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在轨道上飞速行驶,窗外的景象只成残影。
林亭靠在椅子上瞌睡,时不时吸一吸鼻子——两天前,她送何小衣回家后就又感冒了。毕竟被雨淋得半湿,还吹了风,不感冒才怪。
林母说了,每两个星期必须回一趟家,林亭是个有事不愿拖的人,早应付完早快活,于是今天一下课,她就搭上了回家的地铁。
不知为何,林亭在坐上地铁后,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般想着,地铁进站了。正值下班高峰期,乌泱泱的人群涌入车厢,刹那间,原本还算宽敞的车厢瞬间挤满了人,走动不得。
人一多,空气就闷了些。
林亭无力地睁开了双眼,愣神般盯着地板发呆。
她的不远处正站着个孕妇,孕妇隆起的肚子掩在宽大的衣服后,由于车厢的座位已经坐满,孕妇只能用自己那双浮肿的手紧紧地抓着一旁的栏杆。
林亭像是没注意似的,眼神空虚继续盯着地板,而后又缓缓合上眼皮。
车厢继续行驶,孕妇险些没抓稳栏杆,好在后边有个女人眼疾手快地扶了孕妇一把。
“你没事吧?”女人问道。
“没事……谢谢你啊!”孕妇感谢道。
四周的人群往这边扫了一眼,而后又回过头,当做没事发生。
女人扶着孕妇往四周打量了一番,又朝坐在位置上的乘客问道:“您好,请问谁可以让个位置给这个阿姨坐坐吗?”
然而,回应女人的只有一片的沉默,人们只是抬头看了眼女人和孕妇,而后又纷纷低下了头。
女人不甘心地又问了一次,可依旧没有回应。
孕妇拦住了女人,朝对方摇了摇头。女人见状只能作罢,和孕妇一块扒拉着栏杆,聊了起来。
“你宝宝多大啦?”
“九个月了……你瞧着真年轻,多大了啊?”
“二十三!”
孕妇的脸色一僵,低着头尴尬道:“我十九……”
这下,四周的人纷纷朝孕妇投来异样的眼光。
“十九?”女人十分惊讶,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孕妇,疑惑道,“那你……没结婚吧?”
“结了呀。”孕妇说。
“啊?法定结婚年龄不是二十岁吗?”
“我们那边的姑娘,结婚早……先不领证,摆一桌酒席就成。”
“……”
女人闻言,生硬地勾了勾嘴角,没再问话。
林亭似乎是醒了,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眼屏幕上的车站信息,而后提起书包,起身走到车门附近。
扶着孕妇的女人见状,连忙让孕妇过去坐下。孕妇原先一阵推辞,但在女人的坚持下还是扶着肚子,慢步朝空位走去。
附近的人并没有过来争抢座位,也没人过去搀扶,只有先前的女人坚持扶着孕妇的手臂,缓慢地朝着空位走去。
但,意外说来就来,就在二人还差一步就能碰到座位的时候,孕妇突然滑倒!
“啊——”
“叮——”
车到站,林亭在车厢外的人流涌进来的前一刻,快步走了出一片混乱的车厢,朝家的方向走去。
林亭回到家时,家里只有林奶奶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她将书包放下,来到厨房,见水池中正泡着菜叶,便取了个篮子开始洗菜。
她将一颗菜丢进篮子里,问林奶奶:“林琛呢?”
“琛琛去上补习班啦。”林奶奶回道。
“今天不是周五吗?”
“他一下学就过去了,补习社就在咱家小区里。”
林亭没再说话,继续洗菜。
祖孙二人就这样在厨房里忙活,等到林父林母回到家的时候,二人已经做好了晚饭。
林父林母的脸色不太好,从进门开始就阴沉沉的,林亭注意到了,但并没有多问。
吃饭的时候林琛依旧没有回来,说是要一直上课到晚上九点半,晚饭也在补习社里解决。
饭后,林亭将碗碟收拾好,端到厨房清洗干净。就在她准备回房间躺着的时候,林母忽然走进厨房,把她拉到客厅。
客厅里,电视上正播放的球赛,林父和林奶奶坐在沙发上,眼睛却直直地看着林亭。
林母将林亭拉到小凳子上坐下,自己也一旁落座。
就这样,林亭被众人围坐在中间。林亭看着这般情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心中一咯噔,心底那股强烈的不安愈加浓烈。
“囡囡。”林母像是刻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朝林亭问道,“你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吗?”
林亭一愣,她搜刮了脑海的记忆后,说:“没。”
刹那间,林母看向她的眼神被失望占据。林父并没有林母那般耐心,他狠狠垂了一下桌子,朝林亭吼道:“什么叫没!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他的力道极大,一掌拍下去,桌上的瓷杯便晃动不已,溅出水来。
林亭被吓得心中一颤,喉咙一紧,似乎有东西堵着嗓子。
林奶奶也被林父这一举动吓到了,连忙伸出手拦住怒上心头的林父,林父不留情面地把林奶奶的手臂甩开,狠狠地瞪了林亭一眼,满脸的不悦。
林母早已习惯林父的暴脾气,她看了眼暴怒的丈夫,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的椅子朝林亭挪近,又握着林亭的手,轻声开口:“囡囡……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要同爸妈和奶奶交代的。”
林亭此刻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沉默一会后,依旧道: “没有。”
林母立刻变了脸色,她情绪激动地翻出手机,操作一番后,将手机屏幕朝林亭的脸上怼去,质问道:“那这是什么?!!”
林母每说一个字,就把手机朝林亭的脸上怼近一分,脸上全是焦急。
而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主角坐在花丛中,脸上妆容精致,双颊通红,正看着镜头浅笑——正是虎子找林亭拍的摄影作品。
“这照片上的是不是你?什么时候拍的?和谁拍的?!!”林母声音颤抖,“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拍这个花了多少钱?我给你的生活费就是这么用的吗?你拍这些做什么?”
林母越说,声音越激动,整个人都要贴到林亭身上了。
林亭看着那张照片,愣了片刻后,微微侧过脸解释道:“不是我找别人拍的,是别人找我拍的。”
“什么意思啊?”林母疑惑,“什么叫别人找你拍的?”
林亭喉咙一动,又开口:“他给钱我,我去做他的模特。”
“模特?”
“嗯。”
“……”
长久的沉默,笼罩在众人身上。
林亭一直侧着头,没有看自己的家人,而林家人也没有说话。
沉默一直在持续,正当林亭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林父忽然毫无征兆地站起身,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林父的的巴掌就扇到了林亭的脸上。
“啪——”
林亭的头朝一旁侧去,掌印在她惨白的脸上浮现,她神色愣愣的,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只觉自己的左脸火辣辣的,眼中冒着金星。
林母和林奶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连忙起身拦着怒气冲冲林父。
林父不顾她们的阻拦,硬是把林亭从凳子上拽了起来,骂道:“你才多大!就干这种事?去做什么模特?你知道模特是干什么的吗?你他妈的害不害臊啊!”
