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丁韦川几人上岸急冲冲赶过去的人当中,自然少不了刘家人。刘家人同样是急匆匆赶去海边码头扑了个空,赶去丁家又碰了壁,对刘家人的求见,丁韦川同样拒绝了碰面。
没有亲眼见到丁韦川,刘兵彦自然是不甘心的。无奈之下,刘兵彦只能拐去了妹妹刘玥的院子。
刘玥产期将近,院子里一应的产婆、乳母都预备上了,就等着刘玥发动的时候。
丁韦川在路上往家里赶的时候,已经派人通知了刘玥。知道丈夫平安,刘玥刚刚哭过一场,眼睛还是红红的,大夫就在隔壁房间里候着,就怕刘玥心情太激动说发动就发动。
刘兵彦一进门就冲刘玥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房间里的丫头婆子都下去。
“大家都下去吧,我和哥哥单独说一会儿话。”刘玥吩咐道。
等人一走,刘兵彦就着急问道,“大川回来了,你可见到人了?”
丁韦川本期待着刘玥会点头,毕竟他们新婚不久,刘玥腹中还怀着胎儿,丁韦川一回来,怎么都该亲自来见一见妻儿才是。
没想到刘玥却摇了摇头。“还没呢,我挺着这么大一个肚子,他们都不让我出院子,更别说去码头接大川了。”
“大川回来,难道也没来你这里看看你、看看孩子?”刘兵彦问道。
刘玥又摇了摇头,“我派人去前院问过了,大川一回到院子里就说很累,想要休息,就连大桥、小路都只远远见了大川一面。”
刘兵彦仔细寻思道,难道这三人真的是在海上飘了太久?太累了,需要休息不成?
“行,那就这样,大川既然回来了,你就安心养胎,估计没几日我就要见到我的小侄子了,过几日我再来看你和大川。”刘兵彦交代了一些妹妹要注意的事项,叮嘱手下的仆妇好生照顾,就离开了。
出大门之前,刘兵彦看了一下前面丁韦川的院子,只见院落里面黑着灯,看来人是真睡了。
刘兵彦匆匆离开丁家,他骑着高头大马漫步走在街头,手里握着缰绳,面上思量着,今年这事情怎么一桩桩一件件全部撞到一起了?
不过才三个多月的时间,他竟然觉得过了三年一般。
刘兵彦心中思绪万千,他本以为遇到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扬刘家门楣,谁知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人,竟然又再次回到了新洲。丁韦川和张文波这一回来,硬生生将他过去三个月的筹划全部推翻。
刘兵彦不免在心中哀怨,这世间事,怎么一件都不尽如人意?
这个夜晚,新洲这些手握权势的重点人物都没能睡个好觉。
刘兵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部署、猜想、疑虑在他脑海中起起伏伏,丁韦川和张文波归来,而他还没能见到这两个人,未亲眼见到这两人,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这几人在海上折腾了三个多月,怎么就手脚齐全地回来了呢?
程辛虽然对好兄弟的平安归来而感到开心,但过去几个月里刘家的动作可没能瞒得住他,历经战场的人,对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态势是了然于胸,接下来,新洲怕是又要折腾一番了。
新洲最开心的人就是丁翼,儿子和女婿回来,碍眼的刘家终于可以偃旗息鼓。这人一激动了,在床上同样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干脆起了身,来到院子里,眼见夜色深深,风润虫鸣,丁翼哼着小调去了后院,今夜可以找个小夫人作陪,共度良宵。
夜里,丁香坐在床头,屋里的蜡烛特意熄了,整间屋子里黑漆漆的。她伸手去拿床边衣篮里的绣布,小朔最近个子蹿得快,半年之前做的衣裳已全部短了一截,这衣篮里放的绣布,就是她落海之前想要为儿子新缝制的衣裳。
丁香将绣布拿在手里,指腹摸着布料上的暗色花纹,这都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屋子里黑着,她拿上针线,在夜色中,穿针引线,一下一下续上三个多月前的花色。
可真是好视力啊,丁香在心里想到,夜色漆黑,在她眼中却和白日一般,针线在上好的锦缎里内穿梭,须臾,出现在锦缎上的花纹就同落海前绣的合二为一。
不仅如此,她的手法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快,原来要一个时辰才能完成的花样,她现在不到半个时辰就绣完了。
丁香的耳朵动了动,外头有动静,她放下手里在绣的锦缎,在夜色中起身,一路无虞地走到窗边,犹豫着要不要开窗。
叩叩,传来两声敲窗户的声音。
窗外的会是谁?
敲击声停下来了,但丁香知道来人还站在窗边没有离去。
丁香站在窗边没有动,窗外的人也没有动。
丁香伸出了手,手掌搭在窗沿上,几息之后,心里下了决心,手掌一用力就推开了窗户。
窗外站着的人让她很意外,是谢九辛。
“我还以为你不会推开这扇窗。”谢九辛如此说道。
丁香看着他,没说话,但她的眼神仿佛在说:我推开了这扇窗,你又待如何?
“身体感觉如何?”谢九辛问道。“还习惯吗?”
“难不成你是过来关心我的?”
“我是来为丁小姐答疑的,可是丁小姐看起来好像不需要我的答案。”
丁香双手紧握成拳,没说话。可以亲身感受得到的事情,还需要什么答案?
谢九辛看着紧闭双唇的丁香,倒是让他想到了周亮。周亮要是像丁香这样闭口不言,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也许他暴露的还没有这么快。
“你要是没有什么想问的,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谢九辛慢慢开口。
“你能给我什么我想要的?”
“只不过是能夜间视物、听力比往常好上一那么一点,丁小姐不会就此满足了吧?”
