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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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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说好要陪你走一辈子的人还在身边吗?]

这是近来程醉赋闲在家, 无意刷知乎看到的课题,她草草翻了下评论,大致分两拨, 一部分是刚踏入爱河的年轻人, 在下面记录着自己与ta相处数日的点点滴滴,而另一部分, 则是经历了青春,冲动之后已步入社会, 冷静下来的中青年人士。

屏幕滑进一条电话, 来电人显示芒果。

“程醉, 咱们的起诉流程已经生效了,看吧, 拿起法律武器维护权益才是王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对方机会真是不必要, 死鸭子嘴硬,不打他一榔头,他真以为自己无法无天了……”

程醉从瑜伽垫上起身,走到桌前,舀了口蓝山, “人都会犯错嘛, 好在有人解决,不用我自己为泛滥的圣母心负责。”

那头芒果笑骂, 一边汇报最新的诉讼流程进展,程醉听电话走神, 眼睛习惯性落在卧室床头。

象牙白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原木色便利贴,上面流畅有力的字体显而易见是她先生留下的。

——按时吃饭,不能空腹, 桌上的椰奶记得喝。

给她留下文字叮嘱已经是先生的常态,她切进跟他的聊天窗口,毕恭毕敬的发过去一句:遵命。

大学毕业不到三年结婚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程醉向来信奉不婚主义,甚至可以说是从小到大秉持操守,结果最后却是一众姐妹中最先进民政局领证的。

她那位先生为人低调,不喜欢抛头露面,偶尔见见芒果小卷几个人,也是极有风度的,象征性的打个招呼。

对此,芒果颇有微词,不止一次用“闷葫芦”去形容他。

甚至在私下的饭局,几个人背着程醉,悄悄下了个赌注——两年,两年内程醉绝对提离婚,她那种性格受不来她先生的古怪脾性。

然而事与愿违,第三年,这个赌注遗憾宣告破败。

程醉当初走的是艺考道路,古典舞成绩相当不错,文化课成绩堪堪擦线而过,最终填了个北方的普通舞蹈学院,她自己觉得可以了,倒是她身边的人惋惜的很。

大学四年,程醉没闲着,注册了短视频账号,开了线上舞蹈班,没事录录舞蹈视频,买买推广和渠道,凭借那份独有的脸蛋和身材,几年来,粉丝也涨到了两百多万。

她更视频更的慢,难度也相当,更新全看心情,也不指望成为什么千万大粉的大博主,而就在前不久,另一个博主涉嫌抄袭程醉的舞蹈视频,被粉丝对比出来后,程醉也第一时间联系了对方,申请沟通交流,顺带提醒对面博主删除抄袭视频。

那名舞蹈博主涉及领域也挺广,舞蹈变装,化妆视频一样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粉丝足足有六百多万,面对程醉的要求一开始置之不理,在程醉这边试图动用法律渠道时,那边才以文案的方式不咸不淡的道了个歉。

但一个星期过去,抄袭视频依旧挂在置顶圈钱,全然不理会程醉这边的提醒警告。

让不愿认错的人道歉是不现实的。

程醉一开始也没在意,甚至不清楚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全部过程都是芒果在负责。

一开始提出起诉,对方还负隅顽抗一番,出了个反盘视频,避重就轻,全文避开犀利问题,只挑有利角度给不明真相的观众洗脑。

一来一回,眼看又要牵扯不清。

在她还没做出最后一击时,她先生已经替她拟好了所有法律文件,干脆利落的把对方告上法庭,强制执行后,贴出法院处理结果,直接锤得对方翻不了身。

这种铁腕政策,芒果倒是无比欣赏,所以在跟程醉的谈话中,由你“那位先生“亲切的变成了“姐夫”。

对她的双标行为程醉不予理会,相处那么久,她早就习惯了这样平淡,安稳的生活。

年少时,话不能说的太满,总觉得今后的爱情应该选择惊涛骇浪,海誓山盟,才能见证真情,但爱一旦融入生活,日常,融入柴米油盐,出行起居,爱就该像涓涓细流,绵长而滋润。

出于工作原因,程醉得搬到市中心住一段时间,她喜欢城郊安静的环境,但协调不了上下班,纠结苦恼的时候,先生已经在市中心购置好了两室一厅的公寓,先一步安排搬家公司,把她要用到的大型器具挪过去。