林亭浑身麻木,使不上力气,她的眼睛如死水一般深沉,愣愣地看着林父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着难以入耳的话。
忽地,她好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东西一般,忽然笑出声来。
“哈……”
这一笑彻底激怒了林父,林父把林亭狠狠一推,林亭脚步踉跄地朝后边退去,撞到了墙上,随即猛地一声咳。
林母惊呼一声,跑过去查看林亭有没有受伤。
林奶奶抱住林父的胳膊,劝道:“有事好好说,别吓着孩子。”
林父的脸已经气成猪肝色,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林亭,手指颤抖,“别吓着她?你看看她都干了什么好事?从小不学好,初中时就抽烟,整天和那些男的不清不楚,还差点进局子……好不容易安分了一段时间,结果现在就给我来了个大的!去做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你说说,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是她这样的?!!”
林亭靠着墙喘息,林母便拍着她的背部,帮她顺气。林亭微微低着头,听到林父的话后,她抬起漆黑的眼珠子,看着前边骂骂咧咧的林父,边喘气边说:“我他妈的……从来,没有和那些男的不清不楚。”
林父一听,更加生气了:“你没有?那些话是怎么来的?!!你数数,在你中学的时候,我和你妈因为那些破事,都被老师叫去谈了多少次话了!”
林亭抿着唇,忽而泄了口气,垂下了眼睛没有再说话。林母站她身旁旁,什么话也不说,只用极其失望的眼神看着她。
林父依旧骂骂咧咧的,林奶奶则在一旁在拦着林父,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充斥着林父骂声和林奶奶的劝解声。
“谁家女孩子向她这样?”
“才多大就敢和父母唱反调?”
“这都多少次了啊?”
“……”
林亭就这般听着,眼中越来越暗。
忽地,她嘴角再次扬起一抹笑,像是决定了什么,她直起身子,自嘲道,“是的,我也记不清多少次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会儿,都疑惑地看着林亭。
林亭则扬起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破罐子摔碎般说道:“是,我就是不知廉耻,浪荡,整天和男人不清不楚,不学好……我这么说你们满意了……”
“啪——”
又是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也打断了她的话。
而这一次的耳光,是林母打的。
火辣辣的疼在林亭的脸上蔓延,她的头发散下一些,挡住了渐渐浮现出来的巴掌印,也挡住了她脸上迷茫的神情。
林亭眨了眨眼睛,倚着墙又轻轻地笑了一声,透过散落的头发,看着身旁的母亲。
林母嘴唇颤抖,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林亭静静地看了林母一会儿,无光的双眸再次一扫屋内的其他人,最后在他们的目光中,弯下腰从一旁的柜子里抽出一把剪刀。
林奶奶大惊失色,一把拍掉了她手里的东西。
慌乱中,剪刀落下,尖锐的刀尖划破了林亭的皮肤。
鲜红的血液从惨白的皮肤上渗出,极为刺眼。
林亭靠着墙壁,缓缓滑下去。头顶的灯光被挡住,众人的影子压在她的身上。
“妈……”林亭摁住刺痛的伤口,扭动脖子将凌乱的发丝甩开,眼睛直直地看着林母,问道,“你还想剪我头发吗?”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颤,眼中却浮着些许光亮。
林母一愣,过去的记忆在她脑海中重映。刹那间,泪水从眼眶中涌出,大滴大滴往下落去,她看着林亭,恨铁不成钢地吼道:“我那是为你好!!!”
撕心裂肺的声音,好似化作了一阵风,吹灭了光。
林母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能要点脸吗?!!每回都说不关你事你没做过……如果你没做过,那你中学时传的那些话是怎么来的?!!”
林亭狠狠地掐着伤口,刺痛感让她无比清醒。她看着林母,认命般道出了那句已经说了无数次的话:“我没有做过,都是他们说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林母骂道,唾沫飞到了林亭脸上,“为什么别人只说你而不去说别人?”
“你不从自己上身找问题,就把错怪在别身上!!!”
“你就不能改改这性子!做个正常点的人吗?”
“……”
林亭紧抿着唇,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在压制情绪。而林母则一步一步朝她逼近,林母的影子压在她身上,随着脚步越近,影子越大,一步步,一点点,一直到阴影把她的全身笼罩。
而所有的情绪,在最后一刻,突然爆发。
“我他妈的!没做过!!!”
林亭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声音嘶哑,大声吼道。林母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吼惊得愣在原地。
“我没做过。”林亭收敛了声量重复了一遍,“你们为什么不信我?你们知道那些话是怎么来的吗?”
“你们但凡去查过,追究过!那些恶心的,倒胃口的谣言可能就不会再出现!!!”
林亭说着,抹了把脸上汗,再次看向众人的时候,她嘴里却含笑,像是在嘲笑,“不过也是,毕竟那些流言蜚语对你们来说,就是真相……”
“啪——”
又是一巴掌,林亭的脑袋侧过一旁,凌乱的发丝再次挡住了脸上红色的掌印。
林母喘着粗气,怒道:“我怎么没信过你?!!我原本也是相信我的女儿不会做这些事情的!但是真相就摆在我眼前!连老师都是这么说的!你现在放到过来怪我?!!”
“我们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林母说着,伸手拽着林亭往门口走去,而林亭则像个失魂的玩偶一般,任其摆布。
“你滚!我没你这个不孝女!”林母说着,将林亭推出门外,并将她的书包一同丢了出去。
林奶奶过来阻拦,林母却一把将门关上。
走道里已经聚了几位闻声而来的邻居,他们站在自家门前看着林母将两道门一一关上。
一道铁栏,一道大门。
等到两道大门关紧,失魂的林亭才眨了眨眼睛,回了神。她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神色淡淡地弯下腰提起地上的书包,并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边拍边在心里嘀咕:自己的第六感还是准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邻居似乎已经习惯这场面了,有人担心地上前询问了一下,但林亭没回应,背上书包径直离开。
林亭被赶出家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小卖部买了包烟和薄荷糖。
结账时,小卖部的老板看着林亭欲言又止,来回打量了她好几遍,但最终也没说什么,倒是林亭自己透过玻璃,看到了一张极为狼狈的脸。
毫无血色的脸上肿了一边,红印未消,鼻孔下流出两道血痕。
林亭吸了吸鼻子,转头从冰柜里随意取了个易拉罐装的饮料,又拿了包纸巾。
出了小卖部后,林亭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鼻子里的血吸了出来,又把纸巾卷起来塞进鼻孔里。
道路寂静,她坐在一棵大树下的椅子上,边用冰饮料敷脸,边点燃了烟。
月亮,在树叶中若隐若现,微弱的光芒打在她脸上。她仰头,隔着晃动的树叶和升起烟雾,打量着月亮。
有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一步一响,越来越近。
“姐?”
那人来到她身边,带着疑惑唤道。
林亭垂下头,看到了穿着校服的林琛。
姐弟俩相视一望,林琛走过去坐了下来,林亭则将手里的烟灭了。
林琛看了眼林亭惨兮兮的脸,试探性地问道:“你们……吵架了?”
