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处反着劲儿地酸疼,不光疼还戳到了腰间的麻筋,叶际卿控制着面部表情,问:“什么替身?”
一开始池锐就对周保贝很眼熟,后来住的近了,抬头不见低头见,便发现了熟悉的不是脸,而是感觉。
某些时候,周保贝的行为语气还真是像他当年的样子。
叶际卿这口气听上去还挺冤枉,池锐轻睨他,哼道:“周保贝啊,你没发现他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吗?”
“池锐,你才二十来岁。”叶际卿笑问,“你说的年轻那会儿是几岁?”
池锐又做了个肘击的动作,叶际卿一闪让他打了个空,混淆视听避而不谈的态度让他更加生气,举了半天胳膊,气的话也不说了扭头就走。
“池锐!”叶际卿在原地未动,“回来。”
池锐回头,嗤他一声:“你还以为咱俩在高中呢,你吆喝一声就我就回来?你乐意站就站着吧。”
叶际卿被他噎的挺开心,弯着唇跟了上去:“周保贝是何煦面试招聘的,跟我没关系。”
“是吗?”池锐停下问,“可我见你对他挺谦让的。”
叶际卿微怔,极快地回忆了一下,随后指正道:“我只是对他没有那么严苛,不是谦让。”
“有什么不同吗?”池锐问,“刚来的时候他差点儿拿签子戳到你,也没见你生气。”
叶际卿疑惑地嗯了一声,好久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哪天的事,他倾身过去,低声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池锐一勾唇,骂道:“我吃你大爷的醋!”
池锐样子是在笑,可眸里的愤怒小火苗压都压不住,整个人看起来神色分外鲜活。叶际卿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池锐甩开他,不知道该生的哪门子气,气势汹汹地拉开了便利店的门。
柜台内,池锐不打算说话,翘着腿点起了手机。
叶际卿拉了一把凳子,挤在柜台内坐在了他对面,池锐一眼都不看他,全然把他当空气。
“我承认在我们还没相遇前看到周保贝会想起你。”安静了一会儿,叶际卿说。
话音刚落,池锐呼吸停了一瞬,叶际卿居然承认了,分开后他真的还看了别人。
心头翻涌出的凉意代替了没那么严重的怒气,池锐别扭地呼了口气,挠了下脸枕着胳膊趴在了桌子上。
这句有歧义的话搁在二人中间许久,叶际卿见他面色不虞,握住了他的手腕,继续说:“不光周保贝,我跟老罗相处的时候也会想起你。”
池锐回想了一下老罗的年纪,怒气跟委屈硬生生地被卡在了半截,磕磕绊绊地问:“老罗像我?.....我....”
叶际卿唇角弧度加深一瞬,随后脸色变得很正经:“池锐,你跟所有人都不像,你只是你,我看到他们会想起你只是因为我思念你。”
很拗口,池锐皱了下眉。
“去玫瑰园的时候会想起你,去北马路的时候会想起你,甚至闻见柠檬味的时候也会想起你。”叶际卿嗓音平缓,“因为我想你,所以但凡跟你有相似的事务都会多看几眼,但我明白地知道,你只是你,我绝对不会把你跟任何人任何事情混淆。”
池锐眼神停在他身上,望着那双黑亮的眸子,有点儿后悔没事找事提这个话题。
“你理解我的意思吗?”叶际卿又问。
叶际卿认真的神态让池锐一下子想起了多年以前,那时叶际卿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有了榜样在前,他也捡起了荒废的学业。
开始时他什么都不会,学起来费心又费力,卷子做不到几道题就胡乱地在上面画,叶际卿回来后见到一屋子狼藉也不生气,收拾好东西,跟他吃完饭,重新打印好卷子,坐在书桌前一点一点地辅导他。
那样的夜晚总是很平和,一扇窗阻隔了所有的喧嚣,他的耳里只有叶际卿温和沉稳的声音。
“理解了。”池锐埋了下脸,“其实我没别的意思....你当我无理取闹..就行。”
突然又乖上了,叶际卿轻笑了一声,沉吟片刻又说,“不过针对周保贝的问题,我重新再解释一下。”
池锐动了动唇,慢吞吞地抬起脸,吐出一个干巴巴的啊字。
“首先周保贝进入职场后大祸没闯过,小祸不断,但工作能力是有的。”叶际卿说,“我说的不那么严苛,是指没有因为这些小瑕疵立刻辞退他,周保贝神经粗,不自觉地说话口无遮拦,上下级观念没有那么强烈,连王少野都拿他没办法,我自然更不会去跟他争辩什么,所以在外人看来不光是我,是所有人都对他不严苛。”
他的样子太严肃了,池锐哦了一声,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反向来看也一样。”叶际卿又补了一句。
池锐问:“什么反向?”
叶际卿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凑到他跟前,手指上下慢慢地滑动屏幕:“反向就是,不光只有周保贝,这个群里是今年的应届生,每个人都有师傅带,一个比一个护崽子,大家都对新鲜血液都不很严苛,我还争辩什么?”
池锐抖着肩笑了起来,拿过他的手机按灭,仰脸问道:“怎么没见你少跟我争辩啊?”
叶际卿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轻声道:“因为我只喜欢跟你争辩。”
池锐将情愫揉回心底,靠住椅背,吊儿郎当地歪着身子切了他一声。
叶际卿低头磕了磕他的鞋尖,戳他刚好的肺管子:“这么看你还挺烦周保贝的,刚才干嘛舍不得?”
“滚蛋!”池锐冷不丁伸了一拳过去,“没完了是吗?”
叶际卿一派淡然,言语拐着弯地委屈:“池锐,是谁抬胳膊就杵我的?我肋骨这块儿现在还疼着呢,怎么补偿我?”