程醉想自己收拾那些小物件,睡完午觉,下午便自己起床收拾。

这套别墅还是跟先生结婚时候买的,她几乎全程没有参与,等乔迁的时候搬过来,她再度被先生的审美折服。

收拾起来其实东西也不多,一个行李箱绰绰有余。

她翻箱倒柜,把拍视频要用到的一些耳环挂坠都搜刮出来方便今后用上。

莫兰迪大地色主色调让整栋屋子高端又别致,饶是她专业学过设计策划,也不得不承认先生独到的眼光。

她那些少女时期留下的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被收到FENDI CASA边柜里,外表精致的边柜,打开来,一窝蜂窜出废旧的信纸,发卡,甚至是用旧的课业书本。

芒果电话又打来,絮叨完烦心事,两人就着编导新给的港风主题想新的策划案。

为了让视频效果质量更高,程醉基本是自己写脚本,她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才代表着她最想要的氛围感。

“我下午就能收拾出来,第一批物品你先搬去公寓。”

芒果爽快答:“行,不过程醉,上星期姐夫不是给你订了到海城的机票吗,你们蜜月耽误了有快两年吧?”

结婚早,但并不代表程醉身心就都放在家庭上。

婚前,他们早已协商好,五年之内,各自做自己喜欢的事,以事业为主。

按程醉的话说,就是她学了这么多年,保持凹凸有致的身材着实不容易,全身心投入家庭算是一种暴殄天物。

多了几年心历,她真觉得自己思考问题更加周到,就算与先生的结合是两厢情愿,也绝不殉葬自己的事业。

对于她的提议,先生毫无疑议,完全尊重她的选择。

但浪费了提前准备好的爱尔兰婚礼和蜜月旅行,芒果忍不住嗔怪她,“咱们又不是完全靠着短视频收入,不用紧跟热点,你接下来的行程也不怎么忙,出去玩玩无可厚非,可别把姐夫一个人晾着。”

“谁先前一直吐槽人家不懂风情毫无灵魂?现在一口一个姐夫叫的倒真。”

抽屉长期没整理,程醉也不习惯请钟点工和保姆,陈旧的纸张不见阳光,已经成了焦黄色。

她翻着翻着,动作越来越慢。

结束耳边通话,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抽出来,逐个查看。

都是些她上学时期的用品。

最多的,是烟粉色的信封。

这样的信,她写了不下上百封。

记忆中那个越来越遥远的少年,一帧帧,模样在她脑海里愈加清晰。

蓝白色校服,薄短发,冷白皮,行走在路上,像一棵挺拔的白杨,浑身都是雪松的静谧香,做事悄无声息。

过去十年,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晚少年在窗前,他们隔着距离,但那一刻,心与心,似乎没有距离,紧贴着,近到彼此的脉搏清晰可闻。

甚至,她还记得,脖子上厮磨的阵痛。

那个少年,是她整个心智顿开的少女时期的产物。

她的喜怒哀乐,来之源泉。

那晚的少年,迫切等着十七岁的程醉一个“陪他走下去”的承诺,所有的场景在她这里此刻历历在目,甚至包括夜风拂面的颗粒感,而她中和所有,才给他一个模糊不定的答案——

等我们彻底脱离这里。

什么叫彻底脱离?

大概是逃到远方?没有任何羁绊干扰,只因为我们互相喜欢,便能在日光下牵着手,走到看不尽的前路,到地老天荒。

她没有超强的自控,回到首都,抑制不住的每天写一封信,内容大致关于生活,心得,以及最后例行问候。

每封信,她都要亲自装入,盖戳,粘合好,再交由邮局寄出。

邮政快递的速度说慢不慢,她总能三五天后收到回信,一张白纸,寥寥两句,“很好”。

回去之后,盛穗华切断了她跟外界的任何联系,通信设备没法使用,她能做的只有将承载自己心事的信纸如数寄出,然后焦灼等待回音,日复一日。

时间久了,她猜想,或许信件对他来说只是负担,没有什么情感能抵得过时间,在邮递的缓慢和时间的消磨里,她的少年已经随着晚风一起远去了。

记忆里赭红色的老旧小区,低洼不平的平行公路,小区门口的老槐树,还有一层不变,灰蒙蒙的绿化带都被封闭在一个叫“苏城”的记忆文档里,在都市高效率生活下,被挤压到最不易提起的角落,慢慢蒙尘。

她光脚穿着柔软的家居服,头发胡乱捋扎到头顶,盘腿坐在地毯上,用了一下午时间,看完三百九十多封信。

来信与回音都被曾经的她细心放在一起,而回信基本都是一句话——

“很好。”

他似乎从来都喜欢这样说,所有的问题得到的回答,都是“很好。”