林亭语气淡淡,“嗯。”
冰镇的易拉罐上滑下了水珠,顺着手臂滴到腿上。林亭抽了张纸巾包住易拉罐,而后继续敷脸。
此时道路寂静,没有一丝声响,林家姐弟二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沉浸在黑夜中。
一阵沉默过后,二人同时开口,打破了寂静。
“对不起。”
“对不起。”
二人说完,又纷纷愣住。
林琛侧头看了眼林亭,随即开始翻书包,最后将一张卷子掏出递给林亭。少年咧着嘴,笑道:“姐!我这周考得很好!全班第一!!!”
林亭没接那张卷子,只是透过张薄薄的纸张,打量了一番林琛。即便夜色浓郁,却盖不住林琛眼中倦意。
“最近……没睡好吗?”林亭问。
林琛一愣,挠着头尬尬一笑,“还好啦。”
林亭没再多问,起身背起书包,说:“你回去吧,太晚了他们会担心。”
林琛点点头,将试卷收了起来,起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林亭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林琛的背影。
林琛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他缓缓回过头,和林亭的目光对上。
“姐,你那组照片……”林琛说着,勾唇一笑,“真好看!”
少年的声音中还带着丝稚气,眼眸中全是童真的欣喜,那句话轻飘飘地,随着微微的晚风,传入林亭的耳中。
“嗯,”林亭应了声,又说,“路上小心。”
林琛含着笑,转身离开。
林亭在看着林琛消失在道路尽头后,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并再次点燃了烟。就在这时,大圣的电话打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铃声在寂静的道路上极为突兀。
大圣的来电的目的和之前一样,希望林亭去试试祁玉京电影的角色,还不忘大放厥词,把祁玉京夸得天花乱坠。
意外的是,林亭这次并没有拒绝大圣。她看着手上已经止住血的刀口,沉默一阵后,答应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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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商序带着小助理去了商场扫货一番后,带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驱车来到长中区的一栋私人别墅前。
一进门,二人就被停放在院子里的一辆芭比粉的复古敞篷车闪瞎了眼!
粉色的车身,米白色的皮椅……这不妥妥的梦中情车吗!!!
而在敞篷车的一旁,一位虽头发花白,却十分健壮的八旬老爷子正朝阮商序朝挥挥手,而后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把芭比粉的伞,并冲着阮商序乐道:“乖孙女,喜欢这车不?爷爷还叫人给你弄了一把配套的伞来,不管是出门逛街还是开part,都特别有范!”
阮商序浮夸地一捂心口,矫揉造作地惊呼:“哎呦我的天呐~太喜欢了~”
一旁的小助理默默捂脸。
阮商序屁颠屁颠地跑到老爷子身旁,嬉皮笑脸地指着自己的芭比粉裙子,欢喜道:“还是爷爷懂我~这车和我裙子老配了~”
老爷子乐呵呵地带着阮商序进了屋,阮商序将自己带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都一一拆开给爷爷看。
“这是那家老字号做的糕点,他家最近出了个新品……”
“还有这个麻辣小龙虾!您不是最爱吃这个了吗?我还厨子特意加多了些辣椒!”
“然后这个是零食大礼包!”
阮商序同小助理合力将一个巨大的箱子抬到桌上,老爷子顿时两眼放光,可还没等他高兴一会儿,阮商序就给他泼了盆冷水。
“不过这东西要给张医生保管,你要是想吃得经过他同意!”阮商序嘱咐道。
老爷子闻言,立刻吹胡子瞪眼,哼唧唧地说道:“我吃个东西还要经过他同意……我这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说罢,又哼了一声,装作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大礼包。
屋内,厨房里传来声响,不一会儿就到了饭店。
阮商序和她爷爷口味重,尤其爱吃辣。小助理对这件事深有体会,在保姆把菜上齐后连忙找了个借口开溜,老爷子还想叫她吃个饭再走,但话还没说完,小助理就跑得影都没了。
“这孩子……”老爷子突然记起什么,疑惑道,“她姐姐又结婚了?”
“嗯……她有四个姐姐!”阮商序大发慈悲,替小助理圆了谎。
老爷子点点头,随后抓起筷子就对着一桌子的辣菜下手。
祖孙二人吃得不亦乐乎,阮商序边剥着小龙虾的壳儿,边跟老爷子说起最近的趣事。说着说着,话题便来到阮商序父亲身上。
“你爸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你啊?”老爷子问道。
“有啊。”阮商序点点头,“他说一家人好久没见了,让我有空过去他们那吃顿饭。”
阮商序说着,声音冷了下来,“可是我不想去嘛……您也知道,我跟我爸还能说上几句,可其他三个……去了多尴尬,还不如不去!”
老爷子笑笑,“不想去那就不去啦……但说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总不能一直躲着吧。”
阮商序扁着嘴巴,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
老爷子见状,便提议道,“要不这样吧,过些日子就是我的寿辰,我们就不弄那么大了,就摆个私宴,叫你爸他们过来就行!在爷爷这儿,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老爷子说完,拍拍胸脯保证。
阮商序见目的达成,欢天喜地地接受了老爷子的提议。
“哎对了!”老爷子又问,“你妈妈最近还好吗?”
“好得不得了了,事业爱……事业顺风顺水的。”阮商序险些嘴瓢,还好及时刹住车。
老爷子一提到阮商序她妈,便一阵惋惜,“小念多好啊……就是你爸不珍惜,闹到后来离婚,你也跟着你妈改了姓,又去了外国……”
阮商序立马安慰道:“可您给我取的名字没改啊,而且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不是每年假期都会回来您这住吗?”
“这名字当然不能改啊!”老爷子得意道,“那可是我取的!”
阮商序嘻嘻一笑,继续和老爷子剥小龙虾。
祖孙二人吃过饭后,就开着那辆炸翻眼的敞篷车出去兜风。老爷子的私人别墅建在山湖畔,四周宁静,鲜少有人打扰。于是二人敞开车篷,听着摇滚音乐,在附近的车道上兜了个尽兴。
等到二人玩累回到别墅时,院子里不知何时停放了几部车辆,其中还有一辆银色宾利。
有人上前,附在老爷子耳边说了几句话,老爷子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阮商序把车载音响关了,抬眼看了看停在院子里的宾利,而后朝老爷子说道:“爷爷!我先回去咯,下次给你带小烧烤!”
老爷子也没有阻拦,乐呵呵地看着宝贝孙女开着敞篷车离开。
但阮商序把车开出去没一会儿,又倒回来提醒老爷子:“不准偷吃零食!”
