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靖浑身无力,眼看着门被推开。燕熙宸醉醺醺地进来,“子虞……”
胡杨呢,兰雪靖勉强支起身子,燕熙宸径直扑过来,“好香啊,子虞朕想你很久了,现在你就从了朕吧。”
兰雪靖病着,力气也被病痛抽去了,“燕熙宸你想死吗?胡杨!”
“别喊了,那小子给迷香弄晕了,天亮不见得会醒过来,你这么个美人儿在身边朕日日想夜夜念,真要疯了。”燕熙宸死死将兰雪靖的双手按在两侧。
兰雪靖冷冷笑着,凉薄地垂下眼帘,“燕熙宸我知你好色,不成想男女通吃啊。”
“美人朕都喜欢,是男是女又有何关系?”燕熙宸去吻兰雪靖的唇,给他躲开了,“苏衍到底哪里好了?朕是天子,能给你想要的一切,苏衍只是一头困在盛安的虎,空有一身蛮力,见了朕不一样要下跪行礼。兰子虞,你不会就是喜欢猛得吧?”
兰雪靖没有多余的力气同他废话,“有没有可能我就是喜欢他这个人,跟他是何种身份都没有关系。我现在病着,反抗不得,你随意,看我会不会对你有半分反应。”
“你!”燕熙宸气红了眼,扯开兰雪靖的衣衫,手覆在兰雪靖的胸口,心跳好平和,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朕喜欢的只是你这副身躯,管你心里想着谁念着谁,朕不在乎。你就一任人拿捏的北国质子,苏衍可以睡你,朕为什么不可以?”
燕熙宸色心上头,胡乱去扯兰雪靖的衣衫,他没看到兰雪靖的目光越来越冷,抬腿一脚将燕熙宸踹下床,燕熙宸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天旋地转,头晕着呢,不等他站起来,兰雪靖不知何时飘下了床,死死掐着燕熙宸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
燕熙宸双脚离地,不停地蹬踹,“子…子虞……朕是天子,你不能杀我……”
兰雪靖大笑,方才还楚楚可怜,软弱可欺毫无反抗之力的样子,现在可怕得让人心惊,“燕熙宸,我是北国质子不假,但不是任谁都可以拿捏的。你是大盛天子,可不是我兰雪靖的天子。”
兰雪靖拽着燕熙宸来到摘星台,雨水打湿燕熙宸的脸他终于清醒了,却被兰雪靖掐着脖子按在摘星台的横栏上,燕熙宸往下看了一眼,仿佛下面是百米深渊吓得他魂飞魄散,“子虞,子虞,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雨水顺着兰雪靖的面颊流到下颌,“燕熙宸我把你从这儿丢下去,明早赵元初就会拥立你的小儿子称帝,一个年幼的孩童,他可以高枕无忧地做摄政王。而我病着呢,陛下饮酒过度不慎从摘星台跌落,你觉得如何?”
兰雪靖笑得如森森白骨之上盛开的毒花,美得动人心魄,毒得胆寒心惊,燕熙宸吓得大叫,“子虞,子虞,朕就是一时酒喝多了,迷了心窍,你不要杀我,你原谅我这一回吧,你也知道我就是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兰雪靖狠狠将燕熙宸摔在地上,脚踩着他的胸口,“燕熙宸,我想杀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事不过三,这是第二次了,你若再犯我要你命!”
“朕发誓,朕再也不会了!”燕熙宸痛哭流涕,心里不甘又毒怨,他是天子竟然被人掐着脖子此乃奇耻大辱。他这人贪生怕死,欺软怕硬,有时候又很精明,但是不多。
兰雪靖狠狠踩了一脚,“燕熙宸你也别想着报复我,我若死了你们篡改遗诏的事,我保证整个大盛都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义,你可得想清楚了,世家各自为王,你这个皇帝还能坐多久?赵元初可以把罪名甩给你,然后倒戈旁人或者复辟大端,你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兰雪靖甩下这些话回屋去,燕熙宸狠狠锤着地面,又因太疼了第二下没落下。他现在恨极了兰雪靖,可是兰雪靖所言正是他日日担心的,赵元初日渐往朝中安插自己的人,燕熙宸做什么决定还需他同意,被架空是早晚的事,他还需要倚仗着兰雪靖。
兰雪靖在回廊的角落找到被迷晕的胡杨,将人拖回屋里,一杯凉茶浇醒了。胡杨见兰雪靖浑身湿透了满脸无措,“主人……”
“刚才是不是贪玩大意了?”
