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茜出去了很久，回来时候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支支吾吾说了些话为女朋友解释，说的确是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现金。
程夏没有多问，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毕竟再怎么愚笨的人，一涉及钱，都还是能轻易区分出“不想”和“不能”的差别，更何况徐老板本身就不傻。
程夏瞄了一眼在病房的角落里发呆的徐茜。
应该不傻……吧？
徐茜是有点难过的。
具体在难过什么，她其实也说不上来，但是她真真切切地难过着。她一直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肖杨和老徐是对她最好的人。她没有想过这个结论会有不成立的可能。
徐茜一想到嗜酒如命但永远只舍得买二锅头喝的小老头二话不说给了她五万，心里就有点不得劲。
记忆里一些被忽视的细枝末节突然清晰起来，那天，老徐打她其实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吧，全叔才过来拦人，她爹就主动“缴械”了，明明年轻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跟杀人犯搏斗空手夺白刃的事情挂在嘴边的人……
“没有一万四，四千也行啊。”徐茜没头没脑地低声念了一句。念完，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徐茜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下意识地去看程夏，以此判断对方有没有听到。
四目相对，心虚的人先出声。
“干嘛？”
程夏露出老谋深算的虚假笑容，“你在说什么四千？”
“没什么。”徐茜松了一口气，主动转移话题，“先说正事，剩下的钱怎么办。”
程夏后仰靠上了枕头，“让我想想。”
“等等，你除了找我老爸借钱之外其实没有其他的办法吗？我们就不能再去拍拍谁立即再搞上一笔钱？”徐茜急了。
想得倒挺美的，程夏瞄了一眼徐茜。准确地说，是两个人互相用目光审视了一下彼此。
“逗你的，我有办法。”
到最后，程夏也没有跟徐茜说是什么办法，只是在第二天就支使徐茜从公安局把之前办的身份证给领了回来，并在得到了医生不赞同不反对的表态之后，从病房里溜号溜去了银行。
进大厅的时候，大堂经理问两人的监护人有没有到场。
徐茜还没理解话是啥意思，程夏就扬了扬手里的身份证，“都是成年人，我娃娃脸，她个不高。”
大堂经理维持住了职业微笑，徐茜的脸却绿了不少。
由于不想露怯，徐茜硬是没有多问，在程夏和大堂经理的密集的信息输出和安排下接过一张又一张的表，基本上程夏填一张她填一张，内容都是个人基础信息。一直等到大堂经理送表盖章的时机，徐茜才问程夏到底在做什么。
“办卡。”
徐茜掏出自己的帆布钱包，拿出里面的中国邮政卡，“你自己办就行啦，我有啊。”
程夏把她的卡塞回去，“跟你这个不一样。”
徐茜看了看银行柜台上Logo，银行不一样？
直到大堂经理归来，徐茜的疑问才得以解答。因为大堂经理先是一脸遗憾地告诉程夏她的申请材料暂时不能通过审批，接着很快调整表情转过头满脸微笑地告诉自己的信用卡两三周就能办好，额度两万，消费可以计积分，积分可以兑奖品……
程夏对这个结果倒没多意外。
现在还不到经济大放水的阶段，对信用卡的申领还卡得比较严，像自己这样既没学历又没稳定工作的人，不能过审实属正常。
徐茜能申请到两万的额度反而是意外之喜，程夏还以为最多一万的额度呢，后来浅浅分析了下，应该是前面卖视频的五万和抵押奶茶店的十万这两笔大额入账兼奶茶店这几个月的运营让徐茜的银行流水非常好看，给了银行错觉。
在大堂经理的热情轰炸之下，徐茜终于明白了此“卡”非彼“卡”。
原来她已有认知里的银行卡，都是储蓄卡，要先存钱才能花钱，而程夏带着她鼓捣的这玩意儿是信用卡，是先花钱再还钱，并且貌似越是花钱多越是好处多。