老爷子的笑容立刻就垮了,哼哼唧唧地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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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林亭撑着小破单车站在工业园门口,她耷拉着眼皮子,愣神般看着工业园里头茂盛的大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她脸上的巴掌印经过几天的沉淀,已经消失不见,手上被剪刀划伤的伤口不大,也已结痂。
工业园里树木茂盛,散发清香,隐约能听见鸟儿的声音。
林亭就这么在工业园里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给虎子发了个信息。
信息发过去没一会儿,虎子便出现在工业园门口,并把林亭带到了工作室里。
祁玉京此时不在工作室内,据虎子说,他一大早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大圣现在正联系他。
张映梦一见到林亭就笑开了花儿,一通客套话后,让虎子给她拍了套形象照片,再给她一段试戏剧本让她先背台词。
林亭在打开剧本前,先不动声色地深一口气,在做足心理准备后才打开剧本。
但……想象中的暴击并没有到来,林亭越翻剧本越不对劲,心想这尺度也不大啊,于是就问大圣:“这电影讲什么?”
大圣大手一挥,“凶杀案!惊悚悬疑片!”
林亭一愣,问:“不是动作片吗?”
大圣点头,道:“是动作片啊!拿着刀咔咔乱砍血溅三尺的不是动作片是啥?”
林亭翻剧本的手顿住,她抿着唇一阵沉默,最后继续翻看剧本。
大圣看着她翻剧本的动作,又好心提醒道,“小林同学啊,我觉得我得给你打个预防针!我们这电影的尺度……还挺大的!”
林亭又是一愣,扭头看向大圣,“大尺度?”
大圣又是大手一挥,道:“可不嘛!!我们这编剧和导演都是老祁……他老爱写那些血腥的东西,忒暴力!还讲究细节,上一部电影有一场嘎人的戏,他让道具组弄了个假人,假的跟真的似的,里头还塞了些假肠子假内脏还有一堆血包。”
“当时演员一刀扎下去的时候,假血狂喷滋了演员一身,肠子掉出来的时候演员都傻了。老祁事先也没告诉演员会掉肠子,说什么就要演员傻眼的镜头……啧啧,忒缺德。”
“拍完这场戏之后,别说演员了,就连摄影师也都是一身假血,甜腻腻的……那房间全是假血,溅得到处都是,而且还难闻得要死!”
林亭这才明白了什么,喃喃道:“哦。”
大圣又道:“反正整个嘎人分尸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全拍下来了,整整二十分钟,后来差点没过审!就问你尺度大不大?”
林亭点头,“大。”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林亭的神色有些怪异,大圣又连忙补充道:“你别误会啊,虽然老祁写的东西和拍的画面有些血腥啊……但人很温柔!人品杠杠滴!我大圣用虎子的终身幸福给你做保证!”
大圣说着,竖起了个大拇指。
就在二人谈话之时,张梦映走了过来,对林亭询问道:“怎么样呀,对角色有没有疑问?不懂的可以问大圣,让他给你讲戏和角色解析。”
“角色解析?”林亭把剧本朝张梦映摊开,指着上面的字迹问道,“是这些吗?”
林亭手中的剧本里密密麻麻地写了东西,都是些关于剧本和人物的解析。
老祁抽凑过去瞧了一眼,惊呼道:“哎呦!这不是老祁之前写的那本吗?哪找到的?”
张梦映也有些意外,解释道:“在茶桌那随手抽的……”
林亭效率一直很高,加上剧本上的解析很详细,她很快就把剧本读完,以及把台词背了下来。
见祁玉京还没有回来,张梦映提议趁着这段空闲,先把戏过一遍,毕竟林亭没有经验,提前排一下比较稳妥。
林亭同意了,大圣依旧担着对戏的任务,端着小板凳和剧本坐在林亭对面。
工作室里手上没活的闲人都跑过来围观了,大圣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声情并茂地念起了台词。
林亭双目轻抬,贯是无神的双眸中忽地浮现一点高光,点在那乌黑如墨眼珠上,她双唇张开,念出了台词。
试戏剧本并不长,最多也只是十来分钟的样子。待林亭说完最后一句台词后,围在四周的人群纷纷扭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张梦映。
张梦映看着林亭,抖了抖脑袋,大圣以为她在摇头,便起来想替林亭说几句好话。
“映姐,其实我觉得吧……”
“天才啊!——”
大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梦映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缩了回去。
一群人看着张梦映热泪盈眶地冲上前,拉住林亭的手,激动无比地说道:“缺心眼的眼光还是准的,不枉我含辛茹苦地把你找了来!太好了!这个项目终于不用被搞黄了呵呵哈哈哈!!!”
张梦映说罢,一甩那寥寥无几的眼泪,指着目瞪口呆的大圣下达命令:“你,赶紧给那缺心眼的打电话,让他快马加鞭滚回来,说我已经把小林同学给他挖过来了!!!”
“咱们今天就把合同给签了,晚上我请客!!!”
众人安静了几秒,随后发出一声惊呼,群魔乱舞起来,庆祝的声音震耳欲聋。虎子连忙护好自己的摄影机,生怕这群不长眼的发疯乱跑撞到自己工作的饭碗。
林亭则站在原地,看着发疯的人群,心想这一行的都这么随便的吗?就这么决定了……其实她好像也没资格去说别人,毕竟她当年报大学的时候更随便。
众人持续发疯,更有甚者竟抱在一块喜极而泣。
“太好了,终于不用白干……”
“太好了,终于不用跟艺人道歉了……”
“呜呜呜……”
祁玉京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大型返祖现场,不过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被活似被疯子夺舍的张梦映一把抓住,连拖带拽地拉到林亭面前。
张映梦兴奋过了头,一个不注意把祁玉京甩了出去。祁玉京的石膏还没拆,单手把不住平稳,直直往林亭身上栽去。
林亭忽见眼前飞出一个人,直直往自己身上撞,连忙把身子一侧,与那人擦肩而过。
于是乎,祁玉京在众目睽睽之下,踉踉跄跄地摔在沙发上。
刹那间,房间里鬼哭狼嚎的声响平息,众人看着俊脸朝下,倒在沙发上的祁玉京一阵沉默,随后纷纷涌了上去。
“老大!!!”
“师兄!你怎么样!”
“脸没事吧,他脸毁了我就没工作的动力了!”
“没毁!脸在工作在!”
“……”
众人七嘴八舌地把祁玉京捞了起来,虎子捧着祁玉京打着石膏的右手,泪眼汪汪地说道:“完蛋了,本来都没好全,这一摔不会又断了吧……”
大圣像看傻子似得瞥了虎子一眼,而后嫌弃地将他拍开,“你胡说啥呢?他手都好得差不多了,一会儿下班就去拆石膏。”
虎子恍然大悟,立马止住了眼泪。
林亭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场景,直到大圣一把把她拽到祁玉京面前,兴高采烈地说道:“老祁!我把小林同学给你找来了!刚才试了一下戏!映姐非常满意!”
“啊?”祁玉京看向林亭,“试过了?”
虎子凑过来,一脸笑嘻嘻的,“对啊!小林同学演得可好了!和你笔下的女主特贴!!!”
不料祁玉京一听,又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窒息的话。
“什么女主?女主不是谭疏月的吗?”
