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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146-150】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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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三小姐离开后,上来一群黑衣死士押着张莫往山下走。

张莫一路上想了很多。关于他和方叔益,一起在军中的日子,战场上无数次相救,还有那年在秦州,他们有过的一个,看似寻常的约定。

因为一个娶媳妇的梦,他稀里糊涂地答应叔益,在他没娶媳妇之前自己也不能娶。

那不过是个玩笑,军中好兄弟一起娶媳妇的遍地都是。他现在想不得这些事,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不断回想起叔益被钉在墙上的样子,那些穿过他身体的锁链……

他觉得自己也像被挂上去一样,想象着刀锋在自己身上绞开一条四通八达的道。越想越疼,五脏六腑都给割开血淋淋的口子。

张莫握紧了刀,趁看守们不备,杀了个回马枪。

三小姐阴狠有余,但经验不足,派去看守山洞和跟踪张莫的人,号称王府的精兵死士,实际上干过最大的事也不过是替主子捉些所谓的罪民回来折磨,那点唬人的功夫,根本拦不住张莫。

张莫从小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又在战场上长大磨出的本事,只因身体虚弱,让他们误以为张莫是个好收拾的。

结果张莫只是多费了些功夫,他们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刺出最后一剑之后,张莫身躯晃动,头晕目眩,放血对他还是有不小的影响。他原地坐了半天,支着剑站起,摇摇晃晃地走向路边一块大石。

走到半路,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地面扑去。就在这时,斜刺里飞来一个人,挥出绳子缠住张莫,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旋风一般,人到绳松,眨眼间,张莫已经被轻轻放到石面上,有惊无险。

“没摔坏吧?”

张莫手脚麻木,微微睁眼,原来是神工赶到了。他勉力坐起,一笑:“多谢,神工兄弟这一手‘飞蛇困树’了不得。”

“抱歉,来迟了。”张莫浑身的血,十分骇人。神工快速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

张莫低头看了眼,“不碍事,别人的血。”

兵卒递来水囊,张莫喝了两口,就着这点水囫囵嚼了一条参根——这是之前燕一真给他补气用的,这会儿派上用场了,“我没事,你来得正好,我们边走边说。还有多少弟兄?都点上火把进去救人。”

兵卒个个见惯了血,见到洞里私狱的惨状,还是觉得背后发凉。

狱门的锁眼被铁汁灌死,看守身上的钥匙根本用不上。他们就拿斧锤、拿石头砸、拿刀砍,想各种办法把锁头敲掉,然后打开门,把里面的人救出去。

一时间,蛆虫乱爬,被一团一团丢进火盆,或是一脚踩爆。老鼠被惊扰狂叫,有的来不及逃走,直接从受刑人肚脐开了口破洞而出,兵卒刀下血肉横飞,斩断鼠尾无数,真和修罗地狱一般。

147、

张莫和神工长驱直入,一直来到刑洞前。果不其然,再次遭到了那些聋哑人的阻拦。他们手无寸铁,却跟不怕死的石人一样不断扑上来,化身缠人的噩梦。他们听不见谁和他们讲道理,只是疯魔一般执行着三小姐那大过天的命令。

神工拔出匕首就要刺下去,张莫拦住了他。

他犹豫一瞬,出手把人一一击晕,没有杀死。

神工不解地问道:“怎么,这些人杀不得?”

张莫摇头,艰涩地说:“他们……也是被蛊惑了。助纣为虐诚然可恶,可他们自己同是受了蒙蔽,更惨受残疾之刑,好端端地成了聋奴哑仆,整天关在这不见天日的黑地方。依我看,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神工看不得优柔寡断,冷笑道:“原来张副将是真正冷面热心肠。照你这么说,古往今来的恶人,没一个人不是无辜的,不可原谅的。”

张莫情知难以说服对方,叹气:“总之先弄出去,救叔益要紧。”

神工冷情惯了,但他也看见了方叔益现在的样子,不再说那些刻薄话,转身顺着锁链去拆机关。

张莫喂了他一点泡过酒的草乌散,令他不觉疼痛,而后抱住他,帮他承担重量,在他被锁链贯穿的伤口处也洒上草乌散。

神工本就擅长组装和拆卸机关,很快拔除关键,毁掉了驱使锁链转动的轴心。锁链断开,没了支撑,型架轰隆隆倒在地上,摔成几截。方叔益身体里的链条也跟着抽了出去,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在张莫身上。

他的身体轻得像片叶子,似乎全身的血都已经流干了。张莫几乎感觉不到他胸腹的起伏,抖着手给他上药止血,神工带来的药有一把算一把,不要命地全往他嘴里塞。

神工看不过去了,抬手从方叔益嘴里抠出多余的药丸,塞回张莫自己嘴里:“别折腾他,给他喂点水,你自己也喝。”

张莫便开始抱着人到处找水,满地找不见,又抓着外面的兵卒要水。神工这下确定了,这人失心疯了。他走过去一把按住张莫,从他腰上取下水囊,强行一人灌下去一半。

张莫被冷水一激,咂咂嘴,低头看向方叔益,小心翼翼把耳朵趴到他胸前——半晌,突然又哭又笑起来:“活着,活着!你可不能有事,你快醒醒!”

