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熙照被辅国卫押送出盛安,嘉良帝站在摘星台眺望着燕熙照远去的背影老泪纵横,今日一别就是永别了,父子一场终成陌路。这就是皇家的宿命,不做太子也好,远离盛安城,平稳度过一生,只是余生都会恨他吧。嘉良帝老了,人老了就愈发渴望温情,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做父亲的自然舍不得。他日九泉之下,他们父子在九泉之下相见,再算算阳间的诸多恩怨吧。
嘉良帝一口黑血喷出,黄乔惊慌不已,“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啊!”黄乔日夜守着嘉良帝近来也老了许多。
嘉良帝眼底发黑,他没多少时日了,“黄乔,叫沈夜檀来。”
刚还晴空万里,现在却滴雨了,苏衍回到王府的时候被淋了个彻底,兰雪靖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一切都晚了,“我都听说了,对太子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苏衍拥兰雪靖入怀,“眼下盛安城的局势更加不明了,我回来的时候寇啸带辅国卫去丞相府了,陛下弥留之际是想利用太子谋逆一事拿下晁音,不过怕是不能如愿。”
兰雪靖解开苏衍的外衣,“晁音三朝元老,上到盛安下到州郡,门生众多。牵一发动全身,陛下强行抓捕晁音恐会适得其反。热水备好了,泡个热水澡舒缓下。”
苏衍将兰雪靖抱起,“一起。”
“苏衍!”兰雪靖声音颤了,紧紧搂着苏衍的肩膀。
苏衍抱兰雪靖进了浴房,还没进门就情不自禁地吻上兰雪靖,热吻过后直接抱人进了浴桶,“苏衍,我衣裳湿了…”剩下的话语被苏衍堵了回去,苏衍扯开兰雪靖的衣裳丢地上。
“现在不闹脾气了?”
兰雪靖想起晨间跟他怄气的事来,手抵着苏衍的胸口不让他贴过来,主动凑近,与苏衍的唇一纸之隔,“衍哥哥,我好难受,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一下。”
眼尾挑着诱人的欲色,眸子荡起春水,声音低沉略带引诱,如裹着蜜糖诱人上瘾的毒药,苏衍按住兰雪靖的后颈凶狠地吻上去,啃咬兰雪靖的肩颈,好不温柔地把玩着这块白玉,让他染上绯色,尽情盛放。
窗外细雨霏霏,兰雪靖扒在浴桶边的手曲起,薄唇泛起桃色,一次胜过一次的生猛,兰雪靖要被风浪卷翻了,苏衍掰过兰雪靖的下巴,指间抵开兰雪靖的皓齿,诱人的声音溢出,苏衍更为用力,清泪溢出兰雪靖绯红的眼角。
他越是这个样子苏衍越不温柔,更为凶猛地欺负他,兰雪靖哼哼唧唧地哭,边哭边勾人,苏衍无需对他温柔。
浴房里传出可怜兮兮的啜泣声,一会儿又变成撩人心魂的诱惑之音。之前是兰雪靖喂不饱苏衍这头猛虎,现在是兰雪靖身陷名为苏衍的烈火中,春水缠着苏衍,兰雪靖不喜欢绕指柔,越凶猛越好。
“啊——”眼泪和晨间郁结在心头无处宣泄的躁火一起去了,兰雪靖虚脱地趴在浴桶边,骨节泛起了绯色。原来贪得无厌的是他兰雪靖,苏衍亲吻着兰雪靖的侧脸,“小狐狸,可是满足了?”
兰雪靖合着眼,泪还在掉,抬起湿哒哒的手圈住苏衍的脖子,抬头印上一吻,“嗯。”
两人还在浴桶里,兰雪靖的腿还盘苏衍腰上呢,苏衍刮着兰雪靖鼻梁上的薄寒,“世子爷对你好不好?”
兰雪靖腿上用力,哑着嗓子道,“好,极好。”
苏衍拧了一把,“还作妖,信不信让你出不了浴房的门。”
兰雪靖趴在苏衍肩头,“暂时饶了我吧,得留些精力应付接下来的事。太子被贬,燕熙宸那边必然有所动作,我得去瞧瞧,不能再跟你腻一起了。”
苏衍,“说得也是,盛安城的暴风雨要来了。”
御书房外,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各个手捧乌纱帽,“晁相忠君为国,万不可能教唆太子殿下谋逆,请陛下明察,臣等愿意以项上人头力证晁相忠良!请陛下明察!莫要令贤臣蒙冤,万民心寒!”
已过去两个时辰了,这些可都是大盛身居要职的重臣,个个视死如归地力保晁音。嘉良帝兢兢业业二十一年,满朝文武竟还有这么多晁音的人,兴许是病重让嘉良帝变得愈发暴怒,“沈夜檀何在?”
沈夜檀,“臣在。”
嘉良帝颤抖着身子,“去,给朕打!不走的,给朕往死里打!”
