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了?”
众人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
“知道了,叫人送警察局那边去,直接说明死亡原因,其它不用管了。”鲁尔冷淡地下命令道。
“是,院长。”
鲁尔:“几点啦?”
医生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恭敬地回道:“院长,现在是早上六点二十七分”
鲁尔微微笑道:“哦,该到病人们的起床时间了。”
……
谢时发出“咳”的一声,睁开双眼,急促的呼吸平复了一下,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他缓缓撑起身子,发现前面不远处站着两个穿护士装的人员,正面无表情地叫醒他旁边两张床的人。
谢时沉思默想了一会儿,拉过旁边的一位护士,试探地问道:“Excuse me,can you tell me where it is.(打扰一下,请问这是哪里?)”
护士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
白色的护士帽子上绣着一个十字架,帽子下面是一头灰暗的乱糟糟金发,带着一张无精打采的雀斑脸,看起来是正宗的本地居民长相
护士转过来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谢时,灰败暗淡的眼神奇妙的亮了一下。
犹豫了片刻,她用疑惑的意大利语问道:“你说什么?”
谢时:“……”
谢时默然,想起了他并不会意大利语。
护士低头看了手上的资料本一眼,奇怪地说道“奇怪,一个不会说意大利语的家伙混进来了。”
“他是我的朋友(意大利语)。”戚年,应该说是希文,睁开冷冷的双眼,看着护士说道。
“对哦,你们两是昨晚一起新来的,院长今早刚交代了要特殊关注一下你们俩,补充一下资料。”金发护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脸色,认真打量起他们后,看着手中残缺不全的病历本念道。
“姓名:Qi Nian症状:双重人格分裂症躁郁症和暴力强迫症患者照片……备注:小心疯子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金发护士:“……奇奇怪怪的,看来你们的资料是得好好补充一下”
金发护士没好气地盖上病历本,用小心不安的目光看了眼前的戚年一眼,又特意挺高声音大声说道:“醒来了,就立马收拾好被子,马上到三楼303食堂集合,千万,千万别迟到哦。”
“玛丽,好了没!赶紧去下一间了。”另一边护士暴躁的声音响起,她看起来比玛丽大得多,脸上早已经爬满了许多的细皱,特别是嘴角的法令纹,一说话就显出凶气。
缇娜早已经站在了门口,示意玛丽赶紧前往下一间病房。
“来了来了”玛丽急忙跑过去,回道。
“真是的,婆婆妈妈在那干嘛呢,员工守则第七条,绝对不许跟病人随意交谈,你要我上报院长给你扣工资吗?”
“没有没有,缇娜姐,我没跟他们说什么......”
“你说没有就没有,还好今天巡视最简单的二楼,要是其它楼......”缇娜生气的话语越来越远。
希文和谢时不经意地对视了一下,随后希文默默地移开了眼睛,眼中暗藏涌动的波澜已重新归于平淡,只剩下了平静的水面。
“你们......”一声怯怯的英文响起,“是新来的吗?”
谢时又认真地望了希文一眼,随后向眼前陌生的男人回道:“嗯,准确来说,算是突发情况。”
眼前的男人,不高不矮,却身形诡异,第一眼看了就让人寒栗不安。他整个身子往左边倾斜,像是一棵长歪了的槐树,脸上也总是凄凄哀哀的,惊恐笨拙的样子,让人不自觉地忽视了他独特的红发蓝眼。
“你们好,我是这个圣玛丽亚精神病院正大楼206房本来的病人,我叫莱斯,精神病的症状是有中度幻想症,不犯病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嘿嘿......”莱斯笨拙地傻笑道。
“幻想症?”谢时心中微动,脸上却一脸镇定地说道:“原来这里是精神病院......”