胡杨愧疚地耷拉着脑袋,从怀中掏出小木雕捏了个粉碎,“对不起,主人。”
“我不怪你,不过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多长个心眼。”
“是。”
兰雪靖剧烈咳嗽起来,这次是把所有力气都耗尽了,他好冷啊,好想念苏衍拥着他睡觉的感觉。“收拾东西,天一亮我们就出宫。”
“主人,你没事吧。”
兰雪靖勉强撑着身子,“没事,就是发热了,你去给我要碗姜汤来,我冷。”
“我这就去,主人您先等我一会儿。”
兰雪靖抱紧自己,又疼又冷,他好想苏衍。兰雪靖烧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总算是消退了,人也像被抽干了血,面色惨白地如将死之人。胡杨在收拾东西,燕熙宸红着眼进来,“你出去,朕有话要单独和宁王说。”
经历过昨晚的事,胡杨丝毫不肯相让,兰雪靖拍拍胡杨的肩膀,“没事的,你先去外面守着。”
胡杨退到门外,燕熙宸扑过来拉住兰雪靖的手,“子虞,朕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三司会审,他不顾辅国司和刑部执意要拿下晁音,现在百官各个以死明志,他却在这个时候逼迫朕把朝中官员大换,你看这是他起草的名单,都是赵家人,他要架空朕,子虞,他是不是要复辟大端?是不是?”
燕熙宸慌得六神无主,自从当了皇帝他变得愈发疑神疑鬼,可见赵元初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他看得出你有意拿晁音制衡他,赵元初要先下手为强了,朝中官员不是说换就换,况且那么多要员,弄不好是会出大事的,动摇国本,若是其他世家借此机会谋反后果不堪设想,你也会落个昏君的名头。”
“子虞,你说朕该怎么办?朕做什么决定都得经过他同意,到底谁才是皇帝?”
兰雪靖咳得厉害,“你先冷静下来,赵元初就想逼你疯魔,然后他就有正当的理由拉你下来拥立小太子,他主动请求教养小太子,意图太明显,陛下当初怎么就答应他了。”
燕熙宸追悔莫及,“朕以为他一片好意,谁知道他想拿捏朕。子虞,他是不是打算杀了朕?”
兰雪靖说话都很费劲,“陛下你初登大宝,历来新君继位都有大赦天下的惯例,陛下可下一道大赦天下的皇令,晁音三朝元老,朝之重臣,理应放出来。此事你暂时不要同赵元初透露半分,明日早朝和群臣商议,朝中不少晁音之党他们必然会附和陛下的提议。咳咳咳——”兰雪靖昏了过去。
“传太医,快传太医!”燕熙宸慌乱地大喊,登上帝位才一月,他真要被逼疯了,日日都想被赵元初掐着脖子。
御医说并无大事,需要好生休养。燕熙宸被刘佳叫了回去,赵元初要他回去处理政务,燕熙宸身边所有的人都是赵元初精挑细选的,小到饮食起居,大到朝堂政务,燕熙宸愈发觉得自己是个被人架空的傀儡,心中愤懑,人也变得暴戾了很多。
安西王府,苏衍擦着长枪,苏全顶着烈日回来,“世子,世子,宫里传来消息,宁王病得厉害,陛下把御医都叫了去。”
苏衍并不关心,“陛下宠着,能有什么事啊,以后他的事不用跟我汇报了。”
苏全现在跟苏衍说话都需掂量着,总感觉苏衍一下变了很多,非常地阴沉不定,看人的眼神莫名得凶狠暴虐。
苏全,“好。”
苏衍放下长枪,思量片刻后,“他真跟陛下………”
苏全,“我打听到,宫人说昨夜陛下去了摘星楼,不过没进去多久就急匆匆地出来了,暴怒地打死了一个侍卫。今日刚下朝没多久又去了摘星楼,就传出宁王病倒的消息。”
苏衍昨夜站在那片虞美人中远眺摘星楼,兰雪靖竟然和燕熙宸如胶似漆,苏衍心里压着暴风雨,表面还是平静的,可风雨骤至,山崩地裂的压迫感,苏全不敢再说话。
苏衍放下长枪,“晁音还没放出来吗?”
苏全,“赵元初独断专横,不顾辅国司和刑部的反对执意要给晁音顶罪,会审闹得不欢而散。”
苏衍笑着,“赵元初蓄意打击报复,早晚惹得天怒人怨,可以他的聪明才智不该如此,除非他想搅乱大盛。”
苏全,“世子,赵太傅居心不良,祸患无穷,我们该怎么办?”
苏衍瞧着荷塘里晒软了的荷叶,眸深冷厉,“大盛乱了,遭殃的是老百姓,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如今我有一事想不通,宋泉射杀尹康后,那份名册又是怎么落到莫白桑手上的?”
苏全,“我查过这个宋泉,他是赵元初妹子和下人私通生下的孩子,一出生就被送去一家农户抚养,两年前才被赵元初认回。”
苏衍,“宋泉的身份很可疑,你再去查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