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耿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停顿了一两秒后道:“我听见了窗外女仆的窃窃私语。”
“伊耿,你在三楼,”泽莫道,“没有人能在你窗外窃窃私语。”
“我听见了门外女仆的窃窃私语。”伊耿的话术转换的非常丝滑。
泽莫安静的看着自己的小弟弟,不久前还在马车里痛哭,蜷缩在泽莫卧室的角落,恐惧自己会被暗杀的王子。
“而你指望我相信你说的话。”泽莫道。
“你当然会相信我说的话,因为我说的话是真实的。”伊耿道,“就好像我也会相信你所说的Leo是你的好朋友。”
泽莫知道伊耿在威胁他,他为之感到了一丝恼怒:“伊耿,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需要知道你在这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父亲让你这么做的吗?”
“我没有做任何事,”伊耿强调,他的眼神却不再有什么清晰的恼怒,仿佛只是在机械的重复一句话,他看向泽莫的眼睛,“我唯一做的错事只是在错误的时间上了一个错误的女人。”
“你看起来并不为你的祖父伤心。”
“你真的指望我为他伤心吗?——你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吗?”
“伊耿,”泽莫让自己抛掉恼怒,“你是我的兄弟,我的血,你应该相信我不会做不利于你的事——现在,告诉我,伊耿,你做了什么?”
“哦,现在你是我的血亲兄弟了?你难道不是还在怀疑诅咒为什么会起效了——你难道不是还在私下里宣称自己只是一个冒名顶替者,根本不是父亲的长子吗?”伊耿的话变得酸涩尖刻起来,泽莫闭上眼睛,睁开。
“伊耿,你也许卑劣,懒惰,但是你从不是能够对他人痛下杀手的人。”泽莫道,他凝视着伊耿的眼睛,蹲下身和伊耿视线持平,手覆盖上伊耿的手腕,“告诉我,你在舞会上到底做了什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伊耿将手翻转,泽莫的手被按在了他的手掌下,伊耿死死的盯着泽莫:“相信我,哥哥,你从来都不了解我,也从来没有尝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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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尝试过?”泽莫提高声音道,“我从来没有尝试过?”
Aleq用护甲掏了掏耳朵,再看了看四周,就差嘴里哼点小曲了。
“我花在他身上的时间比花在Lucerys身上的时间都多,那个不知感恩的小崽子。”泽莫发誓他没有咬牙切齿,只是在很符合逻辑的抒发自己不理解的情绪。
“这个嘛——”Aleq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见解吗?”泽莫问。
“你知道的,my lord superior,”Aleq道,“我不精通于人际交往一事,但是有时候一个人花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时间很多,并不证明他就非常了解另一个人,有时候表象和内里完全是两回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虽然我花了很多时间在伊耿身上,但是对他的内心一无所知?”泽莫问。
“我的意思是,my lord superior,”Aleq道,“你不能把你做任何有关伊耿王子的事的时间都算成你花在他身上的时间吧,显然,”他扫了眼周围,“你谋杀Otto并不能增加你对他的了解和你们之间的联系。”
“所以你的意思是,”泽莫道,“伊耿杀了他的外祖父?”
“什么?当然不是。”Aleq道,“我们都知道是谁杀了Otto,不是吗?”
泽莫盯着Aleq,男人的眼睛眯起,腿部弯曲,作出一个上半身倾得极夸张的宫廷礼:“如果殿下能够允许我?”
“你们的人在宣扬了吗。”泽莫道,没有再看Aleq,他盯着书桌上的摆件。
“当然,殿下。”Aleq道,“一切按照您的要求在进行。”
“别,”泽莫道,“让我发现Aegon和你们有纠葛。”
“谨尊您的命令,殿下。”Aleq道,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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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serys在发脾气。
泽莫和Rhaenyra一人在左边第一位,一人在右边第一位,Viserys坐在举行小议会的桌子的最前端,对着Master of Whispers大声质问,就差没有喷出火来了;泽莫感觉Viserys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庭生活不和谐的缘故,虽然Viserys的家庭生活就从来没有和谐过,拜他自己的骚操作所赐。
“...为什么,在都城的最中心,维斯特洛最重要的地方!”Viserys以一句高昂的,几乎破音的,让人快以为他病好了的怒骂结尾,“会有人传出王子毒害了国王之手的谣言!”
