跟着。

他这话一出,屋里霎时沸腾起来,“夫子,我也要去!”“我也去!我也能行!”

燕一真急忙阻止:“刚才方军医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叁焦没有大碍,只需要好好休息,不日便可痊愈,你们不用担心,照常做好功课,等他回来,你们可要帮他把落下的补回来。”

“是,夫子。”

178、

燕一真带着欣慰的喜悦离去。孩子们相互挂念,可算把自己平常讲的情义交融学到家了,需知,皇帝说自己“从各地搜罗来天才”不过是借谦寻个由头,这二十名所谓的少年天才是为平衡各方权贵而被精心挑选出来的。

当初,太子谋逆事发,那可犹如天雷炸了河堤一般,短短几天引起了轩然大波,各方来水一股脑地灌入,搅得朝廷不安生。恰好,他们想远离朝堂,皇帝需要人在外造势,互相利用罢了。

退一步说,若真有平民百姓的孩子对军事有所见的,如无非凡机遇,只会惹来杀身之祸。

只不过,他们可以走,皇帝却是避无可避,废了东宫之后,听闻宫中处置了一批人,提拔了一批人,又新册封了几位妃嫔,才堪堪将朝堂稳了下来。

而就算是权贵之间,也并不是就一团和气,先来后到,贵贱高下,掌权虚实,这林林总总的原因形成了一个复杂局面。谁常与谁往来、谁和谁面合心异、谁和谁多说不得半句,旁人不清楚,他们作为自己人是心知肚明,孩子们离家前,长辈多少叮嘱过。

这帮孩子里,除去后来的卫虞吉兄弟俩,便属龚叁焦的家世最不起眼,他父亲是靠军功上去的,刚入朝廷时受了不少冷眼,被人为难,送到大理寺去了。这明摆着是明升暗贬,谁知他十分争气,帮着主事连翻三个陈年大案,站住了脚跟。但毕竟年头尚短,瞧不上他的大有人在。

因此,对于龚叁焦,燕一真和张车前多有爱护,燕一真也常常教导他们要互敬互爱,不可为己一私、暗生二心。

无论如何,圣命压肩,整个南巡队伍里还数这些孩子最金贵。别看他们跟着张车前累得死去活来,其实吃穿用度皆是一流,谁也不敢怠慢。平日里处处小心,他们连个头疼脑热也罕有,更没人得过什么久睡不醒的怪病,反倒是上山操练时受的伤更多。

但有消息泄露的事情在先,燕一真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多想。

他一路回味着那厢房里的怪异之处,便落后老方他们一步,走到半路,忽然见到天青立在树下,一身桐色苍翠欲滴,与那茸茸的松枝相映,美不胜收,将他胸中烦闷都解去了。

还说不是树灵?燕一真暗自赞叹。“半仙!你在这里,我正有些事想要请教。”

天青点点头,“好。我听说有个孩子撞了邪,我可以帮忙看看。”

“那再好不过了!这边请。”燕一真高兴极了,半仙今天又要露一手什么法术呢?会不会凭空变出一粒仙丹灵丸?或是用树叶占卜、用茶壶倒出一杯起死回生的金汤?管他呢,看到就是赚到!

179、

院中,方军医正安排人抓药来煎,细细地交待如何把控火候、哪种药何时加入。正说得口干舌燥,就见燕一真领着一个生得极好的人进来了。

燕一真等他忙完了,志气高昂地介绍道:“这是老方,打仗时一直跟着张爷的军医,医术老道,叔益也跟着他学两手。老方,这位是天青仙……先生,远道而来的,当初在舒州有过一面之缘,能替人指点迷津。”

天青微微颔首,“我有所感应,这孩子来的地方阴煞很重,若是得了虚病,单靠药物难以断根。”

方军医虽然口称多谢,仍用疑问的眼神询问燕一真,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指点迷津,神神叨叨的!燕一真在天青背后拼命眨眼,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靠谱的,信他没错!

方军医将信将疑地让开了。

天青在塌边坐下,细细观察龚叁焦的面色,而后替他诊脉。片刻后,他直起身来,“确如我所想,他与那屋中的煞相冲,魂魄不稳,故而无法苏醒。”

燕一真心里咯噔一下:“那该如何是好?”

