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梨花吓得踉跄着站到院门外,甚至不敢伸头往里边瞧。垫脚不断往村里的路上望,盼着杨有富赶紧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两个身影慢慢清晰,杨有富搀(zhuai)着老村长走了过来。
“有富媳妇儿,你咋在门外边儿呢?”老村长喘了喘,不动声色地离杨有富远了些,“那孩子呢,林小子呢?”在村长眼里,林老头还是个年轻人嘞。
杨有富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李梨花的背,把怀里的银鼠皮递给她。
李梨花一看皮子,眼泪就绷不住得直流,老村长见也问不出什么,杵着拐杖就进了院子,李梨花赶紧推了一把杨有富,低声让他把皮子给林老头。
院子里林老头已经把伤口处理好了,费了不少好药,眼睛笑眯眯得看着小孩,嘴里嘀咕:“奇了,奇了!我还没碰到药效这么快就......”说着还想伸手戳戳已经包好的伤口。
“咳咳......”老村长咳了几声,笑呵呵说:“看样子是没什么问题喽,林小子都起了孩子心了,呵呵。”
林老头一下子沉了脸,收回不老实的手,上前直接拽掉杨有富手里的银鼠皮,转身进了屋子,只留下一句话:“用了我最好的药,活不活,就看命了,抱走抱走,不送!”
老村长也不在意林老头,仔细看了看桌子上的孩子,一头黑发被剃得狗啃一般,啧啧摇头,全身上下被棉布包的只剩下半个脑袋露在外面,想到有富方才形容的样子,老村长越发慈祥:“有富啊,这孩子你是想抱回去,还是放到我哪里?”
杨有富想着自己和媳妇儿膝下没有儿女,能够顾得上,又怕万一孩子没了,他们也不怕忌讳,于是开口道:“我和梨花抱回去,家里清净。”
老村长一想家里那几个皮猴儿,也不强求,叮嘱道:“这孩子想来是遭了大罪的,倘若他醒了,问问还有没有家里人,再探探根底,若是......”老村长压低声音,“村里不许留着有害之人,晓得吗?”
杨有富点了点头:“晓得,晓得。”说完轻轻抱着小孩,带着李梨花回家去了。
这时候,不少准备下地干活的人已经出了门,便看见老两口抱着一个浑身棉布裹着的东西,看身形像是小孩,有相熟的上前问了几句,都叫李梨花糊弄过去,但村子里谁家狸猫儿逮了几只耗子,第二天不说人人皆知,那也八九不离十了。
老两口抱着个孩子的消息,顷刻间便传遍了。
李梨花已经顾不得去堵村里人的闲话,只想快快回去,让这孩子好好歇着,眼看着这孩子脸色舒展不少,嘴巴上似乎都带着些粉色来,心里对林老头更是信服。
一路不曾停歇,老两口沿着村中小径,回到了家。
杨家有两间茅草房,树枝扎的栅栏绕着茅草屋围了一圈,晨起捡的柴火丢在整齐的柴火垛上,散了一地,有些还砸在鸡笼子上,笼子里的小鸡崽全挤在一块儿,听见有人回来了叽叽喳喳叫起来。
李梨花抱着小孩进了东屋,轻轻将他放在炕上,又给他脑袋底下垫得软和些,免得硌着伤口。
“媳妇儿,你今儿就在屋里,把柴火规整规整,地里的活儿我去。”杨有富朝屋里扬扬头道,“你在家看着点儿他,给喂些水。”说着,便拿着锄头往外走。
李梨花看当家的除了一把锄头,两手空空,连忙钻进西屋拿上顶草帽,又在堂屋水缸里舀了一罐水,抄起个背篓塞进去,快跑两步追上当家的,帮着背上背篓,叮嘱道:“晌午你自己回来吃饭食,就不给你送了,春耕刚过,忙完了时间要还早就去打些草回来。”
“哎,哎。”杨有富背着背篓慢悠悠走了。
李梨花将窗户支起个缝隙,自己在屋外忙活,时不时伸头看看屋里。她先把笼子打开,将鸡崽子们和两只母鸡一只公鸡全放出来,随后在院子里的木板上梆梆梆将草剁碎,撒在地上,鸡崽子们一窝蜂围上来,三只大鸡时不时刨两下地,慢慢靠近地上的碎草。
李梨花看眼孩子,拿着柴刀开始规整柴火,偶尔还要用脚尖挑开凑上来的小鸡仔。而屋内炕上,这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男孩,眼睑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