饶是徐茜已经过了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年纪，仍然被银行经理滔滔不绝的介绍弄得心神摇曳，直到人被办完事情的程夏拽走……
程夏和徐茜跑遍了四大行，如法炮制，把能申领的信用卡都给申领了。
一直挨到中午，程夏本计划再跑几家后世发展得好成功上市的商业银行申卡，但半天的奔波已经让她脸上好不容易恢复些许的气色又黯淡了不少。
徐茜看得心惊胆战，生怕程夏再倒一次，主动表示自己熟悉了流程绝对能够独自完成剩下的任务，然后把程夏塞进了出租车，自己则骑着小电驴继续奔赴下一站。
出租车汇入车流，一直到开上大路。
“师傅，前面红绿灯口靠左行驶，去沪城电影学院。”
司机师傅诧异开口，“刚不是说去医院吗，沪城电影学院要比医院离这里远不少喔。”他虽然也想跑远途单，却也友善地进行了提醒。
程夏目光柔和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去沪城电影学院。”
2008年的手机屏幕分辨率只有480*320，远不及后世的4K高清，还停留在会被人嘲讽“全损画质”的水平。然而程夏却毫无骄矜地盯着小屏幕，看着自己病倒当晚连夜导入的照片情不自禁地弯起眼睛。
现在的时间，斯睿应该下课了准备去吃午饭了吧？
虽然见面的时间短得像是黄昏，但只要看到傅斯睿的照片，程夏就觉得摇摇晃晃的一颗心稳稳落到了实处。
她无法冒充天神，她唯一能笃定的是，这个时空每一秒，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朝傅斯睿靠近。
晚上徐茜到程夏病房汇报战果，今日她最终以个人的名义一共申领了9家银行的信用卡，额度总计约16万。
徐茜着实没想到自己的“信用”原来这么值钱，“借钱果然还是得找有钱的借，早知道就不找老徐了。”
程夏被她的天真逗笑，“你高兴早了，卡都还没发，银行的钱还没有借到手呢。”
“糟糕！”徐茜回过神来，“银行经理说制卡要十个工作日，五天内我们肯定拿不到信用卡！”
徐茜求助地看向程夏，“那怎么办？”
程夏略微沉吟，“要不再去问问你女朋友有没有信用卡？”
徐茜：“……”
显然如果“哪壶不开提哪壶”也有等级，程夏一定是大师级别。
那通借钱的电话，让徐茜和肖杨陷入了一种微妙之中。当然，这种微妙或许只属于徐茜，因为肖杨还是如常地联系她，发手机短信的频率甚至比之前还高一些，但徐茜看见那些短信，心里除了欣喜，还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些是补偿吗？她会忍不住想。
“喏。”
程夏突然摸出张银行卡递过去。
徐茜注意到卡上的logo，这是她们今早去的第一家银行。
“这？”徐茜惊讶。
“早上办的。”
“我知道是早上办的！但你这个不是信用卡，是储蓄卡啊。”徐茜现在已经具备从卡面特征去区分储蓄卡和信用卡的能力了，“等等……你的意思是这卡里有钱？”
程夏老神在在，“现在没有，但应该很快就有。”
“会有多少？”
“一两万肯定没问题。”
徐茜彻底绝望：“你这话说的，实在很难得到我的信任啊。”
程夏不以为耻反而得寸进尺，“徐老板，帮我削个梨，我饿了。”
“OK。”徐茜手上有了活，嘴里也没停，“你最好真的有主意。”徐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管是多么离谱的话，只要是从程夏嘴里蹦出来的，她都深信不疑。
“嗯嗯嗯。”程夏敷衍地点头，望向窗外的夜色，心里想到却是：斯睿晚上有课吗？
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相较于昨日在银行间的往返奔波，徐茜觉得今天的时间好像停滞了，偏偏早饭吃了很快又开始吃午饭，午饭吃完又就看着日头坠了又坠。
结果程夏躺在病床上一会看书一会看电视，自在悠闲极了，徐茜一整个坐立难安。
直到傍晚，徐茜看着程夏接了个电话。
“给徐叔和全叔打电话让他们明天请假陪你走一趟抵押行，卡里到账了34753.28元，我们可以还钱了。”
挂掉了电话，程夏如是说道。
徐茜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猜一下这个有零有整的钱是怎么来的。
更新了，yea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