“……”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诡异的范围蔓延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众人屏气凝神,将目光投向张梦映。
张梦映深吸一口气,伸出魔掌逮住祁玉京的衣领,把人往某个房间拽去。那房间的门板上还贴着一块牌子,上边写着“狗猴虎禁止入内!”的字眼。张梦映一脚踹开那个道门,把祁玉京丢了进去。
“嘭——”
又是一声响,房门被人恶狠狠地关上,就连牌子都颤了几下。
这间房间是祁玉京的办公室,到处都堆叠着书和笔记本,祁玉京被张梦映扔进来的时候还撞倒了一叠堆在桌角的书。
祁玉京踉踉跄跄地站稳,嘴里嘀咕:“又来……”
说完,他蹲下身,把摔落在地的本子捡起。
张梦映气得满屋子跺脚,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谭疏月谭疏月谭……你就非要她不可?!!”
“不是非要她不可,而是她合适,”祁玉京将本子收拾好,站起身将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一旁的书柜里。
张梦映要气炸了,指着祁玉京脑袋破口大骂,“她合适???首先她姓谭这一项就不合适!!!”
祁玉京没有反驳,默默地面对书柜,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弄着弄着,他突然从某个柜格里拿出一个小奖牌,而奖牌上印着的“清怀摄影大赛金奖”的字眼。
祁玉京看着奖牌,疑惑道:“嘶……我记得这东西不是放在这的啊……”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张梦映一记眼神朝他杀过去,祁玉京又默默地放下奖杯,转过身去。
张梦映耐着性子,将手里的几张照片甩在祁玉京办公的书桌上,问道:“林亭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想找她演女主吗,但她拒绝了你才找的谭疏月吗?”
祁玉京被问得一头雾水,反问:“谁说的?我没说过。”
张映梦:“大圣啊!”
“啊?”祁玉京沉默一阵后,又说,“我确实是让他联系过林亭,但我是想找她演另外一个角色。”
“什么角色?”
“女主她妈。”
“……”
张梦映嘴角抽搐,她在脑海里把祁玉京千刀万剐了一万遍后,忍着怒火将桌上的照片推给祁玉京。
“不管怎样,我觉得林亭不错。”张映梦说着,又语重心长地劝道,“我知道你追求完美,我也承认谭疏月确实很合适……但作为你的制片人,我责任是要保证这个项目能进行得下去,你的故事能展现在众人面前。”
“之前两部电影的主演都是资方选定,你再不满意不也接受了吗,也不照样把电影拍得很好吗?”
“这不一样。”祁玉京说。
“哪不一样?”张梦映问。
祁玉京一摊手,说:“以前真的没得选,所以我干脆不参与主演的选角,这样我就没有标准和人选。他们爱让谁演就让谁演,反正倒是时候演得不行我就NG,直到我满意为止。”
祁玉京说完这话后,张梦映突然记起了在某个风高月黑的夜晚,她被大圣电话吵醒,睡眼朦胧之间听到了这小子NG了女主演某场戏108次,导致女主演发火连夜离开拍摄地的事儿。当时吓得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一个没站稳又摔了个狗吃屎……
痛苦历历在目,张梦映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继续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有的选,肯定选最好啊!”祁玉京回答得理所当然。
张梦映严肃地看向他:“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祁玉京沉默了,他看了眼桌上的照片,伸出手随意拿了一张。
照片中的人正是林亭,即便她的面容带着病丧气,但好在骨相优越,很是上镜。眼中虽无神,但乌黑的瞳孔以及少许下眼白给整个人添了丝倔强的神韵——极其出挑的电影脸,富有故事感。
祁玉京看着照片,没有说话。就在张梦映以为这缺心眼要松口的时候,缺心眼的一句话便浇灭了她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祁玉京:“不行。”
张梦映怒火中烧, “哪不行啦!!!”
祁玉京嘴巴还没张开,就被张映梦堵了回去,之后又被张梦映拽出房间。
屋外的大圣为了缓解尴尬,主动拉林亭来打一把游戏。于是虎子,林亭,大圣三人齐齐打开了斗地主。
就在牌面稳定进行时,又闻“嘭”的一声巨响传来,惊的虎子手一抖,将某张牌打了……四个2的炸弹没了。
三人齐齐抬头,只见张映梦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祁玉京按到林亭面前,大手一挥让林亭开始她的表演。
三人捧着手机愣神片刻,大圣率先蹦起了起来,拿出剧本准备对戏。虎子紧接其后连忙端起摄影机对准林亭,还忘给林亭竖起一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大圣悄悄朝她使眼色:没关系,有哥在!跟着哥的戏走,绝对能让缺心眼拜倒在你的演技之下!
映姐也冲着她眨眼:有姐在,放心演!
林亭把目光转向祁玉京,而祁玉京也直直地看着她——他那双眼睛依旧和上回那样,眼尾着泛红,看着可怜兮兮的。
林亭默默别开了目光,开始念台词。
又是十分钟。
林亭念完最后一段台词后,满屋的人员都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祁玉京。
而祁玉京用手撑着下巴,眼睛依旧直直地盯林亭。张梦映朝他说了几句话,他却没反应,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梦映忍无可忍地朝他耳朵吼了一声:“姓祁的你听到我说话没!!!”
祁玉京这才回过神来,又条件反射般地跳开几步,离张映梦远远的。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下,他朝林亭说道:“我觉得有个角色更适……”
“啪!”
张梦映一巴掌把他的嘴捂住。
这一次,她没再把人拽走,而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滚出去。
没错,就是滚。
刹那间,满屋子的工作人员纷纷不顾死活地往房间外奔去,好像稍迟片刻就会小命不保。
林亭也稀里糊涂地被大圣和虎子拉了出去,二人边走还不忘碎碎念。
虎子:“完蛋完蛋完蛋……”
大圣:“要死要死要死……”
林亭:“……”
一伙人慌里慌张地涌出房间,门刚关上,里头便传来一道连房门都隔不住的怒吼:“人家一个芳龄少女怎么演女主她妈,你眼瞎啊!!!”
“怎么不行了?”是祁玉京的声音。
“怎么就行啦!别人是五十岁演少女,到你这少女演五十岁大妈?有病啊你?!!”
“啊?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告诉我她到底哪儿不行?!!”
“就……不行。”
“那谭疏月怎么就行啦!”
“因为她适合演女主啊!”
“……”
一伙人在屋外面面相觑,虎子拉了拉大圣的衣袖,悄声问:“师兄,咱们这儿为什么不安装个隔音的东西啊?”
大圣挠挠头,“早就装了呀,当初装修的时候特意装的。”
虎子又问:“是不是偷工减料了?”
大圣沉默片刻后,恍然大悟, “难怪!我说怎么每次说悄悄话都被人听见呢!”