谢时刚才坐直身体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玛丽手上的病历本,在病历本的某一页上,谢时看到了希文的照片。
谢时若有所思,正想询问一下希文的想法,房间外的走廊上就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打铃声。
“铃铃铃”
“铃铃铃”
“什么声音?”希文安静了许久,突然问道。
“是食堂餐前的铃声提醒,已经六点五十分了......”莱斯忐忑不定地快速说道:“我们要在七点前过去,你们的被子得赶快收拾好,否则要被扣分的。”
希文眯着眼冷淡地问道:“扣分?扣完了会怎么样。”
莱斯不安地跺着双脚,说道“......来不及了,待会儿跟你们解释。”
希文一脸不爽阴沉的表情,正准备抓住莱斯帮忙叠被子,就听到谢时的声音:“我来帮你吧。”
原来刚才他们说话的一会儿功夫,谢时就收拾好了他自己的被子,走过来看了一眼希文,犹豫了一会儿,叫道:“希文。”
希文一怔,第一次听到谢时叫希文的名字,莫名心悸了一下,随后眉眼轻微弯了起来,笑容就像天上弯弯的月亮,清澈透明,浅浅发光。
谢时收拾被子的技能很熟练,就好像专门练过一般。
希文突然恼恨的记起,谢时的曾经十几年,是在监狱里过来的。
十几年呀,希文感觉过了一辈子这么久,他差点就完全埋葬了记忆中的真实碎片,准备当一只发疯的苍狗。而当岁月重逢时,希文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地狱里的那只,毛色青灰的不祥之狗,向着外界摇尾乞怜,踌躇不前,有了顾虑。
“叮”电梯到了三楼,一打开门,三人往前走了几步,便到了写着303牌子的大食堂,门口防备森严,有两个男性保安看守,一进一出,均要门牌打卡。
食堂是一个方方正正几十平方米的地方。
一群穿着全白、全蓝或者蓝白色条纹病服的病人,乱糟糟地挤在一块,仔细数数,人数有将近百人。其中,穿全白病服的人数最多,将近十分之六七,穿全蓝色病服的次之,人数有二十多个,而穿蓝白色条纹病服的,屈指可数。
从二楼上来的希文谢时和莱斯三人,穿戴的也是全蓝色病服。
谢时若有所思,冷静地环视周围一圈,视线很早就关注到了落坐在食堂左上角的那五个人。
这五个人,全都穿着蓝白色条纹病服,手上脚上均带着手铐,却姿态放松,有说有笑,牢牢地聚在一起,显然是一个相熟的团体。
果然走到哪,都绕不过抱团取火的人,而往往在同一个群体的人,不是近朱者赤,就是近墨者黑。
谢时默默地收回视线,跟着莱斯的步骤,走到右下角的护士处报到。
护士处处在整个房间的右下区域。护士处房间不大,略显拥挤,外墙的一半,却是透明玻璃做的,玻璃外墙在西北两面,全透明的玻璃厚度却将近几十厘米,构成房间的两个直角面,刚好可以将整个食堂一览无余,没有死角。
其余两面靠墙,紧邻东边的诊疗室和保安室。
护士处北面有两个窗口,其中只有一个窗口打开着,里面站着今早跟希文和谢时说过话的玛丽。她正低头整理分发着食物,手忙脚乱地签名打勾和将食物装好在餐盘上。
一群随意不排队的病人吵闹着,少部分病人在一旁发呆神游,好像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更大多数人挤在玻璃前,痴笑打闹着,时不时凑近玻璃,恐吓着里面的玛丽,神经质地催促道。
“玛丽玛丽,快点快点。”
“玛丽快点,我也饿了。”
“......”
玛丽身边一旁堆满了密密麻麻的资料本、药瓶和针筒,一旁是早上提前准备好的食物,一大桶稀粥和一盘看起来就不太新鲜的苹果。若仔细观察,护士处的进门后墙上,还挂着打人的皮鞭、刀棍,甚至还有两支加仑□□。
谢时希文两人,安静地站在混乱人群的最后,等了一会儿,玛丽旁边的窗口,突然被人用力打开,面带怒气的缇娜大声吼道:“叫什么叫,全都给我好好排队,否则都别吃了!”
缇娜一出现,刚才围在玛丽前面恐吓的病人,全都噤若寒蝉,有些穿全白病服的病人甚至发起抖来,嘴上念念叨叨道:“排队排队,要排队,不要挨饿挨打......”
“吃吃吃......我也吃饭啦”一个穿着全白色病服,面带婴儿肥的男孩,突然傻笑起来。他刚领到餐盘上的一碗粥和一个苹果,就手舞足蹈地跳着玩着,和向远处坐着吃东西的同伴,夸张地炫耀着。
“砰”的一声,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男孩,没看紧自己的脚下,一不小心被拌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摔在了地上。手上的餐盘,也不小心摔了出去,餐盘的整个面都反盖在了肮脏漆黑的地上。
碗里装的粥洒满了一地,在肮脏漆黑的地上,白的淅淅沥沥,令人不适。苹果咕噜噜地滚着,刚好滚到了穿蓝白色条纹病服的五人桌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