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什么,喝不了一点。
那杯咕咚咕咚冒泡,满怀恶意又特别粗制滥造的沸水,似乎也不能称之为茶,不过就是一盏开水上有些孤零零的茶沫子。
“泡茶不是这么泡的啊。”闻一鸣摇摇头,“要满怀敬意地烹煮才能消去苦涩味。”
应昭懒得听这人扯皮,打断到:“不过是温水,不喝算了。”
“真的不能商量?”闻一鸣询问。
“闻一鸣!”应昭压抑着怒气,“我是有多大度?让你捡着这东西和我作对?”
“话不是这么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闻一鸣讪笑,“收了林家的友谊有什么不好?”
“你少空口套白狼了,就林佑善收的掉?他胃口有那么大?区区小三养的私生子都未曾察觉……”
诚然这是非常现实的事情,一直在医院深造的林佑善没有亲族的支持,也无打理林家的经验,而林倩放任这么林佑善这么多年……摆明了林家下一任就不是他。
“谁说不是呢。”闻一鸣笑道:“不过是有仁慈的孝心也志不在此嘛,很好解决啊……况且医生的地位可比这些家族好多了,至少不会成为阴沟里的腐食动物那般招人恨。”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应昭冷笑,“怎么?同类相吸?”
他怀着恶意,纯粹的评价道:“闻一鸣,你作为闻家独子,和他又有什么不同。”
“诚如是。”闻一鸣点点头,“可是林佑善不参合这摊浑水,与我何干?”
他漆黑的眼珠子聚焦了一瞬,又懒洋洋地瞥向别处。
“这种事情很难讲清楚啦……毕竟作为老师的学生,要努力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呢。”
应昭很难形容闻一鸣给他的感觉,像热得软化又黏糊糊的牛皮糖,分不清哪句话才是认真的,又好像都是真心话。
真诚得让人想要落泪。
才怪。
他磨了磨牙,嘀咕半晌才没把脏话丢出去。
“没用的闲话少说,我拭目以待。”
“好吧,还是这么不讲人情。”闻一鸣碰了碰杯壁,热水凉的差不多了,他把玩笑似的茶水喝了,说:“明儿来取货,应少可别卖给别人了……不合规矩。”
闻一鸣心情还挺好,哼着歌就溜达出去了。门口碰到傻乎乎的闻喜,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车上放着歌,也是闻一鸣的手机铃声。
“How are you?Is everything cool?”
他拨通了手机里备注为AN的号码。
“……ls everything going exactly how you wanted it to be?”
“老师晚上好。”等到接通,闻一鸣抢先说着。
那边不说话,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是央秘书吗?”他想了想,问到,“那请帮我转达吧,邮件已经发过去了……”
“顺便谢谢老师愿意帮忙,这么大了还要麻烦老师,真是让人有些愧疚呢。”
“好。”沙哑的声音只给予回应,便冷酷地挂断。
央秘书还是这么高效率呢,赶着老师休息的时候打电话真是太好了。闻一鸣暗戳戳的盘算着,毕竟老师的批评很容易让人无地自容啊……他叹了口气。
恰如白昼般的黑夜,在玻璃窗外飞速流逝。
闻馆熏着香,引人进入短暂的深眠处。
然后太阳升起。
不同于贪睡的闻一鸣还在赖床,今早的应家鸡飞狗跳。先是应家十房之一资金链被举报,上亿流动资金被锁,然后到旗下拍卖场在天文观测会寸步难行。今日一封回城许可都还没拿到。加上物品重新要检测污染程度被暂时存放了仓库。
货和钱都卡死在链条上。
对应家这样的商业机器来说,不致命,但也麻烦至极。毕竟时间就是金钱。
燕肃将零零散散的文件放在桌上,应昭抬眼看去。
应七一脸灿烂地和人喝酒划拳,临走还带了一箱子沉甸甸礼物。怪不得被查封呢,蠢货。
他面无表情,视线移向左边。
天文观测会的重新检测通知,两批货就砸在里面,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能做到这些的人除了那位退休牧师,别无他选。
无非是阳谋。
披着虎皮作福作威的闻一鸣只费了点力气,将手段光明正大地摆在面前,是软刀子,也戳着肺管子。
谁让应家根基不稳,比不得盘踞已久的老蛇呢。
应昭深吸一口气,招来旁边安静的燕肃。
“把东西送过去。”
“明白了。”燕肃问到:“那两边是……”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别的我来。”应昭面无表情说道,“既然拿了东西他也得自己出点肉,总是靠着长辈,像什么话。”
软饭硬吃闻一鸣jpg。
对应昭腹诽的内容半点不知,就算知道了也不打算有什么反应的闻一鸣才刚醒。
正午都过了,他换了身便服去了客厅,没看见安从。桌上还摆着诸隼寄来的血茶,他取了点茶叶又拿了茶具,洗干净手。
没清醒的时候习惯干点熟悉的事情。
慢悠悠地把小巧的茶具过热水,还没弄完,安从捧着花进门。
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反而像野花,花型不大,颜色倒是挺多。安从捋了捋沾水的叶子,将其放入桌上的花瓶。
“少爷饿了吗?”安从将开了袋的血茶重新封口,“我帮您放进储物柜?”
“嗯。”闻一鸣没抬头,将茶叶抹散,丢进杯子。手边的茶壶煮着水,凭感知将不同温度的水一点点加进去,最后浇沸水。“安叔看着弄吧,我不饿。”
安从思考了一下,“粥可以吗?”
“麻烦安叔了。”
老人面露笑意,朝厨房去了。
先是淘米的声音,菜刀在案板的声音,十几分钟后咕噜咕噜冒着泡的声音响起,热气和米香一起涌向鼻尖,感觉周身都是水蒸气,闻一鸣不太适应,一个没注意手里的沸水就倒多了。
又泡砸了。
他不怎么在意,握着茶杯试图霍霍窗台边的盆栽。
“少爷,请不要用茶水浇花。”
闻一鸣回头,看着安从端着碗站在厨房门口。
“咳咳,知道了。”他摸了摸鼻尖,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等着安从将粥碗和勺子摆放好,“安叔辛苦啦。”
他慢条斯理的享受这这份小时候常见的夜宵。
橙黄的阳光从窗户闯进,照在餐桌上,被玻璃和乱七八糟的物件阻挡也义无反顾,带着细小的颗粒和微尘起舞,透得那双漆黑的眼珠子都染上暖色。
作者有话要说:闻:饭饭,饿饿。(伸手)
应:?你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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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存稿真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