……
林亭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等着等着便有点犯困,见房间里头的人还没出来,想着既然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想离开。
大圣觉得这场面着实尴尬,便和虎子把她送了出去。最后,林亭便在虎子和大圣目送下,骑着她破破烂烂的小单车离开了工作室。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余霞将世间映的红橙。
林亭踏着吱呀作响的小破单车朝学校走去,就在她离学校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她接到了某人电话。
“小林美眉~”
“滴——”
林亭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物理隔绝了阮商序那矫揉造作的架子音。虽然挂人电话很不礼貌,但是林亭总觉得和阮商序沾上些关系后,就多少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电话那头的阮商序被林亭挂了电话后,又拨了次号码又打了过去,见林亭不接电话,便换一个手机号码打。
果不其然,林亭接了这个“陌生”电话。
“林美眉~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哦!”阮商序先下手为强,说完之后不等对方回应便挂了电话,之后傲娇地一甩自己那及腰的秀发,心里暗念道:你刚刚挂了我电话,我现在就要挂你的!哼!
另一边的林亭看着手机页面一阵沉默,心想她来自己学校等自己做什么?她俩也不熟啊!而且宁城理工有东西南北四个门口,她在哪个门口?
林亭回拨电话也没人接,便在东南西北四个门中,挑了最偏僻的那个走去。
十分钟后,林亭老远就看到一辆极其骚气的复古敞篷车停在校门口。
林亭一开始还以不在意,结果等她一走近,阮商序那艳杀四方的脸就突然从车里冒了出来,连带着一身和车身一样骚气的裙子,一起闯进了林亭眼中。
林亭急急地刹住了车,在和阮商序对视一秒后,她狠狠一蹬车轮,飞速朝校门口骑去。
后头的阮商序见林亭一阵风似地跑了,连忙一踩油门追了上来,嘴里还朝林亭喊道:“林美眉~我在这儿呀!你看不见吗~”
单车怎么可能跑得过轿车,不过一会儿,骚气至极的轿车带着阮商序那销魂的娇嗔追上了林亭。
“小林~”
“美眉~”
可能是画面太过鬼畜,路边稀疏的行人见此场景,纷纷驻足观看,还有的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林亭对阮商序的娇嗔充耳不闻,只一个劲儿地往校门口走去。但不知道是林亭蹬车蹬得太过用力,还那小破单车太破了,单车的车链子在距离校门口还有十米的时候掉了!!!
林亭:“……”
阮商序含笑将车停在林亭身旁,挑起下巴,笑道:“上车!姐姐带你出去玩!”
林亭瘫着脸,不为所动。
阮商序又说:“上回那顿火锅是我买的单,你得请回来!”
林亭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把掉了链子的小破单车放到校门口的车位上,转头上了阮商序的车。
阮商序看着林亭随意放着的车,疑惑道:“哎!你不锁车吗?不怕给人偷了啊?”
“锁坏了,你能把篷合上吗?” 林亭说着,指了指车棚。
阮商序听话地把篷合上了——毕竟这车是爷爷送的,太炸眼了给人扒出来就不好了,谁叫她是超级无敌千金大小姐呢~
等林亭将安全带系好,阮商序便驱车朝宵夜街走去。
“你想吃烧烤还是炒河粉呐?”阮商序打着方向盘问道。
“都行。”林亭瘫在车椅里回答。
“那去吃烧烤吧,炒河粉有些单调了!”
“嗯。”
“我想吃烤茄子,皮皮虾,牛肉羊肉猪肉串……再来打啤酒!”
“嗯。”
阮商序回头瞥了林亭一眼,嘀咕道:“老神棍算的真准,咱俩性格还真互补。”
林亭纳闷地看了眼阮商序。
阮商序惊呼:“你不记得了?他可是咱俩的恩人啊!要不是这老神棍,咱也不会在关公……呸,财神面前结拜!”
林亭沉默片刻,说:“其实我那天喝大了,我也不清楚怎么会跟你……”
最后两个字憋在嘴里,林亭实在不愿意说出那极中二的两个字。
阮商序倒是明白了林亭的意思,但她丝毫不介意,还特别高兴地把整个过程给林亭复述了一遍。
说实话,林亭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拜财神前的大体事件都还是记得的,比如:阮商序在后来一直在讲自己和前男友的事情,但林亭并不记得她和她前男友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分手,以及为什么会和自己结拜。
按理说,这些事情应该在酒醒后就要问清楚的了,但林亭就是没问。
第一,懒得问。
第二,她以为自己不会和阮商序有交际了,就懒得问。
反正,世事难料。
等阮商序兴致勃勃地把整个事件,添油加醋地复述出来后,林亭听到最后,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而阮商序还在自我感叹:“难得遇见观点合拍的!事实证明,我没错!瑞恩那小子就是在自作自受!”
林亭想挣扎一下,便解释道:“我其实那时候都没听清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应付地点了一下头。”
阮商序的脸色阴沉了一瞬,而后又兴高采烈地说道:“不管了!财神像前无假话,拜都拜了!”
就在这时,阮商序电话响了,阮商序赶紧把电话连接车载蓝牙,而蓝牙刚连上,丁咚急躁的声音从音响处传过来:“姑奶奶你在哪!小助理说你不见了!还说你开着你爷爷今天送你的车出去耍了?!!”
阮商序此刻心情大好,乐道:“对啊!好不容易有空,当然要出来兜兜风啦,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啦!”
丁咚更急了,“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那辆车是你爷爷给的,被人扒出来怎么办!想死啊你!我都快奔四了你就不能让我有一天安心日子吗!!!”
“你才三十五,还有五年才奔四呢……而且我把篷关上了啦!不会被发现的啦!”
“你上次不也这样?不也差点给扒出来了?”
“这不还没扒出来嘛~”
丁咚那边不说话,似乎给气得胸口疼。他停顿了一会儿,开始讲述今天的要事:“有个重磅消息,上回和你喝酒的那姑娘……就是林亭,我今天听人说,她去试镜《前者》了,总制片好像还挺中意她,不过祁玉京态度就不清楚了。”
“祁玉京……”阮商序一听到这名字,就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立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当然这个白眼才翻到一半,她就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脸震惊地看向坐在副驾驶上的林亭。
“你去试镜了?!!”阮商序问。
“嗯。”林亭点点头。
电话那头的丁咚似乎听见了林亭的声音,“什么情况,林亭也在啊!”
阮商序的表情从震惊到满脸喜庆只花了0.1秒,随即朝着林亭乐道:“哟!你来娱乐圈捞钱了呀!”
林亭:“……”
丁咚:“……”
电话那头的丁咚已经在脑海里把阮商序碎尸万段的一百回了,毕竟这话说的忒没品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决定打探一下情报,便问道:“那个……小林,你试镜顺利不?”
“还行。”林亭给了一个含糊的回答,又补充道,“不过他们好像有人选了。”
“谁?”
“谁?”
阮商序和丁咚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但俩人的内心戏各不相同。
丁咚:谁这么厉害入了祁玉京的眼。
阮商序:谁这么倒霉入了那货的眼。
林亭回想了一下,说出一个名字:“好像叫谭什么月?”