可程醉知道,并不好。

信件的时间定格在少年高考毕业那天,程醉向殷念打听过,那年他是苏城的高考状元,正常发挥,断第二名五十多分,进入顶级学府。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深造最有出路的金融,结果令人诧异,他选择了法律。

前途平坦,那是程醉和她的信永远抵达不到的地方。

她几乎要失去那个少年。

关于那段残缺的回忆她已经记不清了,因为过程太不美好,而她,最害怕失去。

抽屉的最下层,躺着一张牛皮纸信封,这是一封陌生的信,她甚至不知道这封信出现在何时。

程醉捡起来,信封上的山水画旁有四个字,“三生有幸”。

封口的腊还在,不曾被人拆过。

她慢慢撕开,抽出里面的白色信纸,页眉印着淡淡的竹纹,字体如竹枝一样穹劲有力。

【吾爱:

见字如面,最近安否?

算是第一次提笔写信,话很多,能表达出来的却很少。我还如同以前,不曾有过大的变化,非要说,那便多了信念。

我很少与人交流,无论是面对面沟通还是线上交流,不擅长梳理人际关系,说话或者文不对题或者敷衍,都是具体表现,此刻我静下心,想好好给你写一封信。

高考结束了,担子却不曾放下,深思熟虑后,我决定选择法律。

我父亲曾经说,我不懂法,不懂生下来的路如何去走,这点不置可否,好在如今,因为心悦于你,我更能好好规划剩下的光阴。

提起我父亲,我们关系照常,他与我,在各自的年龄阶段终于都解开了心结,我由衷替他高兴。

而今,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那便是我多年的身体问题亟待解决,联系了一家医疗机构,我即将接受为期两个月的漫长治疗和周期康复,风险不得说不大,但你不用为此担心。

可能要面临接下来不确定的医疗,我的话便格外多,你总说我这个人没有除自己以外的记忆,其实,是除了你。

我记得我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记得细枝末节,记得每一句话,你说过在苏城的这半年,喜忧参半,我不知道令人喜的事具体有哪些,但在我这里,你是我不长的上半生中,极其极其深刻的人。

醉醉,如果上天给我个机会,我要用这渺小的人生,来陪同你,一起走下去,我喜欢安静,喜欢阴郁,喜欢一切暗色的东西,后来你来了,我喜欢你,你在抑郁之外,所以我选择走出去。

倘若不然,你只记得,这封信,纸短情长。

陈知许,执笔。】

这是程醉熟悉的字,却是她不熟悉的少年,她的少年,在很早以前,在她以为他遗忘了走过的世界,早已学会了爱。

那些年轻热恋的生命,有多少最后走在了一起?

程醉抹眼,把信纸重新装回去,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已经过去,楼下大门口传来轿车鸣笛熄火声,程醉知道,那是先生回来了。

她喜欢叫他,不称其名,其姓,因为他身上酝酿的东西太多。

她走下楼,右手里还拿着信纸,眼泪汪汪的看着走进来的男人,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提起自己年轻的事,她总无限伤感。

“先生,你曾经有过喜欢的人吗?”

“先生,你为什么跟那个女孩分开?有没有想过对方在每个寂寞的夜晚都躲在角落痛哭流涕?”

她不依不饶,连着追问。

男人视线落到她手里的信封上,颦眉。他少有的默不作声,把西装外套放在沙发靠背上。

程醉光脚跟在他后面,“先生请你回答!”

追问无果,她真生气了。

“陈知许!!”

“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你给我写过这样一封信?”

陈知许定住,无奈转身,看她那双水冷冷的眼睛,“怎么找到的?”

“你别管,回答我。”

她咕咕囔囔的,“没告诉过我你高考之后去动手术了,也不告诉我明明喜欢我喜欢的要死。还装的风轻云淡,你真是骗的一把好手!”

她眼睛瞪得老圆,在他平静无波的眼神里又如同迅速泄了气的皮球,慢慢瘪下去。

最后还是他无奈叹息,牵起她的手,“我的错。”

高考完,他那股冲动几乎按捺不住,但接到陈景年的通知,他不得不重新把情感藏回去。

手术不是绝对安全的,他不敢,主动迈出不确定的那一步。

“错了该怎么罚?”程醉问他。

“你说呢?”

程醉吸吸鼻子,揪着他领带,“罚你跟我去补婚礼度蜜月。”

他慨然应声,“领了。”

回头看看,光阴过得真快啊,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但谁也没忘记过去。

遇到她之前,他过得不算幸福,幸好,幸好,他未曾被时光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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