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红堡的时候，迎接他的却不是准备接待龙石岛公主的繁忙，而是迎面而来的焦急的学士：“殿下。”学士道：“我们收到了一封来自佛兰德斯的官方文书，他们要求国王将你交给他们即将在两天后到达的使团，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哦，泽莫想，这次是佛兰德斯第一个追上来了。

第二天早上，泽莫在图书馆里被Ser Darklyn揪起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不得不赶着时间穿上皇室礼服，套上国王给他准备的不论是什么的珠宝，和Ser Darklyn一起匆匆的赶到红堡前。当他到达国王身边的时候，甚至已经能听到宣布公主和她的侍从团到来的喇叭声了。

“你去哪里了？”国王皱眉问，看着前方。

“图书馆，陛下。”泽莫道，“我在看守夜人的历史。”

国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不会把你送去做守夜人的。”

泽莫有一瞬间的无语：“不，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泽莫还没有向国王提及关于长夜的事情，主要是因为策略的改变。在国王认为他是自己的儿子之前，他想的是强势，把事实扔到国王的脸上，如果国王不相信长夜会到来，那么另一个相信是国王。

但现在他的地位已经改变，显然没有必要做这种事。国王的死亡会引起混乱，混乱会造成伤亡和破坏，如果统治者能被他这个亲戚说服，抵制异鬼，那么他就没有必要杀人，更不用说做他在渊凯所做的事。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说服国王和他可能的继任者，长夜将至，他们需要做好准备，最好是有一些他能拿出的证据，而不是单纯的梦。

”你是对的。“国王道。泽莫甚至不知道他所指的到底是什么。但是随着龙石岛公主的队列逐渐到来，他也站直，双手交叉在身前，注视着在他眼前逐渐清晰的行列。

奇怪的是，她没有骑龙，这种按理来说对Targaryen家的人很正常的方式——虽然这家人本身也不正常，正常人不会和自己的兄弟姐妹搞在一起——可是话说回来，泽莫也不算正常，正常人不会对自己的死亡感到麻木和厌烦。

银发的男人，发色和Helaena他们一样，泽莫想起什么，往身后看，女孩果然跟在她母亲身后，注意到他的视线，女孩朝他微笑，而她旁边的兄弟们就不怎么友好了。泽莫收回自己的视线。

男人从马上下来，接着从他身后的马车里扶出一个女人，那女人看起来很年轻——至少比扶她的男人年轻许多，腹部微微隆起，因为怀孕而有些发胖，但是她的美貌仍然无可指摘。

女人的目光扫过他，看向国王，她的脸上出现笑容：“父亲。”

“ Rhaenyra，我的女儿。“国王暗中扯了下他的袖口，向Rhaenyra走去，泽莫也只好跟上。国王和他的女儿拥抱在了一起，泽莫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一定是喜悦的。

泽莫每次看见卡尔，他的心情也是喜悦的。

他们拥抱之后，国王和银发的男人用力的握手，低声在男人耳边说：”我和你的帐之后再算。“

这时，三个男孩也从马车里陆续下来，走到公主身边，跟在他们身旁的有一个银发的男人和黑发的女人，泽莫想这些男孩们大概就是Rhaenyra的儿子Jacaerys, Lucerys,和Joffery。他们显然非常会给孩子起名字，不是吗？

Jacaerys看起来已经十六七岁的样子，和Aegon差不多大，年轻，健壮而英俊；Lucerys——泽莫在那瞬间感到呼吸有些困难——Lucerys和卡尔长得很像，太像了，他的孩子，他被埋在索科维亚废墟里的孩子，和他的妈妈葬在一起，死去的时候手上仍然握着自己的兵人，他的小天使，当他死去的时候泽莫的一部分也跟着死去了，他在墓里的皮肤是否已经开始腐烂？蛆虫是否已经开始吞噬那曾经天真甜美的脸？那个会叫他爸爸，拉着他的衣袖撒娇的男孩——

“Haegon，让我给你介绍，这是你的姐妹，Rhaenyra,龙石岛公主，王位继承人。“Viserys的声音让泽莫回到现实，他看向面前女人的脸，和他想象的一般没有感情，甚至有些怒气。啊，他的“姐妹”显然不太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是吗？

“公主殿下。”泽莫道。

“让我们抛弃这些繁杂的头衔吧，她是你的血。”Viserys道。

血，泽莫心想，在我看来她恨不得要我的血。

“Rhaenyra，“Viserys道，“这是Haegon。“

”很高兴见到你。“Rhaenyra道，没有任何称呼，没有任何问候，只是这么一句话。

泽莫能够感到气氛瞬间僵硬起来，Viserys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勉强道：“Rhaenyra, Haegon是你的兄弟。“