阮商序一愣,又试探性地问道,“谭疏月?”
林亭立马记起来了,道:“哦,对,谭疏月。”
此话一出,阮商序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丁咚那头也不说话了,诡异的氛围迅速蔓延,丁咚着急忙慌地挂了电话,连句“再见”也没说。
“谭疏月?!!”阮商序瞪着美目,将这三个字咬牙切齿地又念了出来,在得到林亭第二次的肯定后,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林亭将这她这异常的行为看在眼里,默默地闭上嘴巴,回椅子里装死。
阮商序看着心情极其不好,她闷闷地将车开到宵夜街后,带着林亭直奔烧烤店,一股脑地点了一大堆东西,还特地嘱咐黝黑的烧烤小哥加足辣椒,要爆辣的那种。
林亭拿着篮子额外点了些别的东西,也特地嘱咐小哥分开盘子装,别和阮商序那堆爆辣的玩意浑一块了。
小哥欣然答应,结果把那堆烧烤端上来的时候,还是把二人的东西浑一块了。
林亭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把话咽进肚子里。
阮商序点了一堆肉和海鲜,上头裹着满满的孜然和辣椒粉,红油响亮。林亭便挑着最边边,没有沾到辣椒和海鲜的串吃。
阮商序一见到吃的,心情便好了许多,等她敞开肚皮大吃特吃了一半之后,她心里所有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
对于阮商序来说,美食是最好的安慰剂。
阮商序吃得快活,正想再去拿瓶啤酒的时候,林亭把她拦了下来。两次醉酒的记忆回笼,阮商序讪讪一笑,打消了念头。
二人的座位依旧在上次那个小角落里,烧烤店里的食客渐渐增多,有桌食客带着两个孩子,家长们在桌上谈天说地,放任小孩在店内四处打闹。
小孩嘻嘻哈哈的声响扰得在场的食客纷纷皱眉,家长似乎没察觉似的,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你们还记得前些日子,南安地铁站孕妇摔倒的事情吗?”
“记得,怎么了?”
“扶孕妇的那小姑娘忒倒霉,被孕妇老公要求赔偿!”
“啧啧……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说,今天中午的时候,咱们区发生枪战了?”
“听说了,好像说是警方在抓毒贩?”
“抓住了吗?”
“鬼知道。”
“……”
吵闹中,阮商序突然问林亭为什么吃这么少,并将一串鱿鱼圈放到到林亭碗里。林亭用手挡开,在阮商序疑惑的目光下,她解释道:“过敏。”
“那你怎么不早说?”阮商序扫了盘子上的菜,喃喃道,“亏我还点了这么一大堆……”
林亭没说话,低下头继续吃着自己的羊肉串。就在这时,打闹的小孩突然从她身旁跑过去,一个没注意撞到了桌子上。
桌面摇晃,桌上那喝了一半的啤酒立刻倒了下来,瓶口正朝林亭。阮商序对这一幕极其有经验,虽然她反应迅速地将酒瓶扶好,但还是有不少液体洒在林亭衣服上。
林亭:“……”
她冷着脸,抽了几张纸巾擦拭自己衣服上的酒渍,而小孩似乎知道自己坏了事,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孩的母亲注意到这一幕,连忙走过来把自己儿子拉走,还不忘朝林亭丢下一句话:“他还小,不是故意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阮商序嘴角一抽,正想上前理论时,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旁林亭——只见这位怨种女大学生将纸巾放到一边,低头继续吃饭。女大学生的脸虽然冷着,但没有丝毫想同小屁孩讨公道的意思。
阮商序:“……”
这人是在修仙吗?都这样了还能忍?
阮商序在心里头哔哔了几句,撸起袖子就要行使自己作为结拜好姐妹的责任时,林亭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抬头问道:“你干嘛?”
阮商序:“帮你出气?”
林亭:“啥?”
不过还没等阮商序起身,那头的小孩就同他母亲吵闹起来。
“妈妈,我想去隔壁夹凯蒂猫!”
“不去,那小玩偶有什么好玩的。”
“那不是玩偶!那是凯蒂猫!!!”
“那都是骗人的,夹不起来的……有钱还不如多点几个菜呢!”
“我就要!”
小屁孩得不到回应,开始在原地撒泼打滚。
阮商序见状,妩媚的眼眸一动,某个绝佳的注意在脑海中形成。只见她轻咳一声,大声说道:“小林美眉!我们一会儿去夹凯蒂猫吧!”
此话一出,小屁孩不出声了。
林亭抬起头,纳闷地看向阮商序,阮商序则得意洋洋地朝她一挑眉,继续说道:“我跟你说啊,隔壁那娃娃贼好夹!尤其是凯蒂猫,一夹一个准!我都夹了一大堆呢!”
阮商序说着,又提高了音量,继续说道:“老板娘特实在!绝对不是骗人滴!”
说完,她开始悄悄地打量小屁孩的反应,果不其然,小屁孩一听这话就又开始撒泼打滚,哇哇大哭。
小屁孩的母亲怎么哄都哄不好,便朝阮商序质问道:“你干什么呢!”
此时,作为女明星的阮商序为了不被人认出来,已经戴好了口罩和墨镜。她听到小屁孩母亲的责问,故作疑惑地问道:“哎呦!怎么了?”
小屁孩的母亲怒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阮商序开始装傻,“故意……什么故意啊?我只是同我朋友说话而已……如果我冒犯了您,那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食客纷纷低头憋笑。
小屁孩母亲被气得满脸通红。
林亭忽然放下筷子,起身地去找胖老板付了钱,之后拉着阮商序就往外走。
阮商序以为林亭要临阵脱逃,极其不满地说道:“你干什么?!!”
不料林亭将书包搭在肩上,语气淡淡,“去夹凯蒂猫。”
话音刚落,小屁孩哭的更大声了。
阮商序暗中给林亭使了个赞同的眼神,二人在小屁孩母亲那恶狠狠的眼神中走出店铺。
林亭原以为去夹娃娃只是气小屁孩的话,但没想到阮商序竟然是认真的,一出烧烤店就拉着她径直往抓娃娃店走去。
“我不去。”林亭拒绝。
“干嘛不去,多好玩啊!”阮商序硬拽。
“我没钱。”林亭坦然。
刚才那顿烧烤都烧了她几天工资了,可没闲钱陪这大小姐玩了。
阮商序走在前头,闻言大手一挥,道:“没事!你请吃饭我请玩!我就不信我夹不到这小猫!!!”
说罢,她带着一雪前耻的决心来到抓娃娃的店铺,又拿着一大篮子的游戏币来到放着凯蒂猫的机器前。她隔着玻璃柜子,两眼放光地看着柜子里的凯蒂猫玩偶,磨掌霍霍,准备大干一场。
林亭在阮商序身后寻了张凳子坐下,抱着书包,静静看着阮商序送了一个又一个游戏币进机器里,结果愣神没夹出凯蒂猫的一根毛。
阮商序气急,连找老板把整个机器买走的念头都有了,她不甘心地又投了一个游戏币进去,就在她控制着操作杆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朝身后望去。
只见林亭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抱着书包,百般无聊地对着空气发呆。
阮商序朝她问道:“你不玩吗?”