池锐绷着劲儿没说话,直勾勾地看着他,随后猛地倾身,拽着他的衣领唇就凑了上去。
叶际卿配合着低头让他亲,几分钟后,池锐咬了下他的下唇,闷声道:“你嘴皮子这些年练得可以啊!”
“是吗?”叶际卿偏头亲了他一口,想到二人之间默契不说开的小秘密,沉沉笑出声音,“池哥,我私下确实练过好久。”
叶际卿用小甜甜跟他装可爱的话跃上心头,池锐抬眸看了眼他那张清冷俊朗的脸,两者同时冲击在脑海,一个没绷住直接乐了出来。
其实提及这个话题时没想往这方面引,本意是想跟叶际卿胡闹一下,可没料到他一句接着一句扔过来,弄的他心里忽上忽下地晃悠。
池锐想找回场子,凑近他的唇垂眸又吻了上去,吻的同时将手慢慢地移到了他腰间,趁叶际卿回应的时候一个用力抓了上去。
“叶际卿!”池锐反而先呼出了声。
叶际卿嘬了下他的唇,手箍着他的腰不放,颇有些得意:“池锐,下次捣乱之前,记得换换套路。”
池锐索性也不装了,‘凶神恶煞’地直接勾住了他脖颈,另外一只手胡乱地摸。叶际卿止不住地笑,也不再反抗,配合着他的动作任由他在自己身上闹了个够。
“诶诶诶!青天白日的。”何煦进门,“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海瑜跟小念紧随其后,二人迅速分开,叶际卿整理了下衣服从柜台内出来,提醒道:“何工,由于你的迟到,小分队的同志们已经坐高铁出发了,行李箱就在门口,回去后挨家挨户送吧。”
何煦啊了一声,探身往外看,果然见到好几只行李箱安静地摆在门口:“我就晚了一会会,他们也不等我?”
“你手机是摆设吗?”叶际卿问,“打不通你电话谁知道你晚多久。”
何煦还想说什么,叶际卿推他出门,干脆利落地说:“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海瑜将小念送进门,出来后也催道:“快走吧,路上开车小心。”
何煦唉声叹气:“我们刚..—”
“走不走?”海瑜打断他。
二人之间的气场似乎不一样了,池锐在门前逗小念玩,叶际卿打量二人几眼没多问,帮忙将那堆行李往车上放。
收拾好后何煦拍了拍衣服,跟叶际卿道别之后对海瑜张开了手臂。池锐牵着小念过来,本以为海瑜会给他一两句,没想到她居然抱了过去。
“照顾好自己。”何煦按着她的背偏脸蹭了下她的发丝。
“嗯。”海瑜松开他,“路上慢点儿。”
何煦应了声好,过去抱了抱小念:“小丫头,记得想我。”
小念刚跟池锐玩的挺开心,何煦刚说完,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哽咽着问:“你去哪儿?”
何煦心疼地给她擦脸:“我过几天就回来了,小念乖乖的,听妈妈话,等我回来带你玩,好不好?”
小念哭的止不住,何煦抱着她远远地走开哄着,十多分钟后小念才可怜兮兮地打着嗝回来。
池锐担心她呛了凉气,牵住她往店里走,到门口小念冲何煦摆手:“我会想你的,早点来看我跟妈妈。”
“知道啦。”何煦招招手,转头又对旁边的二人说,“回去吧,怪冷的,走了。”
汽车渐渐驶离临场路,海瑜咳了一声,叶际卿示意他进屋,到了店里才开口问:“你们这两天去哪里了?”
池锐闻言也过来问,海瑜撩了下发丝,眼神明亮:“约会去了。”
看来不想多说,二人见她眉眼爽朗心情不错便没再追问。
下午叶际卿跟着池锐去了摄影室,为了避免那位说动手就动手的祖宗看他不顺眼,每换一个拍摄场地,叶际卿就会十分识相地找个偏僻的角落看他。
一片闹哄哄里,助理在忙碌地维持秩序下,还能抽个空过来跟他搭两句茬,
叶际卿高冷的气息挺明显,奈何助理只注意到了他的脸,等跟他说了两句话,才发觉这人回答的一板一眼,一个多余的字也不多说,实在没乐趣,扭过头来明目张胆地跟池锐吐槽。
“他谁啊?”助理问,“坐半天了,也不说话,长的挺帅怎么是个半哑巴。”
池锐托着相机回头看,叶际卿坐在一张高脚凳上,身影被窗帘微微挡着,见他看过来歪头冲他扬了一个笑。
池锐收回目光,瞟了眼助理问:“我下午过来的时候你没在?”
“没有吧?”助理挠了挠头,“你几点到的?”
摄影室好几个人都看见二人是一起来的,那会儿不知道助理在干吗,没发现刚吐槽的人跟池锐认识。
“不到一点。”池锐看着相机说。
助理凑近他,还想接着说什么,话未开口,察觉眼前的光被人挡住了,他抬头一看,那位半哑巴到了跟前。
“池锐,我出去一趟。”叶际卿说,“待会儿回来。”
他在这儿坐挺长时间了,池锐看了眼摄影棚里的进度,说:“去车里等我吧,我快结束了。”
叶际卿轻轻嗯了声,跟助理客气地点了下头,从池锐身后掠过不经意地轻捏了下他的手臂,径直出了门。
“你俩认识啊?”助理略微尴尬,“我刚才...开玩笑呢啊。”
“没事。”池锐弯唇笑了笑,“他慢热,跟不熟的人话很少。”
助理又问:“他谁啊?”
池锐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被叶际卿捏过的地方,挑眉一笑,答道:“跟我复婚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