沉默，几秒的沉默，Rhaenyra的脸上不愉快的神色一闪而过，她抿起嘴，不情愿的补上一句：“我希望你身体健康。”

"多谢殿下的问候，我很健康。" 泽莫道。

沉默之间，泽莫道：“我也希望你和你的家人身体健康。”

啊，泽莫想，现在变得有趣起来了。

Viserys显然也不想让气氛继续尴尬下来，他向泽莫介绍接下来的人：“Haegon，这是你的叔叔，Daemon；这是潮头岛的Lord Corlys和他的妻子，Rhaenys公主。“

Rhaenys公主，如同泽莫所想的那样，对他并没有任何温情的注视，而是用审视的目光扫视他。显然，你不能要求王室有什么正常的亲情——不是中世纪的王室。

“Rhaenys公主，Lord Corlys。“泽莫道，”见到你们是我的荣幸。“说完，他忍不住又看向他们身后的三个孩子。

”也很高兴见到你，王子。“Lord Corlys道，“我和我的妻子都很高兴你的回归。”

“多谢您。”泽莫道。

“这是你的三个侄子，Jacaerys, Lucerys 和 Joffery。“ Viserys一个个拍着三个男孩的肩膀，对泽莫道，三个男孩看起来想笑，却很克制。

"叔叔。" 叔叔。" 叔叔。"

“也很高兴见到你们，侄子们。”泽莫道，他的目光又忍不住停留在Lucerys脸上，男孩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好奇的问：“为什么你总是看我，叔叔？”

泽莫愣住了，他的笑容几乎无法坚持，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异常的干涩，几乎无法出声。

“不，只是——”泽莫道，“你看起来很像我的儿子，卡尔。”

在Viserys的眼睛亮起来之前，泽莫继续道：“如果他活到今天，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

Lucerys张开嘴巴，看起来震惊而不知所措的样子：“哦，我很抱歉，我不知道——”

“不，殿下。”泽莫道，“这种事情总是发生的。”

他忍不住摸了摸男孩的头发：“他会活在我的记忆里，永远年轻。”

他的笑容也保持不住了，脸上是空白的表情，站起身，向所有人点头示意。

“让我们回到城堡吧。”Viserys道，他叹气，左手抓住泽莫，右手握着Rhaenyra，向红堡内部走去。他克制住自己向Rhaenyra的儿子们看去的视线，他禁不住想如果他的卡尔能够活下来，是否也会和他们一样健康而强壮。

Viserys迫不及待的在中午就举行了盛宴，将御前会议都推迟到了下午接近晚上，长长的桌子上坐满了银发和黑发的人，泽莫和Rhaenyra分别坐在Viserys一左一右，他的面前是Daemon和公主的三个儿子，而国王和现任王后生的孩子们像是领养的一样，被挤在长桌的边上。

Lucerys就坐在他面前，不知道是不是Viserys特地安排的，他笑起来，朝男孩眨眨眼睛：“你好，侄子，今天的饭菜和你的胃口吗。”

Lucerys点点头，嘴里被食物塞满，咽下去后，他和自己的兄弟们对视一眼，有些激动的问：“叔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泽莫道，将盘子里的柠檬蛋糕分开，“你想问什么？”

“你是‘黑色恐怖’吗？”Lucerys兴奋的发问。

“黑色恐怖？”泽莫在脑海里迅速回想，不得不说，他的外号太多了，而且基本上没有什么好话，特别是在那些奴隶主的口中，wise masters称他为“暴虐之龙主”，good master称他“恶火之子”，多斯拉克人——多斯拉克人没有文化，看见他来了只会减价怒吼抽刀，而Lys——哦，泽莫想,Lys的人称他为“黑色恐怖”，虽然平心而论Lys是很难得的，他并没有在那里做什么坏事的地方之一。

“哦——”泽莫道，“我想我被Lys人叫做‘黑色恐惧’？如果那是你的意思的话。”

Lucerys和他的兄弟们交换了兴奋的眼神，他低声尖叫道：“他们说你是从光之王的领地走出来，来斩平任何邪恶，你一个人就杀掉了厄索斯一半的坏奴隶主，只剩下好的一半；在你游历的路上，你还遇到多斯拉克人，他们的卡丽熙对你芳心暗许，这惹怒了卡奥，于是你将想要合作害你的卡奥都烧死在了他们的神殿；他们还说你在海上遇见了海盗，但是海盗看见你的龙就吓呆了，在船上对你跪下；他们说Qarth的Warlock无数次想对你下诅咒，但是都失败了；他们还说——”

“Lucerys，“Viserys严厉的打断了男孩的喋喋不休，“‘他们’是谁？”

“我，兄弟。”Daemon道，他笑得像是某种捕食者，带着残忍，“让侄子们了解自己叔叔的传奇有什么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