几个兵卒探头探脑,大着胆子插话道:“兄弟几个先把小方将军抬出去吧,这里怪晦气的,白白熏坏了。”

方叔益年纪不比他们大,为人机灵又没架子,平日和他们都是哥哥弟弟地乱喊,尽管受伤都是家常便饭了,可这么重的伤,老哥们心里也替他疼着呢。

148、

张莫如梦初醒,抱紧方叔益,抬脚就往外走去。神工看他脚步不稳,怀里又抱着人,跌跌撞撞的,未及多想便伸手去扶。张莫躲开了,沉下一张脸:“我能行。”

“……”神工拿疯子没有办法,“活像谁要抢你银子似的!”

可这节骨眼上,他也没法和人生气,回身把型架一脚一个踹倒了泄愤。他让人拿火把进来,自己大步往深处走去:“洞里倒上火油,把这些肮脏玩意儿全给我烧了,去去晦气!”

“是!”

“……等等,这是什么?”

坍塌了大半的墙后,露出一口被封住的天井。神工清掉井边的杂物,在内侧发现一个造型古朴的记号。神工摸了摸那记号,脸色微变,忙喝止兵卒,自己下到天井里去了。

天井下是条暗河,下游是条死路,他循着上游的方向走出一段,见沿途的头顶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他神色凝重地叫来兵卒:“把入口守住,来几个胆大的,跟我去看看。”

暗河逐深,他们一路顺着密道前行,盘旋着一路向下,越来越窄,他们只能曲着身子爬,一个个心里直打鼓。爬了约摸两刻钟,在岩壁上开了一扇石门,几人齐齐发力,一下子掉进一个宽敞的地窖里。

兵卒们训练有素,没有人叫出声来。

这是富贵人家的地窖,一缸缸的米尽是新的,没有陈谷子那股潮湿腐朽的味道。满地还用箩筐装了晒干的蔬菜和果子,一个士兵抱起一只冬瓜抛了抛,“好家伙,真沉!这不会是个粮仓吧?”

“不。”神工打着火折子,眼神在火光下闪烁,“这里是旻南王府。”

这一切都太巧了,这个地方他才来过,记得非常清楚。他也没想到,这密道竟然直通旻南王府后院。看那记号留下的痕迹,不算太久,至少不会比旻南王府建府的时间长,难道,这旻南王府与墨家人有来往?也不知是何立场?

“都噤声,跟我下去看看。”

是时,三小姐和报春正在里头相拥而眠,忽然觉得周身温度降了下来,又听水声不断,迷迷糊糊起来一看,却是温泉里的水在飞速下降,顷刻间被放得一干二净。她们正惊诧,就见灰头土脸的士兵一个接一个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明晃晃的大刀挎着,围住她们虎视眈眈。

“大胆贼人!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报春大喝一声,拉起三小姐就往出口跑,“来人!快来人!”神工千辛万苦找到线索,哪管她们在喊什么,一压手,兵卒们一个两个全摁住了。

三小姐没有佩戴变声环,不便在外人前开口,报春便替她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哪来的?为何擅闯王府!”

神工到处地看,暗暗寻找墨家人的记号,口中应道:“好问题,我也很想知道我打哪来的。”

这真是意味深长。三小姐紧盯着按住他的人,她隐约认得这些人的衣服,好像跟着南巡督监的那些士兵就是这个打扮,于是装着害怕凑在报春身后,暗暗在报春背上写了个“巡”。

“什么?!”报春大吃一惊,目光犹疑地在每个兵卒脸上逡巡。他们怎么会查到这个地窖?又是从哪里进来的?莫非爹爹当年说的是真的,这世间有法师能施展遁地之术?可他们不是明天就要离开了吗,难道只是缓兵之计?

149、

神工没理会,自顾自翻找。每块砖踩过去,他很快在不远处的灯座下找到一块移动的地砖。掀开,底下还是一块砖,挖出来敲碎了,就见当中嵌着一只满是贝壳的匣子,还有一封薄信。

匣子的样式他并不熟悉,但上面的机关,全是墨家人惯用的手笔。神工失神片刻,拆开信扫了一遍,又原样放回去。回头一看三小姐,眼里几乎要喷火。

“脾气太大可不好。”他说着,又去翻看那只匣子。

匣子很旧了,长时间呆在砖里,贝壳缝隙都是砖尘,灰扑扑的,唯有从内部上手,方能察觉到上等乌木经打磨后独有的温润。三小姐不知他是谁,为什么能拆了母亲留下的宝盒,登时慌张起来,顾不得暴露身份,挣扎着大叫起来:“给本公子放下!”