林亭摇摇头,兴趣缺缺。
“啧,来都来了多少玩一把呗。”阮商序说着,把装游戏币的篮子朝她一递。
见林亭又摇头,阮商序便开始作妖了。
“哎哟喂~”
阮商序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再次闯进林亭耳中,顺便也引得隔壁玩着正起兴的小情侣回头打量。
真是够了……林亭暗念着,起身就朝外走去,阮商序大手一捞又把人拽了回来。
林亭耷拉着眼皮子,认命般抓上了操作杆,又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杆子后,便摁下一旁的红色按钮。
只见器械爪子摇摇晃晃地垂了下去,又摇摇晃晃地抓起某个凯蒂猫,接着摇摇晃晃地带着凯蒂猫来到出口。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却让阮商序惊掉了下巴。她瞪大眼睛将凯蒂猫取了出来,又瞪大眼睛看着林亭。
“OMG……”阮商序满眼的不可置疑。
林亭也觉得很离谱,她真的只是随便弄了一下。
阮商序又给游戏机投了几个币,让林亭再夹一次。
林亭依旧随随便便地摆弄了一下,而这一次,机械爪子在夹起某个凯蒂猫的时候,一不小心捞到另一个凯蒂猫的绳子。
在阮商序震惊中的眼神中,机械爪子把两个凯蒂猫丢到了出口。
林亭嘴角一抽,阮商序捂住脑袋,似乎发现了某个新大陆。
于是,阮商序拉着林亭把整个店铺“洗劫一空”,她带着报复心理,让林亭夹了一大堆凯蒂猫,四只手都拿不过来。
店铺老板娘见到这副场面,险些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最后,阮商序和林亭抱着一大堆玩偶,在一众玩家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走出店铺。
“真爽啊!”阮商序嘻嘻哈哈地把一大堆战利品丢到车后座,就在她打开驾驶位的车门正要坐进去的时候,林亭出声提醒道:“喝酒别开车。”
被兴奋冲昏头脑的阮商序这才记起这茬,连忙从驾驶座上下来,掏出手机开始摇司机。
由于宵夜街附近有公交站,林亭便打算坐公交回去。
走之前,阮商序大手一挥又把林亭拦了下来。
在林亭纳闷的目光中,阮商序来到后座,双手一捞,捞了一半玩偶中塞进林亭怀中……由于数量太多,中途还掉了几个。
林亭却一把把玩偶又塞了回去,说:“不要。”
“为什么?”
“不想拿。”
“……”
阮商序沉默片刻,从一大堆玩偶中挑了一个小巧的凯蒂猫吊坠,掰过林亭的身子,将这凯蒂猫挂到林亭的书包上。
完事后,阮商序拍了拍双手,看着自己成果傲娇道:“这下不用拿啦!”
林亭没再有异议,同阮商序道别后,独自一人朝公交站走去。
她走了一段距离,直到一个转口后,她缓下脚步,边走边把书包弄到身前,并将挂在拉链上的凯蒂猫取下。
凯蒂猫的做工粗糙,鼻子和眼睛都缝歪了,看起来一点也不可爱,还有些丑。林亭犹豫片刻,转手将凯蒂猫塞进了书包里。
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林亭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她抿了抿有些发痒的唇部,扭头四处打量了一番,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一家药店上。
林亭动身朝那家药店走去。
一进店门,林亭朝药店的药师说道:“氯雷他定。”
药师从药柜上取了一盒药,来到收银台,药师看了眼林亭,并隐隐地从对方身上闻到一丝酒味,便提醒:“饮酒后不要服用。”
“嗯。”林亭应了声。
然而在付过钱后,林亭站在药店门前,把药的包装拆开,仰头就吞了一片药。
公交车就在这时到站,林亭把药塞进包里,小跑过去。
上车后,林亭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站着,车上人不多也不少,有些闷热。
司机师傅的技术实在不咋的,一路上摇摇晃晃的,车才走了没多久,林亭的头部便开始有些昏沉,胃部也开始抽痛,喉咙处似有异物要涌上来。
不一会儿,公交车在某个站点停下,一群人涌上了车,其中有个年轻人往某角落一站,正好站在林亭前边。
察觉到有人靠近,林亭睁开眼,看见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年轻男子,那男子头上戴着黑帽,手臂上还纹着一堆纹身,纹的还全是皮卡丘……是的,就是皮卡丘,各种各样的皮卡丘,满满当当的纹了一手臂。
林亭往旁边挪了几步,又重新闭上眼睛,养神。
过了没一会儿,她忽地听见一通电话声,似乎是皮卡仔那传来的。
皮卡仔看了眼来电信息,而后压低声音接起了起来,“怎么了……神经病啊你!白天的时候才出事……他被看了起来,你找得到才怪……”
就在皮卡仔讲电话的时候,公交车师傅忽然一脚踩住刹车。
皮卡仔特个性,自打上车就没抓吊环,现在当着全车人的面摔了个狗吃屎。
“我去……”皮卡仔吃疼叫骂。
林亭又往旁边挪了几步,她觉得自己胃部的疼感更加明显了,脑袋也晕沉沉的,竟开始出现一些幻觉。
恍惚间,她见到了一条江河,江边有棵歪歪的白色玫瑰树。正值花季,白色玫瑰挂满了枝头,树下坐着俩小人,正逗着一只瞎了一只眼眼的小猫。
江水碧绿,印着二人的身影。
林亭眉头皱了皱,眼中景象开始扭曲,她好似听见了林母的怒骂,听见了林琛的哭喊,听见了剪刀剪断发丝的声响……
一口小瓦缸孤零零地摆着,无碑无名。
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抱膝蹲在小瓦缸前,木讷地看着小瓦缸。
一阵风袭来,吹起少年的衣角,吹散了幻境。
林亭猛地回过神来!睁大眼睛大喘着气。
她喉中异物感越来越强烈,胃部似乎搅在一块,将里头的东西推出来。
就在这时,公交车再一次到站。林亭顾不得还没到达自己的目的地,便慌忙跑下了车,来到附近的一个草丛前吐了起来。
这里是一条小路,十分安静,路上甚至没有一个路过的行人。
呕吐发出的声响,在这片安静中格外突兀。
林亭似乎把刚才吃进去的饭都吐了出来,酸臭刺鼻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口鼻。吐完后,她退后了几步,撑着路边的大树喘息,而后掏出水杯猛灌了几口。
正当她把喝空了的水杯塞进书包里的时候,她突觉眼前一黑,双腿发软——这种感觉太过熟悉了,林亭反手就要掏糖,只是还没等她翻到放糖的烟盒,她便觉脑袋一热,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朝面倒地地倒去。
“嘭——”
某个倒霉的女大学生失去意识,重重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