“那你还能给我什么?”
“那就要看丁小姐能吃多少苦了。”谢九辛朝丁香递过去一本书,“三个月之后,我们再会。”
见丁香拿过书,谢九辛往后一退就退到了黑夜当中,丁香现在视力极好,只眨眼之间,她竟然就见不到谢九辛的身影了。她在心里暗自称奇,这个人究竟有多厉害?乌梦的这个哥哥,只怕是不好对付。
丁香注意到,从头至尾,这个谢九辛一直在用“丁小姐”来称呼她,她有多少年没有听到别人这样叫她了?
谢九辛离开丁香的院子,并没有离开丁家,反倒是去了丁韦川的院子。此时已是深夜,丁韦川的屋子里同样熄着灯,丁伟川站在屋子中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九辛在院子外面站了大概半炷香时间,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丁韦川有了动作,只见丁韦川走到圈椅里坐下,他将双手搭在圈椅外围,两只手一用力,就将手指压进了木头里,丁韦川的力量很弱,只在木头上留下了浅浅的印子,没一会又再看不出来这些印记,光凭可以将木头短暂压出印记,这一点已不是普通人的力量能做到的。
谢九辛满意一笑,随即离开了丁家,往张府走去。他站在张文波的院子里,看着里面同样灭了灯的房间。张文波躺在床上,好似睡着了。
谢九辛一个掌风过去,就将院子里的树摇得哗哗作响。床上的张文波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外边,侧耳仔细听着,发现只是风声,随即又闭上眼睛,准备酝酿睡意。谢九辛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计算着时间,感觉到张文波已经快要入睡,又挥出去一个掌风,再次将院子里的树摇得哗哗作响。张文波果然又睁开了眼睛,但依旧没有起身。
谢九辛在院子外面又站了片刻,没再扰张文波的睡眠,径直离开了。
今夜的会面,谢九辛十分满意,这三个人的表现都不错,想着接下来定会有不错的戏可看,他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刚一推开房门,谢九辛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的房间里坐着一个人,而他刚刚走进院子里的时候却没有发现。
瞧见是周亮,谢九辛说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半夜钻别人房门的习惯了?”
周亮只是直视着他,说道,“你晚上去哪了?”
谢九辛走进房间里,将房门关上。“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我偏爱男子,你这半夜上我房门,是要主动向我示好吗?”
周亮的耳朵眼看着变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拿这些话来诓我,难不成你当我还会相信你说出口的话?”
“我喜爱男子,和你半夜上我房门,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什么诓不诓的。”
谢九辛悠悠然将外衣脱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只穿着单衣慢慢走向周亮。
烛光轻轻跳动着,将周亮周身笼在微黄色的烛光里,今夜这样瞧他,谢九辛倒觉得周亮的姿态又比白日里讨人欢喜了些。
在周亮眼中,谢九辛就是从烛光中穿梭而来,谢九辛散开了长发,一边走一边解腰上缠着的黑鞭子,乌黑发亮的鞭子在腰间缠了一圈又一圈,待鞭子完全取下,周亮这才发觉,原来谢九辛的腰身竟然如此之细,免不得多看了几眼。
谢九辛嘴角带笑,停在了离周亮一臂长的地方。
“我要就寝了,你还不走,可是要留下陪我?”
听到谢九辛又说出这猖狂、放浪的言语,周亮控制住自己心神,不再去看谢九辛那盈盈一握的腰身,“你真打算如此应付我了事?”
“那你想要我如何对待你?”谢九辛脚尖一转,就来到了旁边的软榻之上,软榻离周亮只有一寸的距离,谢九辛就这么慢悠悠地躺上去,倚靠在塌上,一头青丝散了半张软榻。
谢九辛上塌之时动作稍微大了一些,衣摆被他拉得有些高,隐隐露出半寸细白腰身,谢九辛微一伸手,就捋平了衣摆,那处露出来的腰身便隐匿在了单衣当中。
周亮将一切收至眼底,微微抿嘴,随后又移开视线。
“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就静静看着,你尽管看看,接下来的事情还会不会如你所愿一切顺利。”周亮说完这句话,就欲转身往外走,不去看在软榻之上看起来显得秀色可餐的谢九辛。
谢九辛低头浅笑一声,默默看着周亮离开。
径直出门的周亮,走到门口,听到后面有动静,便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他看见谢九辛已经从软榻上起身,褪去了单衣,露着上半身,这一眼,周亮已是清清楚楚瞧见了谢九辛的腰身究竟有多细。
“外头风大,帮我将门关上。”谢九辛说道。
周亮连忙掩上门,也将刚刚那一抹艳色关在了门后。
平白无故地当着别人的面脱衣是要干什么?周亮心里烦闷,也不知道这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狐狸,究竟在多少人面前干过这事?
一想到这里,周亮平白无故地更觉得烦闷了。
心中想着事,晚上自然就睡不安稳,周亮在床上将将要睡着的时候,天边已露出了青色,微光透过周亮床头的窗户照进来。
迷迷糊糊在睡梦中,周亮感觉到他正伏在一冰凉柔软之处,低头再仔细一瞧,看见他的双手压在一丛青丝之上,而和他胸贴胸的正是睡前见过的谢九辛。
梦中的一切看得不怎么真切,但身下传来的热度让周亮意识到,两人上身什么都没穿,就这么紧紧贴着。
周亮被硬生生从梦中吓醒,睁开眼还带惊魂未定,再一回神,是察觉腿间有异,看着湿了的裤子和床单,周亮露出一抹尴尬的苦笑。
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中招的人很多,大家一定要做好防护,出现症状发觉自己阳性的话,一定一定要科学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