神工定定地看她一会儿,心中的哀思淡了不少,“呵……原来是你。”

上回他在外面盯梢,只远远瞥见一两眼,今天这两人都穿着相似的中衣,身高模样也不差多少,头脸未梳洗,他正分辨哪个是张莫说的“三小姐”呢,对方先沉不住气了。

“这么说,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三小姐冷哼一声,逞强道:“不知好歹的小子,此乃祖传宝物,谅你也不知道!快快把我们放了,饶你不死!”

神工不爱说话,不代表他好说话。三小姐一再挑衅,加上她在梧州城里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和他想象中的墨家人全然不同,令他大失所望。

《墨典》是墨家秘密流传的营造术,堪称登峰造极。只是,匹夫本无罪,怀璧乃其罪,墨家超乎时代的设计引起了朝廷的恐慌和怀疑。当时被他救下的那个墨家人,也是因为被人追杀而重伤,不得已将《墨典》托付给了他。

因此对神工来说,墨家算他的半个师傅,他能被冠以“神工”的封号,《墨典》功不可没。只可惜经历了连年战乱,他始终找不到送他《墨典》的那个人,更是一直暗自期盼着能够做些什么来回报墨家。

没想到……

“是么?那我还真要好好看看了。”失望,失望。

他嘴上这么说,其实根本看也不用看,这些机关在《墨典》中只能算是入门,他闭着眼睛都能拆装几个来回。把匣沿轻轻一扣,调转到一个斜向上的方向,对准某处,顶部和底部同时朝两边用力送出。

一阵噼啪响,外壳朝里,芯子朝外,匣子变了模样,整个从扁平立了起来,缩小一圈,赫然变成一只漂亮袖珍的宝函。三小姐面如土色,她眼睁睁看着神工分毫不错的步骤,不可思议地呆住了。

“若是这种粗浅机关都配得上‘宝物’二字,墨家就真的没落了。”神工掏出一根牙签大小的细棍,挑拨点扣好一阵,解开暗扣,将宝函的盖子和主体完好无损地分开了。

150、

三小姐眼中流露出惊惧,“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你,你是受何人指使?你是狗皇帝的人?哈,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他派你来灭口的,是不是!”

这种时候,就算自己据实以告,只怕她也不会信半个字,神工内心喟叹。

兵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一脸茫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反倒是侍女报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身体也悄悄离三小姐远了一些。

“母亲死得不明不白,现在轮到我了,是吗?哈哈!真是可笑!”三小姐几经刺激,已经有点疯疯癫癫,开始咒骂世道不公,人心叵测。

到了这一步,事情似乎剥去了一层纱,却又打开了另一道闸。

神工把宝函的盖子完全揭开。宝函里,是空的。兵卒们都期待着里面有什么稀世珍宝,见此情形,齐齐叹了口气。

三小姐顿时得意地大笑起来,“满意了吗?你们这群强盗!处心积虑几十年不就是想要这玩意儿吗,好啊,拿去,拿去!不过是块没用的废材,真当这是聚宝盆了!我就想看看,你们争到最后一无所有的嘴脸有多可笑!”

“巧夺天工,术效自然、法原始。”神工深深望着三小姐,“听过吗?”

这句话,只要是墨家人都一定会知道,就写在《墨典》的开篇第一章,第一段。

三小姐冷硬道:“听过又如何?你们胆敢擅闯旻南王府,等着掉脑袋吧!”按着她的士兵一用力,“你好意思说,我们不好意思看?旻南王知道你们俩这么要好吗?”

他这话还是给了面子的,她和报春动作之暧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神工没去理会他们的斗嘴,而是平静地往宝函里倒了点水,“话不能这么说。有些东西价值几何,非是黄白俗物可以衡量的。”

神工话音刚落,平平无奇的宝函就有了变化。先是从里到外长出一层茸毛似的碧绿,而后蔓延到整个宝函,渐渐在碧绿的顶上冒出一星半点的鲜红,仿佛是春天来临,万物复苏的场景。

顷刻,鲜红褪去,整个宝函开始发热,碧绿逐渐转为焦黄。宝函也从滚烫降为冰凉,紧接着连焦黄也褪去了,宝函上下通体雪白,犹如一场鹅毛大雪落下,温柔至极。

“如果我没猜错,这宝函,还有这封信,都是你的母亲留给你的。”神工扬了扬信,“我说得可对?墨家小姐。”说着,竟带上了一丝气愤。

墨家就算没落,也不该纨绔自弃至此。神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内心实难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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