沈夜檀踌躇了片刻,“是。”
刚出门就被寇啸拦住了,“你不会真要打吧?”
沈夜檀面色凝重,“陛下的命令,我不敢不从。”
寇啸,“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这里面不乏朝廷重臣,你要真打出个好歹,日后难免被他们针对,听我的,意思一下就行了。”
沈夜檀,“寇啸,这些都是晁相的人,为了晁音在御书房外威逼陛下,这不是反了天吗?”
寇啸着急,“我当然知道他们是为晁相忤逆陛下,可你也得为以后打算,陛下……一朝天子一朝臣,给自己留条后路。”
沈夜檀攥紧刀柄,“世家把持朝政多年,寒门入仕无望,如今胆大包天地威逼天子,是时候杀一杀他们的威风了。”
“沈夜檀,沈夜檀,你个一根筋的榆木脑袋,一条道走到黑吧。”寇啸气得跺脚,他虽然爱和沈夜檀吵架,可心里还是钦佩他身上那股傲气,可惜沈夜檀这人就是太傲了。
沈夜檀怒意凛然,跪在御书房前的文武百官目光坚定,不死不归的阵势,“诸位大人请回吧,陛下今日谁也不见。”
这些官员都是晁音一手提拔上来的,晁音手里有他们不少把柄,保晁音就是保他们自己,自然不会轻易退让,“臣等请求陛下明察,晁相忠君为国,万不可能谋逆,请陛下不要听信谗言!”群臣高呼。
沈夜檀心里发笑,汤石河防线崩盘,白石城被屠,数万百姓命丧北漠人的屠刀之下,这些人当时只想着自保拉东宫下水,如今为了晁音连项上人头都拱手让出,当真讽刺啊。
沈夜檀,“密卫听令!凡是不愿离开者,打!”
沈夜檀一声令下,密卫挥鞭而上,长鞭所到之处皮开肉绽,哀嚎不断。这些个官员平日里斯文惯了,何时碰上过这等蛮横之事,被打得抱头鼠窜,哪里还有为官者的姿态。御书房前人仰马翻,百官东倒西歪,到处乱爬。
寇啸简直看不下去,沈夜檀以后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尤其是这些言官,只要沈夜檀犯一点儿错,一人一本够参得他永无翻身之地。
律王府,兰雪靖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燕熙宸喝得烂醉如泥,见兰雪靖来了才屏退了陪他喝酒的歌舞伎,“子虞你怎么来了?来,陪我喝一杯,大喜啊,燕熙照被贬出盛安城了,永世不得再入盛安,哈哈哈,我高兴。”
兰雪靖没有接酒杯,“可你看上去并不开心。”
燕熙宸失魂落魄,“你知道吗,自小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哪里不如燕熙照了,所以拼了命得跟他争跟他抢,就想父皇看看我,我不比燕熙照差。可是……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我和燕熙照争得你死我活,最后却给他人作了嫁衣。不是燕熙照走了,父皇就能看到我了,皇位父皇从来就没想过传给我。在父皇心里,我燕熙宸永远不在他的考量之内。”
燕熙宸激动地红了眼,哽咽着,明明那么努力了却还是得不到夸赞,委屈地像个孩子,“父皇偷偷宣敏王回来,偷偷写好了遗照,甚至为了让燕允穆顺理成章的继位,不惜把太子贬出盛安。子虞,我们是他的亲儿子啊,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宁愿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兄弟都不传给自己的儿子,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燕熙宸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直以来燕熙宸觉得得不到偏爱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可到头来,争来抢去竟是一场笑话。
兰雪靖见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甚是头疼,燕熙宸哭起来太丑了,像个撒泼的无赖,兰雪靖递上帕子,“别哭了,太子离开你该高兴才是,你赢了。”
燕熙宸抽了下鼻子,“我没嬴,燕熙照被贬那是父皇让他输得,并不是我赢了。他宁愿传位敏王都不愿把皇位给自己的儿子,我实在想不明白。”
燕熙宸乘机往兰雪靖身边靠,兰雪靖换了个地方坐,“想做什么?”
燕熙宸,闻了闻帕子上的香气,“伤心了,给我靠一下。”
兰雪靖歪头浅笑,“伤心了啊,我帮你把心取出来就不伤了。”
燕熙宸马上嬉皮笑脸起来,“随口一说,随口一说,子虞,你会帮我吧。”
兰雪靖,“自然,我在盛安还仰仗你照顾呢。”
燕熙宸,“那你会帮我夺位吗?”
兰雪靖薄唇微微上扬,“自然,只有我才是你最值得信赖的人,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燕熙宸,“自然,自然。”他虽仰仗着赵家,他更怕赵家利用他复辟大端,赵家人才济济,雄才大略者不在少数,有的是人能将他取而代之。他身上有着赵氏的血,可他更是嘉良帝的儿子,大盛的皇子,如今的荣华富贵都基于他大盛皇子的身份,一旦失去这个身份一切都不存在了。
兰雪靖,“赵先生是何意思?”