Larys Strong汗流浃背。
泽莫盯着Rhaenyra, Rhaenyra向他挑眉,头朝他们父亲的方向歪斜了下。泽莫叹口气,开口道:“父亲,如果你允许的话——”
“我不允许,”Viserys瞪着他,“你从来不知道为自己争取权利,可你要知道,你代表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整个坦格利安家族!”
泽莫闭嘴了。
“现在我需要的是解决方案!”Viserys大声道,“无论是谁在都城散步这样恶毒而卑劣的谣言,我都需要他们受到最极端的惩罚!”
“父亲,”泽莫出声了,“我不认为这件事需要升级。谣言已经存在,如果您用极端的措施惩罚散布谣言的人,人民们只会更好奇他们做了什么才导致这样的厄运。”
“我的儿子是对的,”Viserys迅速改换口风,“Larys,先探查到底是谁传出的谣言,这样隐秘的事情必定有宫廷内部的人卷入其中,我不允许我的身边,咫尺之内,有这样的毒蛇!”
Rhaenyra看样子终于回过神来,她相当不关心这次会议的内容,只在Viserys作出总结性的话后才出声道:“当然,我哥哥的名誉不能允许任何人玷污。”
“Ser Tyland,” Viserys道,“你会和Larys合作,敌视王子的奴隶主虎视眈眈,你需要排查他们是否也在危害王子。”
“当然,陛下,”Tyland低头,“我会为此倾注十二万分的精力。”
“陛下,” Beesberry首相,“如果要在宫廷内开始调查,我们恐怕需要特殊的赦令;宫内人多口杂,且身份敏感的人众多——”
“那就拿赦令去。”Viserys皱眉,他的手锤在桌子上,“我要所有污蔑我的孩子的人头都悬挂在城墙上。”
泽莫发誓他看见Rhaenyra翻了个白眼。
小议会结束,只剩下泽莫和Rhaenyra留在房间里,他们仍然面对面坐着,泽莫走向一边给自己倒了酒,没有问Rhaenyra的意见,也给她倒了一杯。
“‘我要所有污蔑我的孩子的人头都悬挂在城墙上’,”Rhaenyr阴阳怪气的模仿Viserys的语气,“你知道当时我的孩子被污蔑的时候他说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说?”泽莫道。
“什么都没说。”Rhaenyra道,她看着泽莫将酒推到她跟前,面无表情道:“我怀孕了。”
“哦。”泽莫道,他将酒杯挪走,“恭喜,Daemon的?”
Rhaenyra冷笑:“谁知道呢,在他人的嘴里,也许会是你的。”
“我的荣幸。”泽莫道,他喝了口酒。
“我恨你。”Rhaenyra道。
“那是很强烈的词语,”泽莫道,“因为我们父亲的态度?”
“难道这不是一直以来的原因吗?”Rhaenyra道,“我们之间的相互憎恨。”
“父亲想让你继位。”Rhaenyra道,“这已经很明显了。”
“七神有眼,我的姐妹,”泽莫道,“我们的父亲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Rhaenyra冷笑一声,“因为你在传播谣言中伤自己吗?”
泽莫眉心一跳,他从酒杯中抬眼冷冷的注视Rhaenyra:“我的姐妹,我恐怕你有什么误会——有什么神智正常的人会散布玷污自己名誉的谣言?”
“你,神智正常?”Rhaenyra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兄弟,你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件事吧。”
“你当然不会杀死首相,”Rhaenyra道,“但是这不妨碍你抓住了机会,散步针对自己的谣言——贵族们当然不会想让一个谋害首相的人继位,民众也不允许;如果再加上这个人是来自厄索斯的巫师,杀人如麻的恶魔,那人们更加不会允许了。”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你的确不想继位,不是吗?我一直以为你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我的确在下一盘更大的棋,我的姐妹。”泽莫道,他的姿态舒展开,嘴边带着没有到眼内的笑意和Rhaenyra对视。
“哦,是吗?”Rhaenyra冷哼,“那你玩的游戏胜利的最终奖赏是什么呢?哥哥?”
“甜蜜的,甜蜜的死亡。”泽莫回复。
“但是我听说你是不死的,不是吗?‘不死者泽莫’。”Rhaenyra挑眉,语气冷漠的反问,她斜靠在椅子上,手撑着头,歪头看着自己的黑发兄弟。
“是的,我亲爱的妹妹,”泽莫轻声道,语气甚至带着少有的狠意,“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这是一个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