“有救。”天青要来老方的药方,在背面写下几行字,“替我备些东西,配合这药方,便能药到病除。”

他写的均是些寻常之物,诸如香木、松脂、麻布一类,燕一真不由问道:“不需要雄鸡、黑狗吗?”他还记得从前说书先生讲的阴阳故事,道长们降妖除魔、驱邪净宅都会带着这些阳气重的动物,令阴物不得近身。

天青笑道:“大人学识渊博,若换了其他人是要的,我却用不上。”

燕一真再追问时,他就不肯多说了。燕一真只得作罢,只是心里兀自痒痒。

“对了,你说那厢房中,有阴煞之气?”

天青道:“不错,而且天长日久,已经成了气候。”

燕一真倒吸一口气,“这么说,得赶快给孩子换个住处,他们再住下去,恐怕个个都要长睡不醒了。”

方军医连忙道:“大人,慎言哪!为官握权,当心一语成谶。”

燕一真拍拍自己的脸,“呸呸呸,不灵,不灵。”

天青将药方递了出去,侍从自去准备不提。屋中只剩他们四人,天青忽然提问:“燕大人,你看他的体格如何?”

燕一真看了一眼龚叁焦,“他从前过过苦日子,底子差了些,不过已经养好了,现在比我还结实,我像他这么大时,才到他肩膀呢。”

天青又问:“他的为人、心性又如何?”

燕一真道:“没得说,很肯用功,从未见他为那些俗事流连。”方军医也点头。

“燕大人,这就是我觉得不对的地方,你仔细听我下面的话。”天青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人的体魄与魂魄,往往是相依相存。体魄强壮、心志坚定的人,魂魄也会比常人更加稳固,按道理,他不应该中招,至少不该是第一个中招的。除非他处在极度的虚弱中,才让阴煞趁虚而入。”

燕一真若有所思:“他前几日骑马时或许流了汗、吹了风、受了颠簸,这算得虚弱吗?”

“若论极度的虚弱,当然不算。”

“那,你的意思是……”

“时间紧迫,我就直说了。”天青叹了口气,“我想,是有人对他动了手脚。”

180、

燕一真惊诧道:“动了手脚?什么手脚?”

天青摇摇头,“对方的手段很隐蔽,没有留下太多痕迹,我只是察觉到有几股阴煞之气一直在他身体里作乱。但也可见对方的办法并不高明,否则阴煞不但入体,还会入魂,比现在棘手百倍……唉。说归说,若无人知道,即便那东西放在你们跟前,你们也不认得。”

“还请半仙不吝赐教。”燕一真紧盯着他的嘴,屏住呼吸,一个字也不敢错过。

“你不用请,我也会告诉你的。那动手之人,必定与此人相熟,不但知道他的生辰八字,还能使他在中招时毫无防备。”

“人出生的年月日时四柱,代表人的一生变数,日柱便是人的命柱,不外乎木火土金水上再分阴阳。我姑且猜测,那人是算准了煞气最盛的时候,用了克死此人命柱的东西,使他无力抵挡,阴煞便长驱直入,过后再将东西移走,谁也看不出问题来。”

“这么说,最有可能动手的,是和他同住的孩子。”燕一真想到张车前那张写满了字又被一一划去的名单,心里一沉。

士兵都是自己人,侍从倒有可能被收买,但他们两个都不习惯别人贴身侍奉。孩子们的侍从的确是御赐,可要说亲近,毕竟主仆有别,又怎么能比得过孩子们之间的感情。主犯必然是知道内情者,侍从最多是配合他将消息递出。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

“我们不愿意把他们想坏。”

天青淡淡道:“没人肯说自己坏,只说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

“那这孩子……”

“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有事。”

燕一真默然片刻,终于想起自己一早就要问的:“卓秀才、窦细娘的仇人已去了,他们却执念未消,我让他们对着尸体出了气,不知道做得对不对?接下来该怎么办?”

天青道:“阴间事,阴间了。此事还要多谢大人,我将他们送回来,本就是因为他们阳间的恩怨未完,现下贼人伏法,他二人执念未消,但已和阳世无关,被接引回地府去了。剩下的事,便由地府解决。”

“难道,阴间还要再审一次案?”

“正是。人总以为做了一件坏事,再做些好事便抵消了,死了更是一了百了。殊不知,功过乃分开案头左右,并不能相抵的。行善便积德,祸害便累恶,若前世功过参半,下一世多是劫富济贫、寿未尽而横死之类,使其既不一味潦倒,又饱尝不甘。若恶事做尽,下一世便要做猪、鸡、鸭,受不能人言、利刃分割骨肉之苦,更有甚者做鼠蚁,一生受人唾骂、驱赶、踩踏。”

燕一真头一次听人讲起生死轮回的道理,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自己也经历一世又一世。直到身后有人鼓掌,方才如梦初醒,“……张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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